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姐是個傳說
倪磐十指交叉拖著下顎，出神的看著電腦屏幕上周峰發來的這句話。
一個奇妙的想法在大腦浮現。
她呆了一會，然後十指放在鍵盤上輕敲：“高雲，你哥他今天幾點的班。”
高雲:“我看看啊，哥他今晚值夜班，下午三點開工，你八點半左右到站點旁邊的麵店，他一般在那解決晚餐，你有十分鍾的時間。”
倪磐：“好！”
倪磐順手給他發了發了個100塊的紅包。
高雲：“姐，你昨晚才給過。”
倪磐：“昨晚是見麵紅包，這個是線人費。”
高雲發來一個掩嘴笑：“謝謝謝謝謝。”
啪一聲，一聲巨響，把倪磐的神震了回來。
“幹嘛！狂躁症犯了。”倪磐斜睨他一眼。
“一組的那些人忒拽，說我們的合並報表做得不科學，後表數據填了對不上報表。”
“是不是公式沒設好啊。”倪磐雙手臂環胸，往後靠著椅背。
周峰：“不可能，我親自操刀的，能沒設好。”
“他們肯定是不服氣，這個項目本來是一組的，可是現在卻被咱們二組截盤。”
說話的人名叫羅開，比周峰晚來一年，今年從三組調過來跟倪磐的。
招遠事務所由幾個合夥人組成，最大的合夥人叫範臣。
範臣手下有數個得力的高級經理，每個經理帶一個組，倪磐是二組的經理。
太極是個大項目，一個組吃不完，範臣出動手下三個組，由倪磐統一指揮。
倪磐瞥了他一眼，帶著嚴厲的語氣：“別胡說八道，都是為公司幹活，有什麽服氣不服氣。”
羅開抿了抿嘴唇，不敢反駁。
倪磐說的即是官話，也是實話。
在會計事務所，即使是高級經理，也沒有挑項目做的權利，不管服氣不服氣，都要服從安排，不服從安排，請走人。
不過，同樣的項目，在不同的位置上，對以後職場生涯影響很大。
每一個有誌青年，遇上有大項目的時候，都想成為第一把手，積累經驗和人氣，以便日後高升或再高就。
項目一組的組長叫堅仁，負責南方三個區，也是太極業務量最大的三個區，
除了倪磐負責的總部，堅仁負責的部分就是至關重要。
可惜他素來看倪磐不順眼，一心想和她作對。
不順眼的原因很簡單，同樣時期進公司的兩人，倪磐總能負責大項目，而他隻能靠拚小項目取勝。
這次太極上市，堅仁厚著臉皮，向範臣自薦了幾次，可惜最後還是落入倪磐手裏。
他現在無非是公報私仇，故意刁難，拖慢倪磐的進度。
倪磐坐在椅子上轉動了兩圈：
“我給堅仁打個電話。”
倪磐移動鼠標，打開公司的電話係統。
倪磐柔著聲：“堅仁，是我，倪磐。”
“聽說，你們對我們做的合並報表不太滿意啊。”
他們倆不和的事，全公司上下，無人不曉，倪磐說話也不忌諱其他人，單刀直入。
堅仁冷笑：“你們那份東西，公式錯落百出，明細表對不上總表，填起來忒費勁。”
倪磐語氣清淡：“沒關係，你先填，對不上，我們自己對。”
堅仁兄蔑笑：“倪磐，你不嫌煩，我嫌煩，你還是先把表重新弄好，我們再填。”
倪磐嘴角一抹冷意：“堅仁，我聽說，你H集團的出街報表，附注對不上報表數，幸好他們內審部壓了下去，要是蔡總知道，不知道他會有個什麽表情。”
電話一頭的堅仁兄死死攥住鼠標：“你怎麽知道。”
倪磐修眉彎彎：“哎呦，也沒什麽，他們內審經理是我介紹給蔡總的，Linda，知道吧，她跟過我幾年。”
堅仁兄一用力，手裏的鼠標扯斷了線：“算…算你狠。”
倪磐拿著圓珠筆在桌麵上畫圈圈，聲音緩慢平和：“別這麽說，堅仁，我倆一起進所，有五六七八年了，每一次你陰著我，我也讓著你啊。大家好來好往，何必魚死網破。”
她說話時明明是麵帶微笑，但不知道為何，這笑容比黑臉時還要可怕。
大圓桌齊刷刷的兩行小朋友齊齊看向倪磐，個個後背滲汗。
圓珠筆在白紙上開始戳點點：“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沒啥優點，就是喜歡把賤人往死裏整。”
話落，白紙上穿了幾個洞，洞邊一圈黑。
“你有種今晚別睡！”嘟一聲，堅仁掛了線。
倪磐揚了揚嘴角，慢悠悠摘下耳機，換上個正常的語氣：“周峰，晚上加班啊！”
周峰這邊在空中比了個OK的手勢，線上給倪磐發去一個消息。
“老大，五體投地已經不能形容我對你的敬佩，得五體鑽地殼才行。”
