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傾家蕩產去還債
當王喜財向錢得金問起女兒菜花時，錢得金呆立在屋內，不由大驚失色！他馬上意識到，菜花並沒有回娘家，但菜花這兩天到底去了哪裏，是失蹤了，還是出了意外？錢得金在惶恐錯愕的同時，頭上又升騰起一頭霧水，不禁揣測起嶽父王喜財此行的目的來……
錢得金暗想，既然嶽父王喜財不知道我們夫妻吵架和女兒離家出走的事兒，那他今天來的目的，就不是為了女兒“複仇”而來，也就更談不到興師問罪了！如果自己把和老婆吵架，菜花出走失蹤的事情如實相告，豈不是自己又桶了馬蜂窩，自找傷害和難堪嗎？想到這，錢得金馬上敷衍著對嶽父說：哦，菜花剛剛出去到鄰居家幫忙做飯去了。可能……可能需要晚上才回來！
王喜財聽後又嗯了一聲。接著，他挑起眼皮，眉頭緊蹙，用充滿嫌棄的眼神瞟了錢得金一眼，見姑爺錢得金麵色潮紅，說話時散發著一口酒氣，炕上還放著一盒抽得僅剩幾支的香煙。一貫崇尚節儉，煙酒不沾的王喜財，此刻不由得氣從中來，於是就話帶機鋒，有些嘲諷地對姑爺說：哎呀得金，你的生活不錯啊！又是喝酒，又是吸煙的，我都比不了你啊！錢得金一聽，知道嶽父的話暗含譏諷，馬上麵帶尷尬的俯首解釋：爹，是這樣的，中午我姑媽家請我去吃飯，就喝了一點酒，我姑父順便給了我半盒煙帶回來！
王喜財聽到姑爺的解釋後並未理睬，而是直接轉移了話題。他不想再兜圈子，
就開門見山的對姑爺錢得金說：我這次匆忙到你家來，是因為你媽今天早上患病了，身體一側突然失去了知覺，動不了了……
錢得金一聽嶽母患病，非常吃驚，就帶著焦慮的口吻問嶽父王喜財：我媽的病嚴重嗎，要不，我現在和您一起回去，帶我媽去醫院看看？
王喜財聽後，漫不經心地說：不用回去，你媽是老毛病了，隻因為年紀大了，這次犯病顯得更嚴重一些，所以，我想給她治療一下！
錢得金聽到這，連聲附和說：對，對，不能大意，身體比什麽都重要！
這時，王喜財頓了頓，顯得有些為難地對姑爺錢得金說：哎！得金你也知道，我有幾個錢今年都放了高利貸，一時還齊不上來，但是，你媽的病還不能耽擱，所以……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想讓你無論如何想想辦法，來湊一些錢，救治一下你媽的病。說的這，王喜財又以和緩關照的口氣說：當然了，也不是讓你白拿出多少錢來，你隻要把幾年前借的500元本息，再加上前幾天菜花借的500元，一起歸回來，就算盡孝了！
王喜財說完，從衣兜裏拿出一張紙條，遞到姑爺錢得金麵前說：德金啊，我算了一下，你看看，早先借的500元，是一分利息，到現在已經花了四年了，總共本息加到一起是700元。另外，菜花近日又借的500元，兩筆錢加到一起，總共是1200元。說的這，王喜財又以大度的口吻說：當然了，後麵借的這筆500元，剛過去兩三天，都是自家人，這幾天的利息我就不要了。你就把1200元歸回來就行了！
王喜財說完，不等姑爺錢得金回複。臉上忽然變得和悅起來，他又以肯定讚賞的口氣說：得金啊，我知道你是一個對老人特別孝順的孩子，就是再難，也不會看你嶽父嶽母的笑話，我相信你不會見死不救的！
不得不佩服，王喜財也是“混社會”的老油條，最後還以“道德綁架”的口吻，將了姑爺錢得金一軍！
此刻，錢得金的臉上瞬間滲出了汗珠，他坐在炕沿上，腦袋低垂，右手不停地往後抓搓著頭發，在極力壓抑著憤怒懊惱的情緒！
錢得金心中暗自感歎世態炎涼！哎！本指望著用老泰山來當靠山，危難之時能夠雪中送炭，扶持自己一把。萬萬沒想到，恰恰是認為最親近，最靠得住的人，關鍵時刻竟然雪上加霜，落井下石，反而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啊！再說了，菜花後期借的500元，讓她帶走了，自己也沒看到錢啊！現在菜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讓我如何去找她要錢和對證呢？
