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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摸夠了吧?不過是被蚊子叮了幾口而已,王爺要憐香惜玉嗎?”思寒試著收回手。
“是的。本王要憐香惜玉。”慕容赫不慌不忙地拉她坐下,摸到被擱在塌上的藥膏瓶,準備紆尊降貴地替她抹藥。
思寒驚駭了,睜大眼睛注視著他。
這真的是慕容赫嗎?他在搞什麽把戲?
他應該對她凶惡而嚴厲地命令,引起她的叛逆反抗才對……
“怎麽了?不相信本王也會憐香惜玉?”慕容赫透過朦朧的紗布望著她的臉,雖看不清表情,卻也能猜到她此刻的想法。
女人在他眼裏,都是思想簡單的動物,連同花若芙和木婉都一樣,她們的雕蟲小技逃不過他的眼睛,隻是非到必要時刻,他懶得去追究而已。
“是不相信你憐香惜玉背後的意圖。”
“沒什麽意圖。男人有時候也很簡單的。”
慕容赫低下頭擰開瓶蓋,以手指沾了點藥膏,準備替她抹上。
思寒將手縮進袖口中,拒絕道:“綠兒剛才已經給替我擦了藥,不勞你費心了。”
慕容赫堅定地拉過她的手,撩開柔軟的絲綢袖口,手指輕揉在她的肌膚上,嘴裏道:“本王替你擦的藥跟一個丫頭怎會一樣?這代表著本王對你的心意。”
思寒不由地目不轉睛地注視他,他簡直深不可測,遠遠不是她可以看透的。怪不得他可以跟淩大哥相鬥數年,僵持不下,淩大哥已是燕楚國難得的將才,
“擦的藥一樣,但擦藥人的心思不一樣。綠兒是真心實意關心我,而你……”
“你何以看出本王不是真心實意?”
“看一個人用的不是眼睛,而是心。”思寒指指自己的心窩,無比嚴肅道,“從看到赫王爺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是個冷酷到不會對任何人、事都付出真心的人。”
思寒望著他,奇異地感覺到他的目光就要穿透紗巾,灼烈而犀利。
“是麽?”他的聲音驀然冷下幾分,嘴角嘲諷地揚起,沒人可以看到他眼底浮現的一抹深意。
“在世人眼中,本王殘酷嗜血,不顧百姓的死活喜好戰爭,對身邊的人冷血專製,對女人蠻橫無禮……”
他說著仰了仰頭,微微一頓,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思寒的目光一時難以從他的臉上移開,他的語調似在自嘲,卻又毫不留情地勾起那些殘酷往事。她僵硬地點點頭,一字一字道:“沒錯!你很有自知之明。”
慕容赫突然扔下藥膏,霍然起身。
思寒怔怔地朝他望去,他身形修長挺拔,從來都透露凜冽霸氣,這會挺得筆直,莫名有種孤獨沉重的感覺。她絞織著手中的帕子,細細觀察著他。
慕容赫對著窗外定定站立了好一會,才緩緩轉身,抽緊冷硬的下頜:“沒錯,本王就是那種人!”
“恩……”
輕輕的應答聲從思寒的鼻息裏發出,慕容赫像箭射中了一般,猛地挺了挺胸膛,低笑聲從喉底發了出來。
“嗬嗬,本王……就是一個冷酷到永遠不會付出真心的人。”他緊了緊拳頭,突然大步走了出去。
思寒注視著空蕩蕩的門,一股冷空氣吹了進來,她打了個寒顫,抱住自己的手臂。
為何,心底覺得又空又冷呢?
為何有那麽一瞬間,慕容赫這樣冷血的男人也會讓人感覺到一種悲傷呢?
她甩甩頭,默默道:紀思寒,你想太多了……
燕楚國軍營。
淩楚坐在主帥的軍營裏,聽取下屬的報告,英俊的麵容越來越沉。
“將軍,紀姑娘……也可能從其他路線回京了。”下屬見他眼眸壓抑隱忍,猜測安慰道。
“從玉龍關到燕楚京城,隻有一條官道。她一個姑娘家,還能從其他小道麽?”誰都知道小道經常有山賊劫匪,隨處充滿危險,除非是她發生意外了……
淩楚僵硬著身軀坐在桌前,擱在膝頭的大手緊握成拳,“馬上多調派人手,從各道緊密追查,一旦發現紀姑娘的蹤跡,全力保護。”
“是!”
“何蕭。”淩楚將目光調向快要忍耐不住的何蕭,“你帶人先潛入烏瑉赫王府探探情況,我擔心……她不一定是回去了,更可能是出狀況了。”
“可是,那信不是表嫂親手所書麽?”何蕭撓撓腦袋。
“如果是在被威脅的情況下寫的呢?”淩楚想了兩日,這會又聽到下屬回來的報告,更加確定心中的猜測,“而且,張紀上次掩護我和寒兒逃離,估計已經遭遇了慕容赫的處置。這次,你們一定要謹慎小心。”
何蕭義不容辭地接下任務:“是。”
淩楚當然不可能隻在營中幹等,他的心已然插了翅膀飛到了思寒所在的地方。晚上,他會望著月光默默相問:寒兒寒兒,你在哪裏?一切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