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貧如洗
快救人啊……快救人啊……快救人！錢得金抱著車禍女孩剛跑進醫院的大門，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他急促慘戚的喊叫聲，馬上驚動了醫院導引台的工作人員，很快，急診室的幾位醫護人員也聞訊跑了出來……
“病人怎麽回事”？急診科醫生急切的詢問錢得金。
“哦，她剛才駕駛摩托車發生了車禍，可能，可能是腦部受傷了”，錢得金略一思考，馬上回應到。
醫生迅速檢查了一下車禍女孩的頭部，沒見到有明顯的腦外傷。馬上冷靜地說：可能是顱內出血，需要馬上拍腦部CT，看看出血點在哪兒！
這時，幾位醫護人員迅速推來病床，把女孩平放在病床上，並馬上給女孩掛上了吊瓶，隨後護理車禍女孩去了CT室。
“病人需要馬上住院搶救，你先去交400元住院押金。”
急診科醫生一邊低頭開著藥方，一邊吩咐錢得金去窗口掛號繳費。
“啊，我……我….”！錢得金一聽吃了一驚，馬上意識到醫生把自己當成女孩家屬了，心中不免後悔自己“破車攬載”反而攤上了事兒。他剛要張口澄清自己身份，話到嘴邊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錢得金轉念一想，既然自己已經把女孩送到了醫院，也不能袖手旁觀，再說大晚上的，自己也很難澄清身份。哎，既然遇到了這種倒黴事兒，就救人救到底吧！
想到這兒，錢得金暗自嘬牙花，一臉苦澀的邁步去窗口繳費。他先是來到醫院的男廁所，從私密部位把剩餘的錢款全部取出，數完金額後不禁一聲長歎，發現僅剩下了350元錢，他又馬上翻找上衣口袋，幸好又搜刮出了60元零錢。兩筆錢合到一起，總算湊足了400元的女孩住院押金。
錢得金走到窗口，遞上了400元的住院押金！
“病人叫什麽名字”？醫院工作人員平靜地問道。
錢得金一聽又傻眼了！心想，我怎麽知道車禍女孩叫什麽名字啊？再說，女孩還在昏迷呢，也沒法問啊？幹脆，就以我的名字繳費吧！想到這，就回複收費員說，叫錢得金！
錢得金把住院繳費單子交給了主治醫生，主治醫生也沒有多問，就全部用錢得金的名字，給女孩檢查和下藥。此時，這個女孩的名字，就暫時被“改為”錢得金了。
在醫院空寂的走廊邊，錢得金枯坐了一個小時後，又被主治醫師叫了進去。
“我給你講啊，CT結果顯示，病人是顱內損傷導致蛛網膜下腔出血，情況非常危險，幸虧送醫及時，否則，可能導致最不幸的後果。”醫生一臉凝重地向錢得金講述病情。
“哦，請問醫生，女孩什麽時候能脫離生命危險啊”，錢得金試探著問道？
“嗯，這個還不好說。目前主要是先為病人進行顱內止血和降顱壓的治療，要看病人對藥物的吸收情況，如果藥物吸收的好，應該三五天內就會蘇醒過來！
醫生說到這，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萬一情況不太樂觀，這點住院費用肯定不夠，你還要籌備更多的住院治療費？
啊！錢得金一聽，馬上張大了嘴巴，迅速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語氣囁嚅著說，我…我….！
這時，主治醫師注意到了錢得金的反常行為，馬上用審視的目光問錢得金：“你是車禍女孩的什麽人？”
錢得金一聽，心裏思量不能再隱瞞了，應該實話實說，如果自己這個窮光蛋硬充家屬，一旦拿不出治療費，豈不誤了美麗女孩的卿卿性命，到時反而鑄下大錯，追悔莫及！
想到這，錢得金就把深夜街頭路遇女孩車禍的經過，以及目前自己的真實身份，和主治醫生簡要敘述了一遍。當時，錢得金忽略了重要的一點，就是沒有告訴醫生，自己的具體工作單位和工作地點。
主治醫師聽完，他在驚詫之餘，又對眼前這位平凡的外鄉打工仔肅然起敬。
醫生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對錢得金說：這樣吧，你剛來打工沒幾天，也不便耽誤工作。一陣你先回去休息，畢竟明天還要上班。這位病人暫由我們醫院來陪護和救治，至於病人的家屬，我們醫院方麵，也會結合我們本地的公安部門，來進行尋找……
“謝謝醫生的幫助和理解！我送來的那位女病人，就讓醫生和醫院費心了”，錢得金說完站起身，忽然向這位醫生深鞠一躬！
錢得金的這一真誠一躬，飽含著對一位鮮活生命的托付和尊重；同時也飽含著對醫者仁心的一份崇敬之情。
“哎呀，你太客氣了，這可使不得！”主治醫師慌忙起身，雙手扶住了錢得金的肩膀！
“我應該感謝你，即為我們城市建設出力，又付出了人間大愛的外鄉人”！主治醫師接著動情的說。
錢得金沒有再回複醫生的話，他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急忙快速轉身，腳步沉重地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在回工棚的路上，錢得金又看了一眼手表，顯示時間已到了淩晨兩點鍾。
此時，整座城市依舊在沉睡，他隻能聽到自己疲憊的腳步聲！
錢得金回到四號工棚後，躺在床上依舊睡不著。盡管他感覺自己是如此的困乏。但在此刻，縈繞在他腦海中的幾個問題，依舊揮之不去！
第一個問題，他很擔心那個出車禍的摩托車女孩，是否能搶救過來。盡管在茫茫人海中，這個女孩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而同樣作為路人的自己，卻以這樣一種血腥暴力的方式，與這個路人女孩產生了具有悲情色彩的邂逅。
當錢得金俯身抱起那位車禍女孩，並快步跑向醫院的那一刻，他的心中頓時泛起了一種複雜的情愫。這時，他感覺他和她之間的關係，不再是路人和路人之間的關係，而是一個生命，對另一個生命的嗬護；是一個神靈和另一個死神的賽跑。他的懷中不再是一個路人女孩，而更像是救助自己患難與共的妻子，或者救助自己，需要一生嗬護的女兒！
錢得金繼續想，如果這個女孩還能活在世上，從此之後，他和她之間，一定會產生一種心靈感應，一定會有一種莫名的牽掛，絕不會再如同路人一樣，被輕鬆的釋然！
也不知這個女孩，能不能找到家人，如果醫藥費不濟，耽誤病情怎麽辦？
哎！自己又沒有能力，能有什麽辦法呢？錢得金繼續在痛苦的糾結著，思慮著！
錢得金馬上又想到了第二問題。自己手裏僅有十元錢，已經一貧如洗了，而且，小偉還需要自己接濟，現在二人的手中，也僅有80元的飯票了，一旦吃完，不知以後的生活費怎麽辦，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他又想到，難道還要寫信去家裏索要錢麽？自己離家時，老婆菜花可是把所有家底都給自己帶來了，自己又有什麽臉麵，去再向家裏伸手呢？況且，自己還不知道菜花生活有多苦，家裏的難關該如何度過呢？
哎，都怪自己，出來拿錢裝麵子，認為出門在外，過於吝嗇了做不成事兒，花錢大手大腳，最後搞得自己這麽狼狽！
錢得金想到這兒，把僅有的十元錢攥在了手心，然後，閉上疲憊的雙眼，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