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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獨腳鳥

  楊燁扛著雪兔回到山神廟已經天黑了,雪依舊下著未曾停歇,看著不遠處山神廟的輪廓,楊燁不禁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這個世上,能讓他對一個破廟產生家的感覺,可能就隻有那一隻年邁的老狗了吧!


  來到廟門口,楊燁興奮的呼喊了幾聲大黃,廟裏清冷卻無回應。


  楊燁心中不禁一沉,他走時怕大黃被外來的凶獸欺負,就在外把廟門鎖了。


  此刻仔細的打量門鎖,漆黑的廟門上褐色的木門栓緊鎖,已經落有一層積雪,說明外麵不曾有人或獸進過,可從門縫裏飄出的血腥味,讓他眼珠通紅。


  “吱!”


  木門依舊發出難聽的軸聲,廟內漆黑一片,楊燁麵色如常的舉步而入,將雪兔丟在地上,轉身將廟門關住,而後掏出火折子,將雜草點燃。


  明亮溫暖的火光瞬間在屋內跳躍,燃燒的草木散發出香甜的草木香,可依舊壓不住屋內濃鬱的血腥味。


  楊燁垂眸看著滾亂雜草間大黃的屍體,斑駁的血跡落滿一地,它的眼珠和舌頭突出,好似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一慕,傷口在腹部,腸肚灑落一地。


  將腸肚塞入腹中,楊燁麵無表情的用短刀將雪兔剝皮,然後用雪洗淨,架在篝火上燒著。


  不多久美味的肉香彌漫廟中,撕下碩大的兔腿,放在大黃頭邊,楊燁默默說道:“吃飽了再上路!”


  冰冷的神廟在篝火“劈啪”作響間開始溫暖,跳躍的火苗將楊燁的背影照耀在神像上,顯得有些光怪陸離。


  背對著神像,將半熟帶著血絲的兔肉入口,楊燁卻嚐不出一絲美味,隻是機械的大口咀嚼吞咽。


  滿腔的憤怒和悲傷無處安放,它的年歲和楊燁一樣大,老爺子將他撿回家沒有幾天,大黃便出生了,它是上一代守山犬的血脈。


  它的身上有許多傷是替楊燁受的,如果沒有它,楊燁已經死過很多次了。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楊燁居然一個人把碩大的雪兔吃光。


  將回憶收回,楊燁用衣袖擦了擦嘴。


  “難道這裏人都這麽能吃?”楊燁看著眼前的骨架,心中不禁暗自咂舌。


  吃飽後,楊燁握著放在身旁的短刀,低聲說道:“阿黃,看我給你報仇!”


  話音一落,手中短刀出鞘,身後泥塑的神像碎裂成塊,灰塵間一道漆黑的影子緩緩出現,定目看去,那道黑影居然和神像一模一樣。


  “爾……”


  黑影聲音平緩柔和,卻高高在上,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唰!”


  楊燁心中雖有猜測,但親眼看到也是毛骨悚然,卻依舊不管它開口說話,手中的短刀連連劈出,隻因沒有練過刀法,隻是憑借一股血氣亂劈亂砍,自然沒有一點威懾力。


  獨腳神鳥一米多高,遍布如鐵祤般的羽翅一揮,金鐵相擊聲響起,楊燁隻感覺一股巨力順著刀身而來,手中短刀脫手而出,自己也飛了出去砸在牆上掉落在地。


  “汝現在可以聽吾之言?”


  獨腳鳥俯視著楊燁,眸子裏金色和黑色光芒交替。


  “聽你媽!”


  楊燁嘴角溢出鮮血,搖搖晃晃而起,揮拳向著獨腳鳥砸去。


  “砰!”


  羽翅揮動,楊燁隻感覺千鈞之力而降,被壓在地麵再也起不來了。


  “汝等依舊如此脆弱!”


  獨腳鳥憐憫看著腳下試圖爬起的楊燁,微微歎息道:“我是這方山神,我的祖輩,世世代代守護著這裏的一切,我一出生就背負著守護一方之責,哪怕這一方不過區區百裏。”


  “狗屁山神,你就是一妖魔!”


  楊燁滿嘴血汙,從嘴中吐出一口血沫,嘲諷道。


  “我的爺爺死在千年以前,有一惡蛟做惡,我的爺爺和這千裏之內所有山神聯合,才屠蛟除惡,活者百不從一。”


  獨腳鳥沒有理會楊燁的嘲諷,語氣帶著一絲悲哀繼續說道:“百年前有一厲鬼作祟,它好吃人心,依舊是我的父母和諸多山神將其誅滅,我的父母就死於那次!”


  “祖輩的榮耀沒有使你變得高尚,而讓你變成現在這幅卑鄙的模樣嗎?你的祖輩固然可敬可歎,享一方香火,護一方安寧,這就是你等職責。先祖的榮耀不是你為非作歹的理由,而應該是你恪守本心的戒律。”


  楊燁不再掙紮,他不明白獨腳鳥說這些為何,卻能聽出那絲絕望的悲哀。


  “是啊!既然這是我的宿命,那麽有朝一日,我就算和父輩一樣,碎了這百年金身還給你們又如何!”


  獨腳鳥語氣開始狂暴,眸子中的金芒退卻,如同蛛網般的黑芒將眼眸覆蓋,它的聲音開始變得尖銳,悲嗆道:“可你們憑什麽拋棄我們?我的先祖背棄了妖族和你們大秦聯盟,被妖族所不容,你又可知我多少先祖為守護你們而死去?你們憑什麽說撤盟就撤盟?”


  “撤盟?”


  楊燁在這近乎癲狂的話語中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不知?”


