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海選
錢琳從禮堂出來後,並沒有直回公寓,隻一徑漫步在學校的小徑上。幽幽的小徑上因為周末與排舞以及補課的多重原因,幾乎看不到幾個人影。所以錢琳才得以卸下所有的偽裝,低垂著頭一個人憂傷的走在那條不知道走過多少次的小徑上。小徑兩旁那枝葉茂盛的櫻華樹下,更是不知道留下了她與林子奇多少的身影,而此時孤身一人再次走過這裏,心裏的那份感傷怎一個痛字了得!
微風吹過,錢琳的臉上驀地有了一絲涼意!抬起頭用心感受著那綿密的小雨,臉上莫明的露出了一絲苦笑。蒼天明白我呀!竟然知道此時此刻最需要雨來澆灌的人就是我!
細雨蒙蒙中,一個纖細的女生身影獨自站在雨幕中,閉著雙眸仰頭向天伸出雙手,那透過雙眸傳遞出的傷痛不再,有的隻是她臉上那一抹細雨滋潤下的舒暢表情!
眨眼間,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錢琳每一天都會陪著藤悅在禮堂中排練,這個時候她似是明白了,邵勳約她陪練的目的。他跟藤悅怕自己一個人默默感傷下會生出想不開的念頭,而他們又不能抽出一個人去陪著自己,而把自己放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看著,似是最好的法子。
嗬!何其有幸,自己在異鄉這塊傷感的土地上,還有著至誠的朋友。東山不亮西山亮,老天總還是公平的,在讓自己失去了愛情後,總算給自己保留了這一份至誠的友情!
明天就是青舞大賽的日子裏,明天過後自己也該放下一切專心準備升級考試的事情了,再不準備,那一次慘烈的經曆怕是又要再品嚐一次了。
在錢琳借著所有的一切來麻醉自己心底深處痛意的這段時間,林子奇並不比她好過。從錢琳離開的第二天開始,他便著手查起了一年多前林子風車禍的所有事因。
從最初的查無所獲,到一點一點線索的出現。整整一周時間的綿綿密密排查與搜尋,所幸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這一周後林子奇憑借著手上的蛛絲螞跡,一點一點的理出了一個頭緒。而這個頭緒的理出卻讓得他的眉頭皺的更加緊了。
林子風的死的確不是一個巧合,而是一個陰謀,這一點從調閱到的攝像頭拍攝到的車禍過程就能看出來。那撞到子風的灰色車子,起初隻是停在路邊,而就在子風出現在這條小路上時,它才突然發動瘋了一樣的向著林子風撞了過去。這不是預謀是什麽?
從錄像帶上得出了林子風的死因是有人蓄意為之後,他首先把目光鎖定在了林清泉的那些個政敵身上。可一通排查下來,他發現那些個政敵在車禍發生前後的那些日子並沒有特殊的不對勁,他想起了棲鳳山墓地那裏的情形,所以他決定把目光放得再遠一些。從林清泉到議員夫人,他把所有有可能會害林子風的人全都列在了一張紙上。隨著一個個人名的勾掉,他的心陰沉了。不是政敵,不是對頭,不是仇殺,那麽隻剩下情殺了……而根據他這麽長時間收集的資料來看,矛頭直指自己那已死去十多年的母親身上。
自己的母親已經過逝十多年了,所以這一點也可以排除掉,原來林清泉並不是不想查出真相,而是一切的一切都看上去沒有不合理,所以他隻能當作是一場單純的車禍,而車禍的起因卻是錢琳,他跟江美儀把哥哥的死歸糾在錢琳身上,雖然有些過於牽強,可站在他們的立場似也是無可厚非。
一度他也笑著否定了母親有嫌疑這個想法,可一個一個人名的勾掉,一條一條新線索的出現,讓得他不得不忍痛將目光再次回放到了自己母親的身上。
這一查,讓得他徹底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原來自己母親的嫌疑居然有那麽大?如果她還活著,他敢肯定這事一定與她脫不了關係。可關鍵是她在十多年前就已經離逝了,不可能她人都死了,還能安排這些事情吧?那麽隻有兩個可能,一是他的母親當年是詐死,二是她母親的親人或情人或好友,在替她母親鳴不平。可無論是哪一種,都與他的母親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又用了近一周的時間,林子奇死活查不出與自己母親當年交好的人有哪些?更是對於那個死亡沒有一絲的懷疑。他記得當時母親死的時候,他就在身邊,眼睜睜看著殯儀館的車拉走了她,在第二天來了一個叔叔,手裏捧著一個小盒子,然後棲鳳山下便有了母親的墓碑。自此,自己一個人住進了寄宿學校,有人會按時交上全年的學費,自此,每個月自己都會收到從不知名的地方寄來的零用錢。
叔叔?我怎麽把那人給忽略了!也許是他長久以來的默默支持,讓自己自動的把他排除在外了。
動用了他所能動用的一切力量,林子奇查清楚當年那個叔叔的身份,卻更加的迷茫了。當年替他葬下母親的那個叔叔與日後供養他的並不是一個人。自那後供養他的是林清泉,而那人就像是隨著他的母親去了一般,再沒有了任何的消息。
林子奇拿著他所查到的一切去問議員府裏的那兩個高高在上的人。他以為哥哥死前,林議員不知道有自己,隻是哥哥死了他才抱著希望去尋母親看看。不成想他一直知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一刻備胎的認知實實在他的心裏坐實了!他一直知道有自己的存在,卻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自己原來就是作為一個備胎出生的,不然相信他是不會讓母親順利生下自己的。這一刻,他似又明白了母親眼中那淡淡的愁緒與恨意因何而來,更加明白了她總是嚴苛的對待自己是為了什麽?原來她也隻是想用自己來換一個亮麗的身份!
