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雙向奔赴
倪磐自小是靠隱藏情緒長大的,總以為對自己的情緒掩飾能力很好,殊不知在一位自小靠察言觀色長大,且智商比她高出一截的職湛宇眼內,猶如皇帝穿新衣般的——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不過這些她當然不會知道,要是知道的話她也不會挨著門背後長籲短歎。
最令她擔驚受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不能長時間擁抱,親一個還得算計著地方、部位、時間長短,別說男人遇到這樣一個女人,換成是她攤上這麽個男人也會有發瘋的感覺。
她從衣兜裏拿出電話,按下倪嘉兒的電話。
占線忙音,倪磐又點開微信給她留言:“我要盡快看心理醫生,博士看不了就看研究生,反正要快!”
倪磐把電話扔到床上,有氣無力地深呼吸了幾下,收拾了一下思緒,正想打開衣櫃找件衣服去洗澡。
手碰到衣櫃欄杆才想起自己沒有任何衣物在這個地方,從酒店帶出來的箱子還寄存在飛機場。
她抬手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一股惡心的鐵鏽味。
無奈之下,她走出餐廳,看到湛宇正一邊端著盤子,耳朵上掛這個黑色耳機,嘴裏正說著什麽。
見到倪磐出來,他也轉頭看向她。
倪磐目光落在他脖子上吊著那條藍色圍裙,圍裙中間還有隻可愛的小貓咪頭。
“你這是”倪磐指著他肚皮上的小貓米頭:“準備直播帶貨?”
湛宇臉色沉下幾分:“不是去洗澡嗎?”
倪磐指向另外一個方向:“我想到你那借兩件衣服。”
湛宇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滾。
倪磐掩嘴偷笑,轉過身走入他的臥室內。
倪磐記得他的衣櫃裏都是清一色地黑,挑兩件能套上的就行。她隨意地打開一扇門,突然有些發愣。
她把另一扇櫃門也打開,然後是徹底愣住。
寬闊的衣櫃裏一半是依舊是黑漆漆,但另一半是五顏六色的女裝。
倪磐抬手挪動女裝那個部分,有裙子、襯衣、外套、睡衣、款式應有盡有,甚至比她家裏的衣櫃更上一個檔次,因為裏麵都是那些隻可遠觀不可亂買的大牌子。
心靈感應般,倪磐往後轉頭,湛宇剛好斜靠在門框邊上,倪磐看著他肚皮上的小貓咪,呆萌又沒有攻擊力,讓人好想上前摸摸。
“我讓莫大偉的秘書準備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倪磐微笑:“喜歡啊,都是大名牌,一件抵上我半個月的工資。”
“不過,買的太多了吧,我們又不會在這裏長住。“
湛宇:“等我回去後,他們會把這裏的東西一起寄回我家,你那些衣服還能繼續穿。”
倪磐下意識接口道:“寄回你家,那我怎麽穿啊,難不成我到你家住啊。”
“不然你還想去哪裏住?”湛宇站直身體,轉身向外:“我的東西當然都要回我家。”
倪磐無語,這人是有多霸道。
指間在五彩繽紛的衣架上滑過,倏然停留在一個紅色的衣架上,倪磐抽出衣架,
紅色衣架上,掛著一條超薄真絲低胸V領細帶超短連衣睡裙。
莫律師的秘書果然是經驗豐富……
那條噴鼻血的連衣裙自然是自然是被關在了衣櫃裏,倪磐選了一套正常的白色運動服,雖然說是正常,但這身衣服是緊身款,穿在身上,身上哪塊肉凸出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倪磐又有了另一個想法,莫律師的女人應該都是魔鬼型身材,身上一塊多餘的贅肉也沒有。
幸好,她也有這般出色的身材,隻是稍微單薄了些。
倪磐從浴室出來,湛宇也剛好從房間走出來,頭頂上還搭著條毛巾。
他上下掃了倪磐一眼:“你這衣服是不是太小了,怎麽。”他比劃了一下胸前。
“這裏怎麽崩得這麽直。”
倪磐低頭看了一眼,無奈道:“莫律師的秘書大概是拿了S碼吧,我骨子架大,一般要穿M碼。”
湛宇有上下掃了她一眼,手摸了摸下巴:“37,24,34,應該是她買的時候沒看清楚衣服是不是標準碼。”
倪磐雙手抱在胸前:“你怎麽知道我的三圍尺寸。”倪磐想起上次在他房間浴室裏洗澡:“你浴室裏是不是有微信針孔,你還說沒有偷看我洗澡。”
湛宇翻了個白眼:“白癡!我還要偷看嗎?”
