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皇城探事
與東平府城內忙亂的衙役們相比,此時的小院,顯得很安靜。
一股淡淡的藥香,縈繞其間,使得剛剛進門的西門章台,猛然間手抖了一下。
“爹!”
一個嬌小的身影,撲進了西門章台的懷裏。
“你怎麽在這兒,你婉兒阿姨呢?”
“爹,昨夜應天府探事司突然來人,婉兒阿姨為了給我們爭取時間,隻帶了十幾人前往阻截……”
一下就明白怎麽回事兒的西門章台,雙眼之中陰狠如刀,輕輕捋著西門大姐的秀發,他沉聲問道:
“程萬裏全家,可曾護送到位?程家小姐,又是否安置妥當了?”
“程家小姐,被我安置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而程萬裏全家按時間推算,應該也已經到了陽穀縣……”
從西門章台的懷裏,探出腦袋,西門大姐的眼角,依舊閃著淚光。
“那就好,你去繼續保護程小姐,一定注意安全。平安,你跟著大姐,出了任何閃失,唯你是問!”
“放心吧老爺,有我在,沒問題的。”
對於平安的功夫,西門章台很放心。
在目送走了他們兩人之後,西門章台尋著藥味兒,走到了陳婉兒休息的房間。
此時玳安,正在門旁,煮著中藥……
“老爺回來了。”
為了保證火候,玳安隻能蹲著身子,向西門章台問安。
“婉兒怎麽樣了?”
“陳老板,應該還在睡,我沒聽到屋裏有動靜……”
怕吵醒陳婉兒的玳安,邊對著火爐,低頭扇著扇子,便輕聲說道。
而就在這時,隻聽屋內,傳出一聲咳嗽,就聽陳婉兒虛弱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玳……安,我醒了,你先給我煮碗粥,我餓了……”
有食欲,能吃就沒有大礙,西門章台心中的擔心,舒緩了三分,徑直走進屋內。
隻見陳婉兒,半坐在床邊,臉色慘白,毫無血色,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繃帶,當真讓西門章台,心疼到了極點。
“婉兒,你怎麽樣了?是誰傷的你?”
輕輕抱住陳婉兒,西門章台的語氣,很輕,但其中的殺意,卻很重。
“這些不重要,我問你,程家小姐,怎麽樣了?程萬裏全家,到哪了?”
“我已經讓平安和大姐,去照看陳家小姐了,至於程萬裏全家,此時應該已經到了陽穀縣。”
“我果然沒看錯,你跟我是一路人……”
一雙笑眼,微微眯起,陳婉兒像一隻受傷的小貓一般,把身體蜷縮進了西門章台的懷裏。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沒個正經樣子……”
伸手拍了一下,陳婉兒的臉,西門章台著實有些無語……
“我能回來,就證明,問題已經解決了。至於受傷,這麽多年,再重的傷,我都活過來了,不妨事兒的。”
輕描淡寫的陳婉兒,毫不在意似的,抬了一下胳膊,但在半空,就被西門章台,又給摁了回來。
“你就這麽不喜歡,我出麵?”
“你出麵?今後怎麽去入仕?你以為皇城司,都是吃幹飯的,認不出你?這些暗地裏的事情,我來解決就好……用不著你。”
一絲不容辯解的倔強,浮現在了陳婉兒的臉上,使其看起來,活像一朵冬天的梅。
“你這麽說,好像我吃軟法似的。”
“以現在這幅光景,你還真說對了……”
把側臉貼在西門章台的胸膛上,陳婉兒聽著那澎湃的心髒聲,安心地又打了個哈欠。
“受傷了,就要多睡一會兒。對了,到底是誰傷的你?怎得連錢的麵子,都不給?”
“梁九,楊戩倒了之後,皇城司大換血,如今已經都是隱相的人了……”
“原來如此,他現在何處?”
“你確定找他?別拿前程去賭,不值得。”
陳婉兒的眼神中,雖有不願,但身為女子的她,心裏自然也有一份歡喜。
“吃軟飯,也得幹活啊,放心,保證牽連不到我的頭上……”
“城外二十裏,腿上有傷,應該走不了多遠。”
翻身過去,說完梁九位置的陳婉兒,不敢再看西門章台。
仿佛再看一眼,他都要把這個男人,再拽回來似的……
“我先走了,等我回來開飯……”
走出屋子,西門章台來到小院的柴房,停在了一處地窖旁。
“梁九,好一個皇城司,讓你們死很容易,但我又怎會解恨?”
伸手拉起地上的鐵環,一塊厚重的木板,就這麽被西門章台給提溜了起來。
“吱嘎嘎……”
灰塵中,一柄雕刻著五爪蟠龍的重弓,橫在地窖當中,在透過窗欞的陽光中,兀自閃動著悠悠金光。
“等我很久了吧……”
仿佛在回應西門章台,就見那粗粗的弓弦,居然無風顫動,發出了一陣雀躍的嗡鳴。
“咱們走吧,讓趙官家,先丟一雙眼睛。”
隨手拿過蟠龍弓旁邊的箭袋,西門章台又用一塊黑布,把蟠龍弓包了起來,這才走出柴房,來到了自家的院牆邊。
“砰。”
右腿一動,左腿在牆上緊跟著用力,西門章台一步就飛到了自家的房上。
舉目四顧,沒了遮擋的風,呼嘯在耳旁,他知道,此時,有很多人,在看著自己。
他們是陳婉兒的部下,因為楊黨一案,被牽扯其中,而終生不得見到太陽。
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他們心中對於西門章台的審視。
陳婉兒信西門府,他們雖然也願意跟著相信,但終究沒有見過這位西門府的主人,做過些什麽。
但今天不同,西門章台站出來了,像個男人一樣。
他們很欣慰,同時也很擔心,因為他們知道,這個男人,今後要去汴梁,那個能救他們的地方。
如果他提早暴露了自己,那麽他們也就沒了希望。
一輩子就隻能當個孤魂野鬼,再也沒了未來。
“我知道,你們能聽到,我在說什麽……理智告訴我,我不該過問你們的事情,但我不能容忍,我的女人,被他人所傷,所以請原諒我的任性……謝了。”
衝著四周空氣,微微抱拳,西門章台把一張事先寫好的紙條,貼在了一處印著梅花的瓦礫上。
隨後就見其腳下一錯,便直接衝了出去。
城外二十裏,梁九,這個傷了陳婉兒的北宋頂級邏卒,做夢都不會想到,他的後半生會經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