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重生
範家門口洛塵看到她平安到家也算是放心了才敢離去,蘇銘安抱她下馬,範朵朵摸到他手冷的一哆嗦:“支宇你快去取個湯婆子給銘安。”
侍女給範旭澤報喜時他連走都嫌慢了一路跑著到的門口:“朵朵…..”
抬起眸子的範朵朵無視了他的眼神直奔範甜的屋裏而去,支宇咽咽口水行禮:“請二爺安可能是我家主子一心惦念大郡主才會如此,二爺不必放心上。”
範旭澤看向他眯起眼看了幾眼:“你是?”
蘇銘安開口道:“是支宇啊,師尊難道認不出支宇了嗎?”
走近他的範旭澤越看越覺得他是宇文廷情不自主的想伸手取下他麵具,後退了兩步的支宇低垂著眸子:“二爺?”
“沒什麽,去吧。”範旭澤總覺得哪裏不妥。
範甜床前範朵朵握著她手貼在自己臉上跪坐在床前紅著雙眼:“阿姐我回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阿姐~”
眼睛動了動的範甜消瘦了許多一點血色也沒有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是朵朵嗎?”範甜睜開眼睛看見範朵朵那吊著的最後一口氣便也散了。
她摸著範朵朵的額頭落著淚笑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以後啊……阿姐不能再護著你,朵朵你要聽哥哥的話,日後便…..便隻能與哥哥相依為命了,我可憐的妹妹……”
“阿姐!”範朵朵看到她垂下的手閉上的雙眼泣不成聲的跪在地上抓住她的手哭的撕心裂肺。
門口的範旭澤聽到這一聲阿姐一陣頭暈眼花勉強站穩了腳跟站在屋外默默落淚:“阿姐…..”
葬禮一切從簡,跪在靈堂前的範朵朵一襲白衣替她守孝,當範旭澤跪到她身邊時,流著眼淚的範朵朵看也不看的開口:“你有何顏麵跪在這裏替阿姐守孝的?若不是因你,阿姐豈會傷了身子早早離世?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我了?是不是這範家所有人為你而死你就心滿意足了。”
範旭澤一時語塞說不上話來:“不是的,朵朵不是我…..我沒有這樣想過,阿姐死了我也很難過我真的不知道阿姐是吊著一口氣力。”
好笑的範朵朵止不住的笑,那眼淚卻是一串串的掉下來:“好一個不知道,滾,滾出去,你沒資格跪在這裏給阿姐守孝,從今以後你我二人不再是兄妹,你做你的二爺我做我的姑娘,給阿姐守孝完我就搬到溪音閣去,同你再不相見。”
“朵朵……為何你我二人會走到如此?阿姐說讓我們相依為命……我必然不會棄你不顧。”範旭澤心痛的看著她。
伸手的範朵朵搭著支宇的胳膊艱難的捂著膝蓋起來:“為何?你怎不問問你自己是為何?相依為命這是我聽過最大的笑話,阿姐死了,我們也不用做戲了,裝的一幅兄妹情深的模樣做給誰看呢?你眼中隻有國家你的三個弟子,你的權勢地位你的家國天下,實在不必了,我自去了姓我實在不願再見到你。”
眼眶紅紅的範旭澤噙著淚想挽留:“是我薄你怨我也好,你就那樣恨我,恨的都不願意留在這個家做範家女兒了?”
“是!”範朵朵抹了把眼淚對上他眸子:“我恨你,阿姐死了我自然要恨你,範旭澤,我最大的錯就是生在了範家成了你的家人,我不想落得與阿姐一個下場,這個歲數還未成婚無兒無女孤獨寂寞,為了這個家費盡心血鬱鬱而終,滾,我讓你滾出去!”
雪下的越發大了,洛塵得知範甜離世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他急切的想要見到範朵朵,陸勳看出他的心思:“阿塵啊,算算日子已有半月之久了也不知那小丫頭身子如何了,陪我走一趟去看看那小丫頭。”
眼睛一亮的洛塵點著頭道:“好,四爺想去看看那就去看看。”
溪音閣內範朵朵看著書烤著暖爐還咳的有些嚴重,支宇握了握她的手:“主子的手也不見暖和些實在不行,屬下再去升個暖爐?”
