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明成你回去吧
元俏抿著嘴角,眼圈又紅了,隻是這次她沒有哭。
李秀蘭沒有趣,出了廚房,把地方留給他們兩個,元俏看著明成漆黑漂亮的瞳仁裏隻有她的影子,突然笑了。
這算不算過了父母的關。
元俏轉身繼續準備早餐,明成摘完了菜,就在邊上看著她在熱氣氤氳的狹小空間裏轉來轉去,眼睛都舍不得眨。
早餐,依舊的氣氛別扭,元俏也知趣,沒有說話,四個人安靜的吃著清粥小菜。
元鋒夾了一口鹹菜,吃進嘴裏“元俏,你也老大不小了,這些年你做什麽爸也沒有幹涉過你,就這次你和”又啞巴了一口飯,元鋒皺巴巴的臉更皺了,低沉卻也堅定“你和明成的事,我不同意。”
元俏撈在嘴裏的粥咽不下去,卡在了喉嚨,她真的想大聲的喊一句,能不能別在飯桌上討論這些事情!
最終還是沒有話,半晌,元鋒盯著他的目光躲都躲不過,明成的臉色幾次的變幻,元俏都看在眼裏,隻有李秀蘭若無其事的吃著飯,絲毫不受影響。
“爸,我們沒有說馬上結婚,你可以再了解了解明成。”
這句話明顯的示弱,對於元鋒來說不痛不癢,反而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
“你要是還當我是爸,就老實吃飯!”
一向沒有脾氣的元鋒,這樣的反應,大大的出乎元俏的預料,尷尬,委屈一點點的在心底發酵。從昨晚到現在的點點滴滴,她就不明白,父母怎麽能每一個細枝末節都踩著她最疼,最厭惡的方式來蟄人的心。
“爸,你不能這樣威脅我。”元俏盡量的讓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僵硬。
“威脅你,我看你是翅膀長硬了,帶個男的回來給我示威是不是!”
麵目猙獰的元鋒,惡狠狠的衝著元俏大吼大叫,她發愣的坐在位子上,腦子裏一邊一邊回旋的都是元鋒可怕的麵目,逐漸放大。
明成捏緊了攢在一起的手,開口,半笑。
“伯父,元俏剛才一時嘴快,您別……”
“明先生這是我們的家事,你最好別插手!”
李秀蘭開腔了,筷子重重的扣在桌子上,震碎了元俏所有的情緒。
起身,拉開椅子,元俏,拉了明成結實勻稱的手臂,微涼,攢在手裏,半拉半拖的帶明成出了家門。
背後傳來的是李秀蘭撒潑的瘋言瘋語“看看,這裏是你的好女兒,你們元家就沒有一個成器的東西!”
一路走下樓,走到那輛霸氣沉穩的越野車跟前,元俏才停下步子。
背對著明成,她沒有勇氣去看明成的眼睛,不想在他的眼裏看到包容,更害怕看到怒氣。
“明成,你先回去吧,我們的事情再緩緩,我會說服我父母的。”
冬日的早晨,小縣城裏沒有人影,風冽冽而過,元俏穿的是件黑色的套頭衛衣,單薄,看在明成眼底。
打火機的聲音,在元俏的背後想起來,她的背後細微的僵硬了一下,也就一下。
“對不起。”
明成聽過別人對著他求爺爺告奶奶,什麽好話,卑微的姿態都見過,單單元俏悶聲聲的一句對不起,輕若蚊蠅,在寒烈的風裏越飄越遠,明成的心像是被一豁開一個大口子,隻有疼。
“你知道,這件事情不必非得他們同意。”
元俏慢慢的轉過身來,看著明成還是水靈靈霧氣騰騰的眼“他們是我的父母。”
“上去吧,我看著你。”
元俏上前,主動的摟著明成的脖子,踮起腳尖,吃力的親了一下明成的嘴角。男子緊繃了一個早上的臉部線條軟了下來,眼裏染上了薄薄的一層笑,然後慢慢的暈開,沉入眼底,直抵心髒。
元俏踏進樓道後,笑一點點的隱退,留下了平直的唇線。
越野車的發動聲,然後漸漸遠去,元俏眼裏的光點點打撒,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往樓上去。
站在家門口,久久的沒有動,直到屋裏傳來李秀蘭尖銳的呼救聲“你個混蛋,敢動手,救命啊!”