磐石女神：“別太認真，姐隻是個傳說。”
懟完賤人，倪磐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於是她提早了半個小時下班，準備去爭取她人生中另一道春風。
***
晚上八點，湛宇送完最後一個訂單，他刷了刷後台，晚餐高峰基本結束。
外賣平台分專送和快送，專送的是平台專職外賣員，快送很多兼職的。
專職的外賣員隻需要負責送餐範圍就可以，超出範圍以外，除非是平台調度，專職一般不與兼職的搶單。
湛宇屬於專職，送餐點離站點一般不會超過三十分鍾車程。
他習慣晚餐高峰後回點，在附近應付個晚餐，玩幾把遊戲，等九點又開始接宵夜的單。
站點設在繁華街道的一條不起眼內巷內，兩旁都是收快件的，隻有一間小麵館。
麵館很小，六張桌，分開兩排，每排三張。
湛宇推開玻璃門便看見坐在右排中間一桌的倪磐。
她衝他笑了笑。
他一臉木然向她走來，經過她坐的桌子時，毫不猶豫地略過，在左邊一排最裏麵的那張桌子坐下。
倪磐笑容一滯，鬱悶了數秒。
玻璃板後的小窗口，老板瞥見了他，喊了聲：“吃啥。”
“雲吞麵加大，煎蛋兩個，多放幾條菜。”
倪磐拿起桌麵上剩下的半瓶豆奶，走到他坐的位置旁，站著。
“hi，這麽巧。”
湛宇沒理她，拿出手機，注意力放在平台上的下單情況。
“這有人坐嗎？”
“有。”語氣冷得結冰。
“哦，謝謝。”
倪磐心安理得地一屁股坐下。
湛宇抬起眼簾：“耳朵有問題？我說有人坐。”
“我知道啊。”
倪磐理所當然地回道：“不就是我嘛。”
湛宇冷哼一聲，沒理她，繼續低頭看平台。
氣氛很冷，高雲說他隻有十分鍾的時間，她得趕緊撩他多說兩句。
“你每天都是這麽晚吃飯的嗎？”
“嗯。”
湛宇關掉平台，打開遊戲界麵，開始槍擊對麵的黑衣人。
“你等會幾點上班。”
“九點。”
“幾點下班。”
“看情況。”
老板走過來，把一碗麵，和一小碟青菜放在桌麵上。
湛宇單手拿著手機，大拇指依舊按在發射鍵上。
另一隻手摸向筷子筒，隨意拿了雙筷子。
剛要下筷，筷子被奪走。
“等等，我幫你洗洗。”
倪磐拿著筷子，到一旁的開水處，在接口處燙了燙筷子頭，然後回到座位，把筷子重新塞進他手裏。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
湛宇眼簾抬起，瞥了她一眼，對麵的人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倪磐笑：‘吃啊，看我幹嘛。”
湛宇壓了壓唇角，筷子夾起一戳麵條放進嘴裏，眼睛繼續盯著手機屏幕。
兩支槍對著十來個黑衣人，正瘋狂射殺。
屏幕對話彈出，
【換支MP5】
一個榴彈炮飛過，
啪！黑衣人炸得毛都沒。
【你媽的，亂扔啥，省著點花。】
【人家富三代，錢多。】
一戳麵條放進嘴裏，剛碰上舌頭，一陣刺辣，麵條立即退了出來。
媽的，顧著飛炮，忘記麵燙。
湛宇沒有看手機吃飯的習慣，要不是眼簾一抬就見到對麵的人，他才不會折磨自己的眼睛。
結果連舌頭也一起受罪。
手裏的手機突然被抽走。
“吃飯的時候別玩手機，燙著都不知道。”
倪磐手裏拿著他的手機，一臉嚴肅。
“還我。”
“你吃完，我再還你。”
“要我搶？”
“你敢就來啊。”
湛宇眸光一沉，帶著幾分痞氣：“怎麽，想管我，你憑什麽。”
倪磐一怔，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
“沒想管你。”
倪磐嫣然一笑，把電話放在他麵前。
“你吃飯時間這麽短，就想讓你好好把飯吃完。不專心吃飯，很容易燙著，而且會胃痛。”
“我以前有段時間鬧胃病，就是因為一邊看電腦，一邊吃飯。”
“這胃病一範，難受得要死。”
“我不想你也這樣。”
湛宇半眯著眼睛，似聽非聽得看著她，沒有說話。
倪磐抬了抬下巴：“看我幹嘛，快吃啊，還有十分鍾就到九點。”
湛宇垂眸，拿起筷子，還真是專心的，一戳戳吃起來。
倪磐雙手掌交疊，托著下巴，看著他乖巧地吃麵：“等會吃完，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