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鹿悠然的死亡真相

  陶黎回憶著，繼續說，“那天，悠然姐去醫院找到我，她說，自己最近總會做夢，情緒也有一絲的不太穩定，希望我能再給她開出來一些，她這些年來一直吃的那個藥。”


  “經過我的評估，她的情況確實有些不穩定，但是，我當時其實心裏也抱有疑惑，因為，據我估算，以前的藥應該還有剩餘。可她說，家裏來了親戚，小孩子翻亂了她的屋子，所以藥都灑了，她就扔了。”


  陶黎說道這裏沉默下來。良久，她才再次開口。


  “我答應了她，但是，我還是先借口去廁所，給鹿白打了電話，專門問起這回事，鹿白告訴我，確有其事，鹿悠然沒有騙我。我掛了電話之後，就回去給她開了藥。叮囑她，按我給的劑量說明吃。”


  “悠然姐笑意盈盈的答應，拿了藥之後就回家了。離開的時候，還說過兩天請我和鹿白去吃飯。她走之後，我特意告訴鹿白，要多注意悠然姐的情況。”陶黎徹底沉默下來。


  寧光等了半天也不見陶黎繼續說話，忍不住問，“那後來呢？”


  陶黎看著天花板，“後來？沒有後來了。以前的藥，確實都被弄灑了，但是，她沒扔，帶著我新開的，一起，全吃了。”


  “那天下午四點十分，我記得很清楚，她給我發消息，隻有一句，‘小黎，謝謝你。’後來我知道，四點五分，她給鹿白打了電話，但是鹿白在忙，沒有接到。”


  “我六點下班，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很不安，就是沒來由的，我當時坐在車裏，心悸的厲害，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抖。我就給鹿白打電話，我那時還以為是他出了什麽狀況。”


  “可是，電話接通之後，是鹿白的哭聲。他說，‘陶子，我姐姐沒了。’”


  “聽到這話，我人都傻了，我急忙趕去鹿白家裏，鹿白告訴我，急救人員來的時候，人已經冰涼了。連醫院都沒有去，急救人員判定死亡之後就直接離開了。”


  寧光這才知道，陶黎和鹿白的關係，不僅僅是發小那麽簡單，這些年來，不僅僅是鹿家姐弟幫助陶黎，恐怕，鹿白對陶黎也是有很強的依賴感在。


  他問，“那…自殺的原因呢？既然，最後的一年多，她的情況都很穩定，你也一直有幫她做心理疏導，怎麽會突然…”


  陶黎繼續說道，“我當時也徹底慌了神，可是，除了那句謝謝，和給鹿白的那通、並未接通的電話之外，她什麽也沒留下。我引導鹿白回憶那幾天的事情，一定是某個地方出了差錯。”


  “最後明白了。”


  陶黎深吸一口氣，帶著不解和憤怒，繼續說著後麵的事。


  “來的親戚是鹿悠然姐弟的表哥表嫂，和兩個外甥，鹿悠然的表哥似是無意地說，‘悠然年齡也不小了，怎麽到現在，反而還要靠著父親和弟弟’，本來聞鍾叔叔的妻子去世就比較早，鹿悠然作為長姐，不僅沒能承擔起責任，反而需要弟弟的照顧，拖累父親和弟弟。”


  “她可能不想在以後的日子裏，再拖累別人了吧。”陶黎說完，垂下頭。


  但是她的麵上滿是不解，“你說，在最後一刻，悠然姐她是想通了，還是沒想通呢？我到現在也沒得到答案。如果是想通了，那自殺是最好的解決方式嗎？如果是沒想通，那她又為什麽會覺得，自己是個拖累呢？”


  最後，陶黎悲傷地說，“悠然姐真的是個很通透的人，雖然她沒有很清楚的知道，我家發生過什麽，但是每次給予我的安慰都總能恰到好處。”


  寧光沉吟片刻，“其實她不管是想通了，還是沒想通，都不重要了。”他斟酌著詞句，盡量妥當的說。


  “我作為外人來說，你我都知道，這樣的生活下去是很痛苦的，不管她是不是拖累，也不管鹿家父子有沒有把她當成拖累。可是，最後的選擇，對她來說，或許就是一種解脫。”


  “不需要再努力，不需要受折磨，不需要再忍受來自親人的不理解，其實，對於她來說，這是解脫了的。”寧光試圖開導她。“曾經，她可以做一個裝睡的人，在父親和弟弟的庇佑下生活，但是，有人把她叫醒了。”


  陶黎勉強笑笑。“其實，鹿白也是這麽說的，他說，悠然姐終於不用再受罪了。”


  寧光不再多說，隻是抱緊了陶黎，“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已經足夠好了。”


  其實這些道理，陶黎自己都明白，緩過來的也很快。寧光看著滿血複活的陶黎，笑笑，“看來，以後律所的公益案件，要優先接一些關於心理疾病的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