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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患難夫妻

  人生自古傷離別。錢得金與菜花的不期而遇,一時間百感交集!夫妻倆就在這清冷的鄉村公路上,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此刻,菜花把頭深埋在錢得金的胸前,依舊哭個不停,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斷從腮邊滾落……錢得金更是難掩淚水,把菜花緊緊地摟在懷中!

  在菜花的淚水中,有嗔怨,有委屈,也有自責,更有對丈夫淳樸的愛和深深地牽掛!而在錢得金的淚水中,更多的是對妻子的愛憐、對自身的懺悔,以及離別時的無盡酸楚!


  此時,夫妻倆誰也不說話,隻是緊緊的相擁,感受彼此熾熱的體溫和砰砰有力的心跳聲,任由淚水肆意的流淌…….

  當夫妻倆還沉浸在惜別傷感中的時候,錢得金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了急促的客車汽笛聲,他回頭一看,見白色長途客車已經停靠在了路邊,顯然是正在催促自己趕快上車!

  錢得金一見,知道已沒有時間和菜花說更多的話,馬上用兩隻手把菜花從懷裏撐開,他對妻子充滿溫情的說:你在家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說完,錢得金用兩隻手擦拭了一下妻子腮邊的淚水,然後迅速轉身,快步拿起地上的行李,向客車的前門走去……


  哎,等等,把東西帶著!此時,菜花急著喊住丈夫!她有點跛腳地撿起自行車旁的一個鼓囊布包,吃力地小跑著來到車門前,一手把布包塞到了丈夫的臂彎裏!接著,抽泣著對丈夫說:你放心去吧,家裏有我呢!菜花隻說了這一句,便捂住嘴,再也說不出話來……


  客車一聲長笛,加速向縣城的方向駛去。錢得金透過汽車的反光鏡,看到菜花依舊呆立在公路旁,孤寂的望著客車遠去的方向,久久沒有離去!此刻,錢得金眼睛開始模糊,他把頭深埋進座椅下,淚水瞬間打濕了椅套!


  當錢得金從感傷的情緒中走出來時,他忽然想到了什麽,馬上把菜花塞給他的那個布包拉開。錢得金首先看到的,是在一個包袱皮內,疊得整整齊齊的一摞衣褲。這些嶄新的衣褲,正是菜花上次給他買的進城換洗衣服;


  在包內的另一個小袋子裏,是菜花為他購買的所有生活用品,包括未開封的牙膏,牙刷和洗臉用的香皂,洗衣服用的肥皂等,應有盡有;


  包內還有一個袋子,感覺比較沉,看上去鼓鼓囊囊的。錢得金馬上打開,一看裏麵裝的全部是食品,包括八個白麵饅頭,二十幾個有些擠壓破損的熟雞蛋。一罐醃製的鹹黃瓜,還有一瓶依舊溫熱的白開水!

  錢得金看到這兒,不覺一股暖流從心底湧出,眼眶再次有些濕潤!

  這時,他又忽然發現,在布包的角落內,還有兩盒自己愛抽的葡萄牌香煙。一盒香煙是整盒的並沒有開封,而另一盒香煙好像隻有半盒?錢得金有些好奇的把那半盒香煙拿出來,不禁赫然發現,半個煙盒裏麵裝的,竟是一遝50元麵額的嶄新鈔票!


  錢得金見車內乘客不多,自己這排座位也並無其他乘客,就把煙盒內的鈔票取出,悄悄的點了一下數額,點完後他差點驚呼:有十二張50元麵額的鈔票,總計600元!

  菜花啊!你把家裏所有的錢都給我帶來了,你自己在家怎麽活啊!!錢得金想到這裏,頭頂住前排的坐椅,淚水再也壓抑不住,又奔湧而出……


  菜花目送丈夫乘車遠去後,自己依舊情緒難平,她倚靠在路旁的一棵粗大楊樹幹上,又緩解了一下傷感的情緒,然後方推著自行車,向仁和村的家中走去……


  在路上,菜花一直自責不該賭氣出走,讓丈夫煎熬牽掛,而且差點影響了丈夫進城的大事兒。


  自那天晚上菜花賭氣出走後,她並沒有回娘家,因為她怕母親再次跟著自己傷感,更不願聽到父親王喜財那吝嗇自私,嘲諷紮心的話語!於是,她當晚趁錢得金出門找姑媽之際,就拿起布包和錢款,騎車來到了東屯的老姨鄭淑文家,並在此暫住了兩天。


  在菜花小的時候,老姨鄭淑文對菜花非常疼愛,經常給菜花買一些零嘴吃,所以,菜花和老姨的感情一直比較深。菜花結婚後,家境一直不好,因礙於臉麵,所以很少和老姨家走動。這次菜花來時,也不忘順便到村裏的小賣部,給老姨買上兩袋糕點。


  菜花見到老姨後,謊稱自己剛從附近的鎮裏買衣服回來,正好路過,順便來看一看姨媽。鄭淑文一見久未謀麵的外甥女前來探望,自然非常高興,就挽留外甥女住上兩天,當時菜花正在和丈夫賭氣,所以,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


  這兩天,勤快的菜花幫助老姨做了很多棘手的家務活,讓鄭淑芬非常開心。在閑暇之餘,菜花又到姨媽村子裏的小賣部,把錢得金進城所需的所有生活用品,都一並置辦齊了。


  在老姨家居住的這幾天,菜花表麵上看似開心,但內心卻非常焦慮,晚上一直難以入睡。她清楚,錢得金的換洗衣服、生活用品,和進城所需的所有路費,目前都在自己手中,錢得金萬一這兩天進城,自己豈不誤了大事兒。


  在昨晚睡覺時,菜花的心情更顯煩亂,她預感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於是當晚就告訴姨媽鄭淑文,明天自己要起個大早回家,鄭淑文理解外甥女擔心家裏,就不再挽留。早上天還未亮,菜花就匆忙騎上自行車,抄近路趕回了家中。


  當菜花走進家門的時候,錢得金剛離開不足十分鍾,菜花看到屋內少了一套被褥,丈夫的洗漱用品也不見了蹤影,不禁腦袋‘嗡’一聲,馬上意識到自己回來晚了!

  於是,菜花一邊自責,一邊慌亂的跑出院門,她正好看到鄰居王二麻子的老婆出門倒尿盆,簡單寒暄後,方從她口中得知,村裏大喇叭已通知錢得金今早進城。


  此時,菜花冷靜了下來,她知道村北的長途客車,早晨六點多才到站,而現在剛五點,錢得金應該剛剛離開家門,現在還沒有坐上客車!想到這,菜花馬上跑回屋內,她見廚房內並沒有生火的跡象,知道丈夫是空著肚子上路,不免心中一陣內疚,眼眶濕潤起來。


  菜花忙把家裏僅有的二十幾個雞蛋全部倒進鍋中,然後放上鍋叉,再把裝有八個饅頭的鋁盆坐在鍋叉上,然後蓋上鍋蓋馬上生火……


  約二十分鍾後,菜花把煮熟的雞蛋,和熱好的饅頭等食品,集中裝進一個袋子,然後一並塞進大布包裏,便迅速拎著布包騎上自行車,去追趕丈夫錢得金……這些,就是菜花“偶遇”丈夫的整個過程!

  此時的錢得金,已經不再傷感,他把妻子塞給他的布包緊緊地抱在懷中!

  太陽已經升起,車輪在飛速的向前……錢得金坐在客車裏一直目視前方,他此刻的眼神變得堅毅和果敢!

  而讓錢得金還不知道的是,寄托他無限遐想的城市,以及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打工旅途,將要馬上麵臨一次巨大的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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