啪的一聲把手上的資料拍在了林議員的眼前,林子奇便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的這個好父親。他卻要看看,在鐵證麵前他的這張老臉會不會紅?
“奇兒,你這是……這些哪裏來的?”林清泉一邊拿起麵前那一堆紙,一邊無心的問著林子奇,可當他看到上麵那怵目驚心的內容後,果斷的驚恐了。他以為當年這一切他做的很隱秘,除了管家林純然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你承認了?你都承認了?原來你早就知道有我的存在,那你為什麽才去找我回來?難道從我的出生都是你備胎的準備嗎?”林子奇憤怒了,他以為他找自己回來是做備胎,是替那個早逝的哥哥繼續活著,卻沒想到從自己的出生就是以一個備胎在存在了!
“奇兒……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其實當初我也有想過把你接回來,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再加上……”林清泉看著林子奇眼中的冰冷,看著他臉上顯而易見的憤怒,他能明白這麽多年一直被忽視的滋味有多難受。可是自己也不想這樣呀,如果當年美儀肯點頭,那麽今天他就是以雙生子中的弟弟,可是美儀抵死不同意!她不想讓子奇的存在日日提醒著自己對她的背叛。當時的自己並沒有如今天這穩固的地位,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美儀父親的提攜,所以他也隻能忍痛割舍了那份青澀的愛戀,割舍了那份骨肉親情。
“你看我做什麽?你自己造的孽,休想賴到我的頭上?我肯讓那個狐狸精生下你們的野種,就已經很大度了!你還夢想著我會替她養大孩子,給他抹去野種的身份?林清泉呀林清泉,你太不了解女人了。為了風兒,我可以原諒你,也可以放過那對母子,那是因為我不想讓我的風兒長大後知道他母親的手上曾染過血!如今為了你議員的體麵,為了你林家香火,我仍然可以忍受你把當年的那個野種找回來繼承這裏的一切,可他隻能以風兒的身份活著,隻配作一個備胎!這一輩子,你都休想要替他正名!”江美儀臉上的怒意一點都不比林子奇少,她眼中的恨更是不知道要比林子奇強了多少倍!
林子奇看著一臉尷尬的林清泉,看著一臉恨意的江美儀,笑了。這一刻他隻想笑,因為隻有笑才能撫平他那起伏不定的心緒,也隻有笑才能最準確的表達出他此時的心情!
“爸爸……在這頂議員光環下的你,過得快樂嗎?如果當初你肯舍下這一切跟媽媽走,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可是你選擇了她!拋棄了我們母子。如今……我再問你一次,如果我母親此時出現在這裏,你還會選擇她嗎?”
林清泉的臉明顯一僵,也許是沒有想過那逝去那麽久的人還會再次出現,也許是沒有想過子奇會這樣問!就是這一抹僵,讓得林子奇苦笑出聲!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及不上他自己的前程,當初選了這個女人也不過是為了他的前程,如今找自己回來還是為了他自己的前程!一個自私的人又怎麽會真正的明白愛情的真意呢!
林子奇帶著苦笑的臉轉向了江美儀,他看著眼前這個高貴的跟一隻孔雀的女人,嘴角抽了抽。她跟自己的母親一樣,都是可憐的女人哪!
“媽媽……雖然你從來就沒有想要從我的嘴裏聽到這一聲喚,可今天我還是要替哥哥再喚你一聲,隻因為你同我的母親一樣可憐!可憐的隻想要一份至真的愛情,一個至暖的家的可憐女人。”江美儀的嘴動了動,終還是沒有再說出什麽。誠然每當她對著這張酷似風兒的臉謾罵時,心底總會有那麽一絲的希冀,眼前的人是我的風兒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