倪磐想了想,好像也對,他有必要偷看麽,自己是他女朋友,還喜歡了他這麽久,這要她脫光衣服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他往沙發走去,往上麵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
倪磐走過去,很乖順地在他身旁坐下來,想起剛才兩個人接吻失敗的事,她心裏還有些忐忑不安。
湛宇俯下身,從前麵茶幾底座拿出一個小藥箱。
“搭把手換個紗布。”
湛宇拉起衣袖,手臂上纏著的白色繃帶濕噠噠地貼著他的手臂。
她眉心緊皺道:“你怎麽回事,紗布全濕了。”
“你洗澡時候應該小心一點。”
這幾天事特別多,她都忘了要督促他去醫務室治療一下傷口。
湛宇倒無所謂:“都忘了。剛才不小心就一起衝了個澡。”
倪磐從藥箱了取出剪刀,慢慢地剪開濕得滴水的紗布:“人家老板娘怎麽沒見你忘了,這長在身上的東西反而會忘,騙誰呢。”
湛宇哼笑:“還惦記這事,你心眼還真大。”
紗布一層層地脫落,到了最底下一層時,倪磐看見了滲透出的血水。
估計是有化膿的跡象,紗布陷入到了血水之中黏糊在了一起。
倪磐心頭揪在一起:“你是多少天沒換藥,都化膿了,不疼嗎?”
“發現你不見了的時候,最疼。”湛宇眼含笑意地看著倪磐,語氣輕挑散漫。
倪磐嗤笑一聲,隨後又看向他手臂上全濕透的紗布:“我要撕開紗布,你忍著點。”
倪磐拉著紗布的下方,一點一點地往下撕開紗布,撕到與傷口接觸最深處的時候,倪磐的手都在顫抖,眼眶都紅了。
連她都覺得很痛。
她深深吐了一口氣,咬著牙,把整塊紗布扯下來,抬眸看了湛宇一眼,見他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
紗布撕開,血又從那道猙獰的裂縫湧出來,倪磐連忙用棉紗布按壓傷口止住血,眼眶裏卻不爭氣地湧出了些東西。
湛宇皺著眉頭看著她:“倪磐,我渴了,你去給我倒杯水。”
倪磐按著他的傷口,鼻子開始一抽一抽,啞著聲音道:“等會再喝,傷口在流血。”
湛宇忽然抽回手臂,拿了塊幹淨的紗布三兩下擦掉膿血,然後用棉簽沾點碘酒胡亂地塗了幾下。
“你幹什麽啊。”倪磐心疼地看著他:“你塗得太馬虎了。”
“你去給我倒杯水。”湛宇臉色一沉,有些惱火道:“快啊。”
倪磐見他忽然發火,也不想和他吵架,隻好乖乖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水,回來的時候,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已經被雪白的紗布覆蓋了。
湛宇抬眸看她:“過來給我打個結。”
倪磐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拿起紗布兩端給他打了個結。
她轉過身去收拾桌麵上的東西,手指觸碰到帶血的紗布時,眼淚又不自覺掉下來。
湛宇一手抓起那幾條帶血的紗布,往沙發旁的垃圾桶扔了過去,紗布不偏不倚落入了桶內。
“你扔在這裏不合適吧,我去把它們拿去廚房。”她正要站起來,手臂被往下一拉,人又坐回到沙發上。
“你有完沒完,就幾滴血,有必要哭麽。”湛宇氣惱地看著她臉上的淚痕,他受不了這些透明又富含情緒的液體。
倪磐自然無法理解他突如其來的情緒和惱火,手臂被他莫名的力量抓得有發疼:“我看到你受傷心裏難過不行麽,你這人怎麽這麽討厭,連哭都要管!”
倪磐甩了甩手臂,沒甩開湛宇的手,後腦勺倒是被固定住。
湛宇的眸色很深,眼底內複雜的情緒慢慢散開,他的臉離她越來越近,脖子下意識想往後退,可是後腦勺被頂著,退無可退。
倪磐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死就死吧!不管了!
