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追著跑
一連幾天，倪磐下了班後，就去小麵館等湛宇。
湛宇作息非常有規律，每天晚上八點半回到站點，到隔壁的小麵館，坐在左邊一排最後一張桌子，喊個“雲吞麵加大，煎蛋兩個，多放幾條菜”。
倪磐也十分有規律，她會在八點二十分到達麵館，坐在右邊第二排桌子，然後假裝和他偶遇，再厚著臉皮過去拚台。
兩個人沒什麽話，大部分時候，倪磐靜坐在對麵，陪著他。
她看一會手機，抬眸看他一眼；然後又低頭看手機，又抬眸看他一眼。
他的輪廓線條很流暢，因為瘦，臉骨明顯，輪廓線條淩厲，配上古銅色的膚色，很有一種在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軍味。
偶爾，她會撩他說幾句話，湛宇一般是一字起，兩字止，並且都是敷衍式地回答。
“你每天值夜班會累嗎？”
湛宇眼簾也沒掀：“不會。”
“你每天吃麵條會膩嗎？”
“不會。”
“你每天看到我會煩嗎？”
“不會。”
湛宇嘴角一僵，然後聽到對麵愉快地笑聲。
他嘴角抽抽，被下套了。
想著喜歡的人每天上夜班這麽辛苦，倪磐也很想做點什麽。
回酒店路上，她隨意和出租車師傅閑聊起來。
“師傅，您們每天開夜班，身體會不會不舒服。”
開出租車是個苦悶活，難得有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搭訕自己，師傅自然也樂得聊起來：
“當然有啊，腰酸背疼、不過最要命是腎不好。”
“腎為什麽會不好。”
“開車，有時候水喝多了，上廁所不方便；水喝少了，腎也跟著幹了。反正，開車這職業，就容易壞腎。”
倪磐想起了，湛宇送外賣，搶時間跟搶黃金似得，應該也沒多少時間喝水上廁所。
“師傅您有沒有吃什麽補品之類的。”
師傅笑：“窮苦人家，吃什麽補品，不過這男人補腎很重要，廣告也說啊，腎好，他好你也好。”
“你有時間，給你老公燉點補品，沒時間的話，買補品也可以。”
倪磐低頭，給高雲發了條信息。
倪磐：高雲，你哥的腎怎麽樣。
高雲：？？
倪磐想了想，高雲可能也不知道。
回道：沒什麽。
倪磐抬頭：“師傅，請問哪裏買補品。”
“藥店就很多啊！”
哦，補腎、藥店。
下車後，倪磐轉了個身，往藥店走去。
第二天晚上七點半，湛宇回到了站點。
高雲剛好下班打卡，見到湛宇，想起了昨天倪磐問他，湛宇的腎怎麽樣。
難道宇哥的腎有問題？
“宇哥，這時間點，你怎麽回來。”
“回來上個號。”
哦，上號啊。
高雲小心翼翼問：“你最近經常上號？”
湛宇最近在小麵館吃得太多味精麵，加上頻繁夜班，總覺得口幹舌燥，連帶水也喝多了，上廁所頻率確實多了許多。
湛宇沒多想，應了一聲恩：“水喝多了。”
高雲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立即給倪磐回了一條信息。
高雲：嫂子，哥他最近廁所上得很頻繁，估計是腎出了問題。
倪磐：！我已經有準備了。
八點半，湛宇如常出現在麵館，倪磐也如常地坐到他的對麵。
倪磐從背包裏取出一個長方體的黃色紙盒，遞給湛宇。
湛宇狐疑看著她。
倪磐雖然臉皮一尺厚，但這種事也會有些不好意思，
“給你的。”
她眼簾都不敢抬起來。
湛宇接過玻璃瓶，見標簽上寫著：六味地黃丸。
旁邊一行小標簽：補腎強身陽萎早泄藥男用腎寶片壯陽。
“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吃啊！”
“為什麽要吃這個。”
倪磐硬塞進他手裏：“你自己回去看說明書，拿去，不用不好意思。”
“男人的腎很重要，你年紀輕輕，不要煒疾忌醫，保重身體要緊。”
剛好走過來的麵店老板驚愕地看了一眼湛宇。
湛宇的臉驟然一沉。
這女人又抽什麽風。
倪磐尷尬的垂眸。
“誰告訴你，我腎不好。”
“出租車師傅啊。”
出租車師傅？？？
“他認識我？”
“不認識。”
“你認識他？”
“不認識。”
倪磐補充一句：“他說，男人經常開夜班，腎很容易出問題。這個補腎很重要，廣告詞上不也說，腎好，他好你也好。”
湛宇看著她，似乎在想著什麽，良久，他嘴角玩味一笑：“你知道什麽叫他好你也好？”
倪磐想了想：“沒有病，當然大家都好啊。”
湛宇向她勾了勾手指，
倪磐身子往前傾：“怎麽了。”
“要知道一個男人腎好不好，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
倪磐很認真聽：“什麽辦法。”
“晚上幹一架就一清二楚。”
倪磐雲裏霧裏：“幹一架？晚上？和誰？”
湛宇忍著笑：“要不和你試試。”
倪磐眼珠一轉，視線與他平衡相對。
湛宇揚著眉，眼神裏痞裏痞氣。
倪磐突然明白了什麽，往後一仰，喊了聲：“變態！”
麵店老板顫抖著放下了麵碗，又掃了兩人一眼，麵紅耳赤的。
湛宇嗤笑，從筷子盒裏取出筷子，在裝滿熱水杯子裏攪拌兩下，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倪磐窘得無地自容，瞥了那盒六味地黃丸，手忙腳亂地把它塞背包裏。
見女人驚慌失措，湛宇也忽然有了些捉弄她的好心情。
“你每天纏著我，就不怕我女朋友生氣。”
倪磐理直氣壯：“騙誰，高雲說你沒有女朋友。”
湛宇嘴唇一抿，原來是那小子。
“他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沒有女朋友。”
見他臉上的嘚瑟，倪磐腦袋一嗡。
難道他有女朋友？
所以才對自己熟視無睹？
最後一戳麵吸完，湛宇擦了擦嘴，紙巾揉成一團，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倪磐緊張：“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湛宇沒理她，起身就走。
倪磐追了出去，攔住他麵前。
她張開雙手，仰起頭，一雙眸子，倔強得看著湛宇。
小店漏出的光線罩在她的臉上，她突出的五官顯得更立體，眸子閃著碎光，湛宇想起了山上的涓涓細流。
湛宇垂眸，心頭有些情緒在飄蕩。
“我問你，到底有沒有。”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落入敲著湛宇的耳膜。
他淡淡開口：“很重要？”
“當然很重要啦！”
你要是有女朋友，我在這裏做什麽。
湛宇垂眸於她，一雙深潭似的眸子不知道在醞釀著什麽。
他冷冰冰開口：“我對女人沒興趣。”
倪磐愣著，低聲重複了一遍，對女人沒興趣…
“對男人更沒興趣。”
話落，他繞過倪磐，往站點方向走去。
倪磐原地站了一會，粲然一笑，
興趣嘛，
是需要慢慢培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