範朵朵翻了翻書端著茶喝了兩口:“倒也不必了,替我泡壺新茶來吧,這茶淡了。”
“能否討兩杯茶喝?”陸勳掀開門簾身後站著洛塵,起身的範朵朵拿著帕子捂著嘴咳嗽了幾聲緊惕的很:“你們怎麽進來的?”
陸勳晃晃腦袋一笑:“有什麽地方是我不能來去自如的嗎?”
範朵朵移開目光又坐下來:“進來坐吧,支宇去備兩壺薑茶給二位公子去去寒。”
“姑娘,蘇寒公主來了,姑娘見嗎?”門外的侍女叩了叩門板沒有進來,陸勳明顯聽到蘇寒二字有些不知所措,範朵朵指了指屏風:“進去先避一避吧,請公主進來。”
洛塵拽了拽發愣的陸勳帶入了屏風後,支宇給他們送進去了兩壺薑茶和幾盤點心。
蘇寒進了屋哈了哈氣脫下鬥篷頭上的流蘇一晃一晃的甚是好看:“天氣這樣冷,你倒好躲在這溪音閣一心不問世事,說你是苦心修煉呢也未免是太過看得起你了,怎麽這一臉苦悶的樣子做什麽,你阿姐不在了還有我們呢,父王母後都惦念著你讓我來看看你,哥哥是凍著了些,不然非要也來不可。”
端著茶的範朵朵剛想送入嘴裏卻又轉手遞給了蘇寒:“喝杯茶暖暖吧,我料定你會來,確不是錦澈哥哥與輕衣姐姐,是你師尊讓你來的。”
“既然知道了你又何必還抓著過去不放,朵朵師尊是真心疼你的,如今隻剩下師尊與你了就不能和好如初嗎?”蘇寒不忍心範旭澤每日喝酒買醉也不想看到她整日不出門。
範朵朵拿著書翻了一頁:“和好如初?蘇銘寒他害得阿姐離世,下一個死的是不是就是我了他非得拉著所有人為他死了就好,你一心隻為你師尊報不平,那我呢?從小到大他一言不合非打即罵的,我受過多少委屈他可知?”
她每每生氣就會喊蘇寒的字,一時間蘇寒百口莫辯卻也歎了口氣:“因為你是範家女兒,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師尊向來和父王親近,日後你封為公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公主?我不稀罕什麽公主,做個郡主已然很累,我也不想端著什麽尊卑教養,冥界最不缺的就是郡主,為何偏偏是我,君上看重誰跟我也沒有關係,我也不想得了君上抬愛,你也不用在這裏勸我了,我幾斤幾兩自己知道,自問也沒有那個福氣做公主。”範朵朵放下書語氣很平淡。
蘇寒拍了拍她的手把茶杯放下來:“你怎能如此想呢?做公主那可是無上榮耀,有多少羨慕不來的,師尊也想替你爭取了這個榮耀,父王也有意舉薦你的。”
沉默了一會兒的範朵朵忽然開口:“小寒你做這個公主可高興自在嗎?”
愣住的蘇寒呆了片刻:“我…..我生來就是公主了也沒有什麽高不高興的,我知道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關注著,倘若哪裏做的不好就是給父王母後丟了顏麵,可是你不同,你該有更好…..”
“更好的什麽?前程?小寒,你可知阿廷是如何死的嗎?就是因為錦澈哥哥怕他誤了哥哥和自己的前程誣陷他謀反逼死的他!你在這裏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呢?”範朵朵太過平靜,以至於蘇寒很希望她能發發脾氣也不會這樣可怕。
半天沒說話的蘇寒站起來走了兩步又不知怎樣才好:“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知道你對於宇文廷的事情耿耿於懷,隻是宇文廷不是什麽好人他雖對你好可也未必沒有利用過你的,我寧願你對著我發通脾氣也好,朵朵我知道你難過,大郡主離世誰不難過呢?過去了就過去了吧。”
範朵朵捏了捏手指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是對他的死懷恨在心?小寒我很羨慕你,羨慕你有一個時時都護著你的哥哥,而我呢?我的哥哥他又幹了什麽?他滿心隻有他的家國天下,他的宏圖偉業和他未來的妻子諸君,他何曾高看過我一眼?我也就罷了,阿姐如此溫和純良的人,也因他鬱鬱而終,我恨他,你呢?你的陸勳,不也是沒能得償所願嗎?”