  獨腳鳥漆黑深邃的瞳孔陰冷的注視著楊燁,說道:“你大秦皇政十年前突然發布詔書,秦國從此不許私自建廟,不許祭拜野神,哈哈,野神!你難道不知?”


  “不知!我從來不知有這詔書,所以你不服?你要報複?”


  楊燁終於明白近些年來為何山神廟越發慘淡,如今更是蛛網密布的原因了。


  “不服,怎麽能服,它們可以逃離大秦,或者入山為妖,可我不能走不能逃,我隻要一個答案!既然沒有人給我答案,那麽我就自己找,找不出一個答案,或殺出一個答案來!”


  “我不知為什麽大秦皇下令如此做,但這並不是你亂殺無辜的理由!”


  楊燁看著已經入魔的獨腳鳥,蹣跚的從地麵起來,腦海中將封神書頁打開,連接上第一頁圖畫,緩緩說道:“今日我要是死了,你就自己去找答案。你要是死了,有機會的話我會替你問問為什麽。”


  “螻蟻,就憑你?”


  獨腳鳥目光睥睨的看著楊燁,渾身神氣盡散,此刻魔氣滔天。


  神廟之外風雪嗚咽,天地一片漆黑,宛若陷入混沌。


  一幹枯瘦弱佝僂著腰的老僧赤腳,身穿布滿補丁破爛灰色僧袍,目光慈悲麵容愁苦。


  老僧是大秦之外大楚爛陀寺一苦修,他修的是入世佛,靠著一雙腳幾乎將秦楚兩國走遍。


  前些日遊至大秦西涼三洲之涼州,在一險峭山腳感受到山頂妖氣衝天,又看到劍氣縱橫,明了可能是有劍仙除妖,便動了幫扶心腸。


  怎奈那老妖修為高深,自己和那劍仙聯手,也不是老妖敵手,劍仙被老妖撕碎,而自己也是靠著琉璃不滅金身僥幸逃出。


  害怕那老妖追來,這幾日不顧傷勢,不懼風雪一直逃躲,想著找寒常宮道友或者回到爛陀寺找主持師兄回來幫忙除妖。


  卻不曾想,剛走到這廢廟外,本想稍微歇歇腳,卻看到一少年和一神氣散盡進入魔化的獨腳鳥爭鬥。


  老僧本想直接走,沒有受傷前自己對付這種剛入魔,魂魄都不穩定的妖魔,一聲佛家獅子怒吼便可將此妖震的魂飛魄散。


  但今日的他幾百年苦修的琉璃不滅金身破碎,周身氣血兩虛,渾身佛寶碎盡,連自保都不行,怎有法子顧得少年。


  舉步要走終究心中不忍,回首泛黃蒼目又看了眼被獨腳鳥一翅扇的翻滾的少年,而後說道:“罷了罷了,命也命也!”


  楊燁剛連接上書頁上的鄔文化圖,隻聽見身後緊鎖的廟門破開,風雪席卷而入,篝火被吹的火星四散。


  “阿彌陀佛!”


  老僧周身散發出三尺有餘的耀眼佛光,身上的灰色僧袍舞動,麵色莊重而充滿神性。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少年郎你快……我的個佛祖什麽東西啊!?”


  老僧本想拖住獨腳鳥讓楊燁快跑,卻見楊燁身上熊皮碎裂,周身如同氣球般瘋狂暴漲,身軀變得有數丈之高,體型巨大無比,目如血紅燈籠,恍似金剛一般,撐在半天裏,他的身後更是有個一模一樣龐大的虛影。


  老僧此刻已經不能回頭,沒有在少年身上發現妖魔之氣,也沒有察覺到一絲靈力,怎麽看都是凡人一個,心中想看來今日遇到異人了,但以凡人之軀對付此等妖魔無異於飛蛾撲火。


  老僧喊了一聲讓楊燁快走,便義無反顧的向著獨腳鳥撲去,他的佛寶禪杖早已在前幾日斷裂丟棄,八十一顆佛珠也耗盡,金剛無垢琉璃體破碎不堪,此刻隻能拚命了。


  口中發出佛門獅子吼,手中掐著佛門無畏金剛印,大喝道:“大威天龍,世尊地藏!大羅法咒,般若諸佛!妖孽,回頭是岸,還不快快伏法!”


  楊燁茫然看著突然闖入的老僧,抬頭卻將屋頂掀翻,又茫然低頭看著手中出現的排扒木,張開血盆大口,大笑一聲,隻感覺渾身氣力無盡,揮起手中排扒木對著和老僧纏鬥的獨腳鳥砸去。


  獨腳鳥已經入魔,漆黑的魔焰幾乎成實質,仿佛不知痛,口中連連嘶鳴,雙翅揮動卷起陣陣黑色罡風。


  廟早已倒塌,周圍活了上百年鬆柏被罡風碰觸齊齊斷去,而後瞬間枯萎幹癟喪失生機。


  老僧金剛印拍打在獨腳鳥身上,卻被羽翅抵抗住,自己被一翅扇飛,護體佛光暗淡三分,卻麵無表情,口中佛語不斷,周身出現一條條佛家護法金龍,再一次對獨腳鳥衝去。


  “你快走!老衲堅持不了多久,你凡人一個,就算氣力再大也沒有用。”


  老僧再一次被擊飛,斜眼看到楊燁居然沒有走,拿著一個怪異的木扒衝了過來,不禁有些著急的喊到。


  楊燁聞言不顧,揮舞著排扒木,一下將衝向老僧的獨腳鳥砸飛出去,口中爆喝道:“凡人又如何,神又如何,看老子砸爛這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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