錢得金轉念又一想，菜花離家，把錢帶走的事也沒法和嶽父說，說出來不僅於事無補，還會節外生枝，陷入更大的家庭鬧劇中，也會更加堅定嶽父王喜財逼債的決心。如果自己還錢，現在兜裏基本比臉還幹淨，而且進城的路費錢還沒有著落，自己又上哪去籌措這1200元錢，去償還嶽父呢？
錢得金首先想到的應對之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就是兩個字：沒錢！嶽父愛咋咋地！但轉念又一想，嶽父畢竟打著嶽母看病的旗號，萬一嶽母真的病重，自己一毛不拔，袖手旁觀，耍臭無賴，傳出去自己豈不是落下了惡名！
想到這，錢得金無精打采地抬起頭，手指有些顫抖地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一口後對嶽父王喜財說：我想想辦法，如果能籌集到這筆錢，過幾天我就給您送過去！王喜財一聽，口氣馬上堅決的說：過幾天可不行，你媽的病可不能耽擱！接著，王喜財又以商量的口吻說：孩子，你現在就出去借借，想想村裏麵誰家手頭寬裕，畢竟救人如救火啊！就當我到你這先倒一個短，等我放貸的錢齊上來，我回頭再幫襯你好不好!快去吧，我就在你家等著！
王喜財動用的這番“軟刀子”話，讓錢得金無言以對，隻能站起來硬著頭皮說：那我出去借借試試，您先在這坐一陣……
錢得金走出家門，想著去誰家借錢的成功率會更高，他首先想到的是姑媽錢梨花，但轉念又一想，姑媽每年供養爺爺錢春山，花費已經很大，而且又讚助了自己200元，無法再開口。而且，錢得金不願在家族之間有金錢往來，如果親屬之間在錢財方麵處理不好，更容易造成矛盾，反而無法相處，變得生分了！
錢得金忽然想到了村裏的門神李大爺，李大爺就是每當冬季白毛雪天氣，義務幫助村民家鏟除房門積雪的那位。李大爺是村裏的大忙人，每年閑不下來，幹活從不嫌髒累，以勤勞吃苦著稱鄉裏。他不僅地種得多，種得精細，而且還義務擔起了村裏掏糞員的重任。特別是在農閑時節，還出售自己編織的炕席和晾曬的旱煙葉，每年都收入頗豐，屬於村裏響當當的有錢戶。
李大爺理財的能力也較強，他和王喜財一樣，也學會了錢生錢，在村裏做著高利貸生意，和王喜財不同的是，李大爺放貸的利息不高過2分，一般利息都在1.5—2分之間，低於王喜財的三分放貸標準。
錢得金想到這，就快步向李大爺家走去，他僅用了五分鍾的時間，就踏進了李大爺的家門。此時，李大爺剛忙完活計，正吃著過時的午餐。
錢得金忙著說明來意，李大爺聽後便爽快地答應下來，表示以1.5分利息的年利標準，馬上放款，放款數額為1200元。但他向錢得金提出一個條件，就是鑒於錢得金要進城打工，土地已經轉包，所以，必需有抵押物才能放款。
顯然，李大爺也是聽到了村民中的風言風語，對錢得金進城後能否準時償還貸款留了一手。錢得金感到很是無奈，思索片刻，便硬著頭皮決定，以自己的房屋作為抵押物，如果一年內本息不能償還，自己的兩間土坯房就歸李大爺所有。
錢得金寫完借據，走完抵押手續並簽字畫押後，方從李大爺手中拿到這1200元的高利貸，馬上急著趕回了家門。
當王喜財從姑爺錢得金手上，接過那1200元的嶄新鈔票時，心中不禁一陣竊喜。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隻露出了一絲欣慰的表情！
王喜財略顯恭維地對錢得金說:我的姑爺還是有辦事能力的！哎，這下好了，你媽有救了，我馬上得回去，給你媽看病去！說完，也不等錢得金回複，就急著邁步推門出屋，騎上自行車，悠然的遠去了……隻留下站在原地的錢得金，一臉苦澀，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