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開庭
周五的庭審很快就到來了,在經過了田大軍夫妻的同意之後,本案決定進行公開審理,允許旁聽。也允許媒體到場。
林竹隱還有課程,同時,也為了防止有心人的小動作,寧光並沒有讓林竹隱來旁聽,但是陶黎來了。
她帶著口罩,出示證件之後,又通過了安檢,找了一個靠前的位置坐下來。旁邊和身後坐著寧光給她安排的保鏢。
這件案子因為輿論發酵了這麽多天,不同看法的人各執一詞,再加上寧光身份的原因,所以到場的媒體也有很多,為了防止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意外發生,寧光還是做了最保守的安排。
不算漫長的等待,很快,庭審開始。負責這次案件的檢察官是個中年男子。按照慣例,先進行開庭陳述。
“本案的被告人田大軍先生,田灣村人,於10月11日中午,於第八人民醫附院,以滅火器擊打被害人田瑞生頭部四次,致使田瑞生身亡。此後,田大軍沒有拒捕,等待警方的到來,並詳細地向警方交代了犯罪過程,據調查,犯罪事實清楚明了,田大軍的證詞完整。”
“田大軍先生殺了人,這已觸犯我國刑法,他應當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以其中一個公訴人的身份,希望陪審團和法官,以故意殺人罪判定田大軍有罪,並處以刑罰。”
田大軍坐在被告席,穿著一件橘色馬甲,神情有些萎靡不振,看起來更顯蒼老。
今天的庭審,是寧光親自擔任辯方律師,他此時也準備好了進行辯訴。
“被告田大軍是殺了田瑞生,這是案件事實,但是,請問田大軍為什麽要殺了田瑞生呢?還請陪審團的各位先看一下這些資料。”法庭前方的大屏幕上顯示出一些照片。
“這是被害人田瑞生患病二十多年來,進行醫治的病例,還有不同醫院給出的醫治意見等。田瑞生在發病的時候,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會對身邊的任何人進行無差別攻擊,請注意,是任何人,包括親人。危險性極高。這一點,田瑞生的同村村民都能證明。我們也有村民的證詞。話說回來,被害人田瑞生經過數年的治療,依舊成效不是很好。”寧光胸有成竹地敘述案件事實。
“這其中,第一,是因為田瑞生家庭條件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差,田大軍也隻有在賣了糧食之後,才能給田瑞生醫治。第二,在田瑞生最初發病的時候,因為當時的社會對心理健康這一塊的關注度不夠,所以沒有及時就醫,因此,延誤了最佳治療的時期。”
“而且,後續田大軍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支撐著田瑞軍連續接受治療。除此之外,為田瑞生醫治的醫生並不是一直都是同一個,不同的醫生對病情的判斷力不同,醫治的手段也不同,導致病情反反複複。”
檢察官聽到這裏,麵色有些不太好,他推推眼鏡,質問道,“所以,田大軍就可以殺死自己的兒子?”
寧光沉聲說道,“並不是,相反的,事實是,田大軍幾十年來,從來都沒有要放棄過田瑞生。隻要手裏能存下來錢,就一定會帶他治療,這次發生意外的時候,也是田大軍帶著田瑞生去治療之時。當時的情況比較複雜,我口述恐怕不太直觀,請陪審團和法官先看以下視頻。”
大屏幕上播放起田瑞生在醫院發狂時的監控錄像。
寧光繼續說道,“陪審團的各位都能看到,當時的情況,沒有人敢上前去製止,已經發狂了的田瑞生,就連護士也和受傷的路人一起躲到了醫生值班室,我現在暫且先不說護士有沒有失職,畢竟人在危險的本能下,尋求庇護是正當的。而就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隻有已經75歲的田大軍,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製止兒子,由此還受了傷。”
這會兒,看台席上有人在竊竊私語。“是啊,這種情況下,大家都躲了起來,可是被告還站出來了。”
“如果任由那人繼續發瘋的話,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麽後果…”
“如果是我,我估計也會這麽做吧,誰在那麽危機的時候還能想那麽多···”
法官敲了幾次法槌,示意大家安靜。“請辯方律師繼續陳述。”
“好的。”寧光彬彬有禮的說,仿佛已經勝券在握。“當時,經過我們的調查。躲進醫生辦公室的路人和護士都可以證明,門已經被田瑞生踹壞了,再多踹兩次的話,門就會被踹開。路人和護士就會毫無遮擋的呈現在田瑞生麵前,那現在,我們來做一個假設。”
寧光微微停頓,繼續說,“假如田大軍沒有上前製止田瑞生的行為,就是站在原地什麽都不做的話,任由田瑞生踹開門,然後闖進去,接著對裏麵的護士和路人進行無差別攻擊。恕我直言,以田瑞生的體型和發狂的樣子,我想,他隨便把某個護士或者路人打成輕傷不在話下。甚至會更嚴重,那,如果真的到了這一步···”
寧光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地問道,“真到這一步的時候,田瑞生作為沒有自控能力、無法分辨自己行為的、無行為能力人,你們要如何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下麵的眾人忍不住又討論起來,“是啊,精神病殺人沒辦法追究責任的。”
“那不就隻能自己當成吃了暗虧嗎?”
“是啊。我的天。”
“那不然還能怎麽辦?”
法官無奈,隻得再次敲幾下法槌。“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