“為何突然提到他…..你是知道的……我跟他沒有可能了。”蘇寒說這話時眸子很不自在的眨了一下也就一瞬間被範朵朵捕捉到眼裏。
屏風後的陸勳心髒猛的一疼,範朵朵起身走到她身邊撫上她的臉:“這張臉真是好看,你明知道他有苦難言,對了他納了一房妾室,是個處處模仿你模樣穿著的女子,我見過了她,長的不如你美。”
蘇寒隻是苦澀一笑:“你不是最討厭他嗎?”
俯下身的範朵朵靠近她耳邊:“我是討厭他可是他對你是真心的,愛不愛,原不原諒也隻是取決於你自己,我自然是希望你好,也不喜歡你如今這樣子。”
輕輕推了推她的蘇寒起了身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下轉過身看著她說:“範溪音…..溪音…..師尊說當年為你取字溪音的寓意是範家最珍貴稀罕的寶貝之物,他說哪怕是夫人為生你而死,他也是盼望著你能平安降生,溪音閣是師尊給你取字那年耗費大量財力所建用你的字取它的名,溪音閣處處都是寶物,乃是因你字的含義,師尊說範朵朵一名聽著俗氣可這名卻是承載了夫人和郡王所有的念想和希望,想讓你像花一樣綻放,範溪音他為你做的一切你都不知,就像他也不知你為他做的一切……”
怔住的範朵朵就那樣望著她,陸勳和洛塵其實也不知道原來她還有字的,比範朵朵好聽。
雙手搭在小腹前的蘇寒又說:“你自知你被關在冰牢裏性命垂危恐被誅殺,卻不知你沒有被就地斬殺是因為師尊在皇爺爺寢宮處跪了足足三日為你求來的,你說他涼薄冷血,可你每次犯錯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疼你,你每受一次罰,他都會按著原本的傷痛在自己身上劃上一刀,他不知如何去愛你,隻能與你感同身受,師尊雖嘴上時時說著你若不教養好外人隻會說範家沒教養,他比任何人都要希望你好,他歸來後你每次生病他都會守在你床前,待你好些便離去了,你隻知道你阿姐盡心盡力的照顧你,而他呢?師尊亦為你做了這麽多,你卻覺得他涼薄冷血不顧親情不夠在乎你愛你是嗎?”
範朵朵低垂著眸子一時難以接受:“你故意說這謊話來騙我的是嗎?”
“哈哈哈哈,我騙你?我騙你什麽?大郡主靈堂前你讓師尊滾說他沒資格跪在那裏,那是他最最親愛的阿姐,與他相伴了五萬多年的親人他怕你生氣隻能離去,連他阿姐最後一麵也因你而沒見,他大病一場高燒三日,在雪地跪了三日範溪音他不欠你什麽,一個人被蒙了眼還能靠心感受,而一個人若是被蒙了心呢?她便隻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他從來就沒有薄你,你的這些話要了他半條命去,他至今未醒,父王日夜不敢離的照顧,他嘴裏念叨的是你的名字,他在夢裏都在對你道歉求你原諒。”蘇寒說著自己卻忍不住的抹了把眼淚。
掉著眼淚的範朵朵倔強的不肯低頭:“別說了我一個字都不會信的,他害死了阿姐,還要讓你在這裏同我胡說八道。”
蘇寒沒有做任何反駁:“不肯放過他的人原是你範溪音,想要逼死的也是他,是不是師尊死了你就明白了,他隻剩下你了,如今連你也不願意認他,如果師尊有什麽好歹,我就殺了你,讓你去地下陪他,去給他磕頭認錯。”她最後一句話說的決絕而後擦幹了眼淚從容的離去。
咳嗽起來的範朵朵被支宇扶住,她咳的喘不上來氣拿著帕子捂著嘴,帕子被血染了色,支宇擔心的扶著她:“主子!”
