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絕情的老泰山
姑媽家滴著湯油的小雞燉蘑菇，加上噴香的白米飯，還有姑父李玉給斟滿的，盛情難卻的一小杯白酒，讓錢得金酣暢淋漓地解了一回饞！當他吃得“溝滿壕平”，酒足飯飽地返回家中時，已經到了下午兩點鍾。錢得金進屋後，把舊棉衣隨意地甩到土炕上，隨後點著了一支葡萄牌香煙，火柴劃亮的瞬間，照亮了他那張微醺泛紅的臉頰……
錢得金倚靠在炕牆上，愜意的吸著煙，右手中指有節奏的叩擊著炕沿，不經意間又從嘴邊溜出了時斷時續的小曲…….“今日痛飲慶功酒……壯誌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灑……熱血…..寫….春….秋”。他並不清楚這是什麽京劇選段，也不知道歌頌的是什麽人物，隻是經常從廣播中聽到，於是就記下了這幾句唱段！
此刻的錢得金，依舊沉浸在美味佳肴的幸福時光中，仿佛吃上一頓“小雞燉蘑菇”，喝上一小杯燒酒，就把他這兩天所有的傷痛，就輕鬆地治愈了！
哼唱了幾句小曲後，錢得金又得意的自言自語起來：“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啊”！哼，世界上哪來的那麽多愁啊，苦啊！不就是一頓飯，一杯酒的事兒嗎！！
此時，沉浸在飄飄欲仙氛圍中的錢得金，突然聽到在他家的院門外，響起了重重地叩門聲！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院門外傳來：哥，你家來“且”了！錢得金馬上聽出來，這是堂弟狗剩子的聲音。錢得金感覺酒忽然醒了一半，他馬上步履不整的走出屋門，抬頭一看，錢得金不禁又驚出一身冷汗，另一半酒也全醒了！
錢得金看到，站在狗剩子身後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老泰山王喜財！他還瞬間注意到，老泰山王喜財臉色慍怒，顯然是來者不善！
錢得金心中暗想，不好！嶽父一定是來為菜花“複仇”的，心中一時亂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應對…….
那麽，王喜財因何事而來呢？自從那天女兒菜花哭著從娘家回來，老伴鄭淑芬進屋後，就和王喜財大吵了一架，並鬥氣地告訴王喜財，她把手頭半年的生活費500元，全部周濟給了女兒菜花！老伴同時警告王喜財，如果再對女兒這麽心狠和吝嗇，自己就和他離婚。王喜財知道，老伴說的都是氣話，到了這個歲數了，又沒有什麽原則問題，自然不會走到離婚這一步。但對於老伴繼續借錢給錢得金，他依舊非常的氣惱！王喜財心中暗想，為了一個窮女婿，把自己家搞得雞犬不寧，真是不值得。因此，他把心中的所有怒火，都轉移到了這個沒有出息的窮姑爺錢得金身上。因此王喜財一夜未睡，思慮著如何說服老伴，以及向姑爺索回錢財的手段！
第二天一早，王喜財心中有了思路，就把老伴哄到身邊，向老伴鄭淑芬鄭重其事，嚴肅認真地重點剖析了，不能再借錢給姑爺錢得金的三大理由：
第一大理由：錢得金太窮，且好吃懶做，沒有償還能力，我們根本指望不上他來養老，再說，靠姑爺養老，不如靠自己手頭有錢來的穩妥！
第二個理由：女兒菜花結婚五年來沒有生育，是否能生育還是未知數，兩人一旦因此離婚，借出的錢就全部打了水漂；
第三個理由最重要。王喜財煞有介事的對老伴鄭淑芬說：錢得金目前已經變賣土地，要去城裏，而且還把菜花扔在家裏，這不就是要變心的前兆嗎？還來借錢，這是心機不純，等於是來咱家騙錢嗎…….
最後，王喜財斬釘截鐵地給出結論：錢得金要拋棄女兒菜花的信號已經出現，而且馬上就要實施，借給錢得金的錢，隻能回收，不能再借！
分析到最後，王喜財還不忘揶揄一下老伴和女兒：哎！你們這些女人啊，看問題就是簡單，頭發長，見識短啊！
老伴鄭淑芬聽完丈夫的分析，也頭腦“冷靜”下來，她對丈夫的三點理由又逐條思考了一下，認為老伴王喜財說得也不無道理！於是，便有些焦急的對王喜財說：老頭子，錢我已經借出去了，你看怎麽辦才好啊？
王喜財略一思索，對老伴說：我一陣想想辦法，想好了，下午就到錢得金家要賬去。王喜財接著又重點補充說：趁著他還沒進城，錢還在手裏，去晚了就來不及啦！老伴鄭淑芬聽後，也跟著連聲說：嗯，對！好！應該快點去！！
王喜財想了一上午，終於有了主意，於是下午就騎上自行車，火急火燎的來向姑爺上門逼債來了！
王喜財隻是在女兒菜花出嫁時來過姑爺家一次，幾年來，因為錢得金家過得窮困潦倒，一直不願再登門。所以，這次到了仁和村後，一時還找不到錢得金家的具體位置，幸好在村裏轉圈時，在路上遇到了錢得金的堂弟狗剩子！狗剩子就把王喜財領到了錢得金的家門口。
錢得金一看老泰山駕到，愣怔片刻後馬上就回過神來，自然不敢怠慢，快步上前打開院門，口中連聲說：“哎呀，爹來了！我也不知道，要知道提前到村口去接您啊！快進屋吧！！錢得金說完，馬上又搶步去開房門…..王喜財麵無表情，隻是用嗓子眼‘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姑爺的殷勤問候，就邁步進了姑爺的家門！
王喜財進屋後，一屁股坐在炕上，腳上穿著的一雙漏洞破棉鞋，看上去依舊醒目刺眼，感覺很是寒酸。其實，王喜財從家裏出來時，老伴鄭淑芬就提醒他，要他換上一雙新一點的棉鞋出來，起碼不是露腳趾頭的棉鞋，避免在姑爺家沒有麵子。而王喜財的理由也很充分，自己不是去喝喜酒的，是去要賬的，穿那麽好出去，賬就更難要了！老伴認為王喜財說的有理，也就順著他了！
王喜財坐在土炕上，眼珠上下左右轉了又轉，他先360度地掃了一圈姑爺家的室內全景，看完後鼻子內又不禁‘哼’了一聲！這時，錢得金馬上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嶽父身邊。此刻，王喜財的目光，自然也就落到了這個窮姑爺的臉上！心想，錢得金這個姑爺看著挺精明，相貌也不賴，就是沒能力啊！你看他把日子過成了這個損樣！想到這，本就漆黑的大臉便更加陰沉起來！
錢得金見嶽父不說話，隻能明知故問的開口說道：爹，您這次急著來，是不有啥事啊？王喜財並沒有回話，而是有些納悶地開口問道：怎麽沒見到菜花啊！她去哪了？
錢得金聽後，腦袋瞬間感覺‘嗡’的一聲，不禁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