最後一句救命,石破天驚的刺進元俏的耳朵,腳下沒有停留的撞進門來。
李秀蘭倒在沙發裏,元鋒威武的掐著她的脖子,麵紅耳赤的樣子,像是殺紅眼的獸。
元俏忘記了動作,兒時的記憶一股腦的竄進腦子裏,破碎的暖壺,滾燙的熱氣在腳邊的水泥地上一點點的蒸發,這些頑固的記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失褪色,反而愈發的清晰鮮活。
愣在那裏的元俏在腦子裏思索了半天,阻止?還是默默的走開?
“你還杵著,等我被這不要臉的打死啊!”
李秀蘭的大聲嗬斥已經幫元俏做了選擇。
“爸,你先放開我媽,有話好好說。”
元鋒在看見元俏的時候火氣就退了不少,看著女兒呆愣的模樣,尤其是眼裏流露出來的怯懦無助與多年前如出一轍,他似乎被蟄了一下,慢慢的鬆開了李秀蘭,沒有言語,沉默的經過元俏的身邊,門響了。
安靜的空間裏隻有母女兩個人,元俏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嘴唇幹巴巴的,渾身也泛冷汗。等了多時也不見李秀蘭有動靜,她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媽,你還好吧!”
躺在沙發裏的李秀蘭元俏看不見臉上的神色,她擺擺手,隨意的招呼元俏“我沒事了,該幹嘛幹嘛去。”
如同得到恩赦,元俏飛一般的躲進了她的小臥室裏,蒙在被子裏,把身體裹得密不透風才感覺暖和一些,老久的空調嗡嗡地響個不停,元俏雙眼無神的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覺得這個冬天走不到盡頭了。
這邊明成回了市裏,秦州市該熱鬧的地方還是往常一樣,二十七號,距離大年夜還早,明成自然是不想回老宅的,和他一樣的人不計其數,秦閣專用包廂,明成進來的時候畫念,木冕,賀莫年,還有姚家的少爺姚衝。幾個大男子安靜的坐著,姿態各異,一樣的英俊神武,一樣的心思深沉。
“我怎麽嗅到了一群鬱鬱不得誌的憂愁味道!”
明成拎著外套,瀟灑肆意的走了進來,爽朗的打趣這些人。
姚衝最先抬頭看了明成一眼,很是漫不經心“沒心沒肺自然笑得燦爛。”抿了一口酒,腿搭在另外一條腿上,閑散的盯著他,笑的意味不明。
其他幾個人的目光也是涼涼的掃過來,尤其是賀莫年的眼神最為紛雜難懂,明成被盯得有些瘮人,最先討饒。
“你們這眼神,有事情說!”
明成找不來形容詞形容,內心詭異的感覺。
“就是聽說你拜見未來的嶽父嶽母,踢到鐵板了,我們來安慰安慰你。”
木冕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陳述這一句話,明成就是聽出了壓抑不住的幸災樂禍。
抄手坐在賀莫年的邊上,也不理會眾人”哥,你今天不會釧州麽?“
“恩”。莫年千年不變的神色,惜字如金的一個字,明成卻是最高興的“這好啊,不然年節那兩天我呆在老宅太悶了。”
“被岔開話題,明少爺!”
這幾個人力裏,賀莫年沉穩看不透,木冕腹黑冷血,畫念清貴薄涼,剩下姚衝邪魅之中帶著幾分韌骨,平時卻是最為喜歡看熱鬧的一個,逮到了明成的糗事又怎麽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