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言風語
李群總覺得好久沒有回家了，自己的花花草草快咽氣了吧？一架子的茶壺和香爐都記不起主人的溫度了吧？王誌一聽李群想家了，積極籌謀：“讓濤濤送你去吧。”
\t那天，王濤繼續公主抱，把李群抱下樓再抱上車，王誌陪坐在後座，攸悠和蹦蹦坐在副駕駛座上，把整個院子的人都驚得瞠目結舌。
\t花兒都蔫了，葉子也掉落一地，隻有孤零零的幾片仍在頑強掙紮。攸悠和王濤忙著把他們搬出去沐浴陽光，再澆上水。蹦蹦則好奇地在樓梯上爬上爬下。
\t李群心疼地說：“可惜我養了幾年的花兒啊，都怪我，家裏明明還有菜，還去什麽菜市場。”
\t“古有黛玉葬花，今有李群惜花，你也可以學一下。”王誌打趣道。
\t“那也太嬌情了。”李群倚在博古架前，摸摸這個茶壺，摸摸那個香爐，輕輕地摩挲著。“能吸上幾口這裏的空氣，我已經滿足了。”
\t“你這裏現在可是不可多得的寶地了哦。”王誌羨慕道。
\t“是啊，我還是最喜歡我的老房子，屋前屋後都有花，屋前屋後都是景。”她握住王濤的手說：“濤濤，謝謝你送我來，幾天不見這老房子，我就像犯了相思病一樣，現在看到它，我的心才安。”
\t“阿姨，你要是想家了，就跟我說一聲，我送你來，別的不敢說，這點小事還是可以辦到的。”
\t“謝謝謝謝。你還是那麽好，心地善良，樂於助人。”
\t一個月以後，李群差不多可以下地了。因為經常一隻腳用力，這條腿明顯變粗，骨折的那條腿卻細了不少。攸悠給婆婆買了一副雙拐，李群可以輕微用點力了。
\t王誌的房子還沒翻修好，所以經常來陪陪李群，兩人有說有笑，看上去都年輕了不少。攸筱想，或許他們已經開始了一場誰都不知道的戀愛了吧。
\t錢大媽自從李群來了後，就再也不上門了。兩個老鄰居彼此看不慣，加之現在有人監督了，她自然放一百個心，但這次她沒好臉色地上門了。
\t她招招手，把攸悠叫到過道上。
\t“什麽事啊？神秘兮兮的。”攸悠笑著問。
\t“我問你，娜娜跟他導師的事是你告訴小王的嗎？”
\t“沒有啊。怎麽了？”
\t“他倆分了。”
\t“分了？沒聽說啊，不是說要閃婚嗎？”
\t“閃什麽婚。”錢大媽懷疑地看著攸悠，“這事隻告訴過你一人，不是你說那會是誰說的？”
\t“錢大媽，你愛信不信，別亂潑髒水。”攸悠懶得再跟她羅嗦，轉身進了屋。
\t“現在的小年青怎麽這樣？”錢大媽悻悻地看著攸悠的背影，轉身下樓。
\t王誌來的時候，攸悠問：“聽說王大哥跟娜娜分手了？”
\t“你聽錢大媽說的？”
\t“你怎麽知道？”攸悠笑了，王伯伯還真是神算子。
\t“這小區裏誰也沒有她那張嘴巴大。”
\t看攸悠默認了，王誌說：“我隻知道分了，什麽原因不知道。”
\t攸悠看這次王濤失戀沒什麽不正常反應，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t李群現在願意下樓了，由王誌背下樓梯，攸悠把拐杖送到樓下，兩個人再慢慢去小區邊上的小公園坐坐，到點的時候把蹦蹦接回來。三個人，小的在前，一個老的攙著另一個老的跟在後麵，高高興興地回家。可是這次回家的時候李群明顯地不高興，王誌臉上倒沒看出什麽。
\t“媽，怎麽了？”待王誌走後，攸悠關切地問。
\t“唉，我想回家了。”
\t“你這個樣子回家誰照顧你啊？你還是安心把傷養好再說。”
\t“我不喜歡出門，不喜歡跟別人夾是夾非，不想讓人說三道四。我已經很低調了，可終究還是堵不住人家的嘴。”
\t“誰說你了？錢大媽？”
\t“在公園裏，朱大媽問我，是不是要跟王誌結婚了？都享受後兒子抱下樓的待遇了，看樣子王濤挺認可。還說濤濤跟娜娜分手是你搬的是非，因為你跟他……”李群氣得說不下去了。
\t“媽，你這一把年紀了怎麽還這麽看不開啊？嘴長在別人身上，由他們說去。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過的事，問心無愧。再說，你一把年紀了，還怕別人怎麽說你？我看你跟王伯伯在一起挺好，他關心你，知你，懂你。你不喜歡跟我們住一起，要是生個病，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身邊要是有個伴，我們就放心不少。至於我，媽你覺得我跟王濤會有什麽嗎？”
\t“傻瓜，如果有，我就不會跟你說了。”
\t“隻要媽相信就好，別人怎麽說我無所謂。”雖然嘴上說著無所謂，可是攸悠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t“一個人不容易。”李群拍拍攸悠的手。
\t委屈的淚水再次奔湧而出，攸悠強顏歡笑，轉身去拿餐巾紙。
\t“不能再分下去了，許可回來我好好勸勸他。”李群也不忍看著攸悠掉淚。她自己沒有丈夫緣，兒子緣，沒想到卻有媳婦緣，這麽好的孩子一直獨守空房，要是別人，這個家早散
\t了。
\t王誌再來叫李群下樓的時候，李群就不願意去了，拄著拐杖回了自己臥室。
\t“你等一下。”攸悠朝王誌示意了一下，王誌心領神會。
\t“媽，你怎麽還糾結哪？”攸悠輕輕關上房間門。
\t“我不糾結，我就是不想去。”
\t“這麽大年紀了，還活在別人的閑言碎語中，多累啊？媽，我知道你想去的，可是又怕別人閑話。讓別人的閑話影響你的人生，多犯不著。再說了，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再有幾次瘋狂？估計這是最後一次了。我支持你瘋狂，尊從內心，閑話就讓別人說去吧，說著說著他
\t們就覺得沒意思了。”
\t“還可以再瘋狂嗎？”李群自言自語。
\t“再不瘋狂沒機會了。”攸悠說：“最美不過夕陽紅，媽，你的夕陽可以很美。”
\t李群這輩子隻在離婚的時候瘋狂過，這回，能為愛瘋狂一回嗎？沒有真正愛過，人間算是白來了。
\t看李群笑了，攸悠打開房門，朝王誌示意了一下。兩個人嘴上假意推辭了幾把，又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