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工棚惡鬥
轉眼間已度過清明，時令進入到四月中旬，城市的街道旁早已花紅柳綠，蝶舞螢飛了。
錢得金兄弟五人，已在建築工地工作了快一個月。他們依舊和沙子水泥打交道，每天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讓錢得金慶幸的是，於工長對他們兄弟五人，忽然和顏悅色了很多，特別是有幾次錢得金和他碰麵，於工長竟主動和他點頭致意，那張一貫冷峻陰沉的長瓜臉，似乎也沾染上了春天的氣息。
甚至有時，即便攪拌機“臨時停擺”，錢得金和金小偉哥倆，也很少再被“抓壯丁”，他們可以自由的享受，這工地上的閑暇時光。對於這項苦力工作，哥倆反而覺得習以為常，遊刃有餘了。
錢得金不想把閑暇時間都浪費了，因為他有自己的職業規劃和生活夢想。於是，在過去的二十多天裏，他把所有的碎片時間，都進行了充分的整合和利用，比如，每晚下班後，錢得金都要堅持秉燈夜讀，每天學習到深夜，重點研讀那本建築製圖匯編，並堅持做學習筆記。
而在白天的工作閑暇，他會掏出懷中的工作筆記進行溫習，一旦有參悟不透的，就直接去請教老鄉王帥。好在王帥這個老鄉對錢得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給予了他莫大的幫助。而錢得金也是投桃報李，工地上一有閑暇，就會自覺當上王帥的跟班和助手，減輕了王帥的一些工作量，而他自己也在理論和實踐中，獲得了更快的成長和積累。
學習和實踐了20天後，錢得金把建築製圖學方麵的基礎知識，已經基本掌握和學透，這一點獲得了指導老師王帥的肯定，而對工地的施工圖紙，隻要他掃上一眼，便馬上了然於心了。
此時的錢得金，基本具備了初級技術員的水平，可以說“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而令錢得金無奈和悲催的是，夢想很美好，但現實依舊殘酷，盡管時節正處於春天裏，但關於他的“東風”依舊未見蹤影，而擺在他麵前的兩大現實困境，必需要馬上解決。
第一大難題，他和金小偉的生活費即將告罄，需要馬上解決吃飯問題；第二大難題，進班組的事情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錢得金分析，關於吃飯的生活費問題，到時可以緊急籌借一下，但進班組的問題更顯重要，如果進班組的目標，長時間無法實現，則意味著他們借款吃飯的信譽度就會降低，收入也僅能維持溫飽，所以，解決了後者，前者就會迎刃而解。
吃過晚飯後，錢得金思量，還應主動出擊，再找曹班長去探下口風，做到心中有數，避免在工棚內傻等著，被後來的聰明者捷足先登了。
為了確保對曹班長的此次公關，取得立竿見影的效果。錢得金決定，改變以往用葡萄煙“搭橋”的公關模式，特別是對於像曹班長，於工長這些級別較高的工地領導，應該配一盒更好的煙，這樣才能與他們的身份相匹配，公關效果可能會更好。
錢得金分析到這裏，越發覺得這看似一個小細節，卻幹係重大，因為他發現，有兩次他遞給於工長和曹班長葡萄煙的時候，他們對煙的品牌還是比較敏感，每次接煙時要麽有些猶豫，要麽就是直接推脫，而自己恰恰忽略了這一點。
於是，錢得金決定，拿出身上僅有的10元錢，到街上的煙草商店去買一盒好煙，做一次最後的公關。
想到這，錢得金就披衣走出了四號工棚，向著院外的一家煙草商店走去。進入煙草商店後，他看到這裏的香煙比較全，高中低檔煙都有，其中中高端的香煙有大前門，石林，紅梅等品牌煙，再高檔的他就不敢看了，低檔煙也有自己經常吸的葡萄牌香煙。
錢得金比較喜歡紅梅煙，不僅因為這個品牌知名度高，而且紅梅的內涵也好，於是決定買一盒紅梅煙。他一問售價，回複是3.5元一盒！
“我靠，不愧是名煙，價格夠高啊！比自己抽的葡萄煙，高出了近十倍”。
錢得金發出了一聲感慨，
“算了，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就買紅梅了”。決定後，錢得金就把攥得有些皺巴的十元鈔票遞了過去……
買完一盒紅梅煙後，錢得金覺得這麽貴重的好煙，顯然不適合自己抽，隻能做公關用，於是鼓起勇氣，決定再買一盒葡萄煙，留給自己抽。
錢得金因為最近手頭緊，特別是吃飯問題告急，所以最近兩周，自己抽的葡萄煙也早已“斷頓”，想抽也變成一種奢望了！
買完煙後，他把左褲兜裝上紅梅煙，右褲兜裝上葡萄煙，就轉身邁步走回工棚。
當錢得金還沒走到四號工棚時，就忽然看到大門外圍了很多工人，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
錢得金再走進一些，便聽到了四號工棚內傳出了激烈的吵罵聲……
“你們這些臭盲流子，臭山炮，我就摔你們的飯盒了，怎麽著，不服嗎？”一個尖酸的聲音從工棚內傳出。
錢得金一聽，知道有工友之間吵架了。這在底層打工者之間，打架爭鬥也是司空見怪的事情。很多工人不懂什麽法律，往往更在意誰的拳頭硬，誰的背景或勢力更強大。
所以，在底層打工者之間，往往更相信“叢林法則”。這也是工地老鄉之間，經常相互關照，抱團取暖的主要原因。
“我告訴你們這幾個合同工，臭山炮，我上麵有人，想讓你們幹就幹，不想讓你們幹，立馬就會滾蛋”！此時，那個尖酸跋扈的聲音再度響起。
錢得金邊走邊聽，這個尖酸工人的聲音越說越刺耳，氣焰越來越囂張！
而且他說話的口氣，感覺又非常的熟悉，特別像於工長當初訓斥他們的語氣。
當錢得金分開工人，走進工棚大門的那一刻，瞬間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錢得金看到，在正對著工棚大門的牆邊，站著一位戴著黃色安全帽的新工人，那些尖酸刺耳的聲音，正是從他的嘴中噴出的。
錢得金見道，這個新工人麵色白皙，身材較瘦，略帶著水蛇腰，他正一臉痞氣的，點指著金小偉等兄弟四人大罵不止……他身後還站著一位，臉龐黑圓，身材較魁梧的工人。
此時，金小偉正佇立在自己的床鋪邊，他臉色漲紅，不停地喘著粗氣；王大壯雙手攥著拳頭，想衝上去教訓這個無賴工人，但兩隻手臂卻被宋小樂和李永發牢牢的按住，顯然，他們二人不想把事情鬧大！
錢得金還震驚的看到，他們哥五個擺在入門木板上的飯盒，全部被摔到了地上，吃飯的勺子和筷子散落了一地。更可氣的是，他吃飯用的鋁飯盒，顯然已經被人用腳踩扁了。
錢得金看到這裏，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這些天來他所有的苦悶，壓抑、憂愁，此刻全部化成了熊熊怒火！
“狗日的……今天你就在這吧”！此刻的錢得金，臉部青筋暴起，怒目圓睜，他雙腿緊繃蓄力，嗖……嗖…..兩個箭步就從門口，瞬間竄到了無賴工人身邊，速度之快，讓在場的所有工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錢得金隨手抄起一把木板上的抹灰鐵鏟，右臂瞬間加力，鐵鏟掛著風聲，疾如閃電般地向這個無賴工人的脖頸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