有了置諸死地而後生的決心,倪磐幹脆挺直腰板,順著湛宇的力度,嘟起小嘴迎上去。
空氣仿佛啥時凝固了,等了好幾秒,嘟起的小嘴沒有感受到任何攻擊,腦後勺的力量反而減輕了不少,耳邊還傳來男人的輕笑聲。
倪磐努了努最,張開眼睛,湛宇立體的五官依舊在她眼前,隻是眸光裏浮現了笑意。
她被抓弄了。
倪磐猛然推開他,又羞又怒地跳起來:“無聊神經大白癡!”
說完,拔腿就要走,手腕又被扣住拉了回來。
“去哪啊。”湛宇嘴角依然是掛著笑意。
“睡!覺!”要不是看他身上有傷,倪磐這會真想揍他一頓。
“睡覺在那邊。”湛宇指著抬了抬下巴,看了他臥室房門一眼。
倪磐冷笑:“先生,你哪位啊,強行拉女人到房裏睡覺是犯法的。”
湛宇含著笑,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臥室內,小腿一勾,門“砰”地關上:“先睡,明天我再去自首。”
“如果你舍得的話。”他伸手攬住她的腰間把她拖到懷裏,聲音拖腔帶調的。
倪磐推開他,看他痞裏痞氣的樣子就來氣:“幼稚無聊!”
大家都是老大不小的成年人,既然一起了睡到一塊也沒什麽。
倪磐利落地爬到床的一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然後側身躺下。
湛宇關了燈,也跟著上了床,直接爬到倪磐旁邊。
“喂,生氣了。”他一隻手撐著頭的一邊,看著那個雙個嬌小的雙肩。
倪磐沒說話。
湛宇伸手到被子裏,手指戳了戳她的腰間。
倪磐動了動身體,可是依舊沒說話。
湛宇幹脆撓她癢癢,倪磐怕癢,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側過身來看著他:“你這人怎麽這麽賴皮。”
湛宇收起了笑意,窗外的光線龍著他,照亮了他年輕俊朗的麵容。
“對不起了,不要生氣了好嗎?”他的手伸了過來,插入了她的發絲之間,五指在她發絲內遊動。
湛宇剛才是真得想吻下去,隻是看到她那一張視死如歸的表情,頓時覺得好笑又心痛。
對於他來說接吻不過是件情到濃時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是對於倪磐卻仿佛生死一樣的大事。
那天聽她說了身體情況後,他也上網查了些資料,才知道這個親密恐懼症是一種極度煎熬的心裏疾病,想與人親近又無法親近,去到哪裏都覺得與人有疏離感,永遠無法真正融入一段關係裏麵。
他也曾經有過這麽一段時光,很想親近一個人卻又無法親近,到最後變成了禁錮自己情緒的病態。
他理解那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湛宇的手從她的發絲抽了出來,又開始玩弄她臉頰邊的幾根發絲:“我找了個心理博士,很出名的,回到了上懷後,我們一起去見見他,你這病也不是什麽絕症,一定可以治好的。”
他放開發絲,食指在她鼻尖上輕輕一抹:“在那之前,我會好好克製自己,我保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色已深,人到了最感性的時刻,他的眸光溫柔到了極致,聲音也剔除了命令式的語氣,柔軟得如同催眠曲一樣。
他往後挪開了身體,與倪磐保持距離:“睡吧。”
他側身躺下來,然後轉過了過去。
黑夜中一陣沉默,房間內安靜地隻剩下呼吸聲。
湛宇奔波了一天也累了,緩緩地也閉上了眼睛。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有微微張開眼睛,然後腰間傳來一股熱量。
“湛宇,如果我等會暈過去了,你就把我晾在一旁就好,醫生說過,我這暈是生理上的暈,沒有其他毛病情況下會自動清醒過來。”
湛宇轉過身,倪磐的頭頂著她的下巴,感受到男人轉了過來,她仰起了頭。
借著抱著他的腰間,她的手臂輕輕一壓,輕而易舉地貼上了他的雙唇。
貼了一會兒,她正要鬆開,嘴唇卻反而被含住了,力量重重地壓上來。
湛宇感受到腰間的力量越來越收緊,腹部處有股洶湧的燥熱,他沒法鬆開嘴唇,齒縫間感受到了那一片的柔然,隻想狠狠地咬下去。
腹部處的燥熱往上噴起,正當他要翻身把女人壓在身下時,圍繞他腰間的手就送開了。
湛宇停滯了幾秒鍾,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還真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