“我看看。”陸勳快步走出來給她把脈臉色大變忙拍著她的背:“你…..為什麽不肯吃藥?我囑咐你的為什麽不聽?你要是不肯吃藥再這樣下去你沒多少時日活了,阿塵把帶的藥拿來。”
點著頭的洛塵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拿出個藥瓶遞給陸勳,範朵朵坐在椅子上又咳了好幾聲換了個帕子:“我原本是想要活下去的,阿姐走了我怕她孤單,我想去陪她,她是世上最好的阿姐她不在了,我便也不想活著了,你也不用費勁心思來救我,我命不久矣,隻願死後能和阿姐埋在一起也就夠了,我乏了,支宇送客。”
洛塵捏緊拳頭道:“我希望你活下去…..”
陸勳拗不過她隻是默默的將藥瓶放在了桌上和洛塵出去了,屋頂上的洛塵頂著風雪一直在外麵守著她。
衣著單薄的範朵朵走出屋子寒風凜冽吹的她臉越發蒼白了:“阿姐,再過一些時日,我就來陪你了,支宇,我死之前會將你的劍身放出,你便跟著他吧,他自會好好待你。”
支宇紅著雙眼跪在地上:“屬下隻效忠主子也隻跟著主子,主子要死了,屬下自封劍,生生世世尋得主子。”
笑起來的範朵朵沒有看他:“我如此待你而你對我這般,是我負你,罷了,我用一滴血煉化了你,卻叫你守了我三萬年,也好,總歸也不枉此生了。”
一襲紫色華服的範朵朵站在城牆上,趕來的範旭澤和蘇錦澈還有蘇寒蘇銘安青顏紛紛想要阻攔她跳下去:“朵朵!”
“朵朵!”
“聽話…..我不會再…..不管你了,朵朵,回到我身邊,好嗎?我不能再失去你了。”範旭澤還在病中沒有康複頂著高燒的身子。
蘇錦澈也心急如焚:“你下來,有話好好說你想要什麽做什麽都隨了你,朵朵!”
笑著的範朵朵轉過身看著他們:“我什麽都不想要,範旭澤,我放過了你,我們兩不相欠了若有來生我不願再見你,也不想再做你的妹妹所以你也放過我吧。”
虛弱的範旭澤上前了兩步流著淚撲騰一聲跪在了她麵前:“算我求你了,下來……我們好好的再不分開了,範溪音!”
“師尊!朵朵,師尊他扛不住的。”蘇銘安紅了眼眶不願看到範旭澤這模樣。
搖著頭的範朵朵落下幾滴淚:“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和你一別兩寬。”說完她毫不猶豫的縱身跳下城牆,範旭澤睜大了眼睛和蘇錦澈一同想要去拽她:“朵朵!”
血染紅了地上的雪,範朵朵睜著眼睛臨死前也未能看清他的模樣:哥哥~
哭暈過去的範旭澤跌在了蘇錦澈懷中,蘇錦澈悲痛萬分:“去準備吧……準備她的後事。”
蘇寒趁著所有人都在操心範旭澤時和蘇銘安帶著範朵朵的遺體去了魔族,陸勳在自己大廳見到他們兄妹時有些驚喜又有些意外:“小寒銘安你們怎麽來了?”
蘇銘安沉默了一會兒一揮手範朵朵的遺體浮現在空中被他抱在懷中和蘇寒一道跪下來:“我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救她的,師尊不能失去她陸勳我們求你,救救她吧。”
“四爺!”進來的洛塵看來是得知了範朵朵的死也得知了蘇寒和蘇銘安來了,可他看到範朵朵遺體時還是頭暈了一陣強忍悲痛:“求四爺救救小郡主吧。”
陸勳蹲下身查看了一番:“怎麽會呢?她就算不吃藥也不會這麽快就死了。”
不明所以的蘇寒詫異的問:“什麽意思?朵朵她是從城牆上跳下來死的,阿勳說這話是何意思?不吃藥?她怎麽了?”
“你們不知道嗎?小郡主她病重心疾也屢屢再犯還不肯吃藥,我若算的不錯,她不肯吃藥也就隻有一年時間可活,我倒是有法子救她,隻是她自己不肯活,就算救回來了也無濟於事,她還會再尋死的。”陸勳略顯為難。
一咬牙的蘇銘安抱著範朵朵道:“抹了她所有記憶,隻要你能救活她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