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救人一命
莫語冰暗罵髒話,不過她其實並不害怕,這些年她被人拿槍指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歹徒的刀子已經劃破她的皮膚,握刀的手控製不住地亂顫,可見這也不是什麽心理素質過硬的家夥,拿過的筷子恐怕還沒她摸過的槍多。
酒吧的工作人員中有幾個是董灩的手下,最不缺的是什麽?就是膽子!看到莫語冰陷入險境,自是伺機準備營救,但莫語冰不想依靠他們,凡事別指望別人,這是董灩教給她的守則。
便衣警察已經擒住了兩名歹徒,正在等待警隊的支援,可眼前竟然有人被劫持,這真是非常糟糕的一種狀況,辦事不力的他們或許會被警隊批評。人質脖子上的鮮血彎曲流下,便衣警察們略感迷失,就在這迷失之際,莫語冰以誰都反應不過來的速度抓起吧台上盛著那款蟒蛇酒的厚實杯子,敲向身後歹徒的麵門,另一隻手使出最大的力氣格開歹徒持刀的手,歹徒嚎叫一聲,辛辣的酒水如同帶著蛇毒一般灌進了他眼睛裏、
莫語冰躲開他盲目揮舞的刀子,繞過吧台試圖跑走,歹徒一把揩掉臉上的血和酒,瞪著猩紅的雙眼衝向她,刀子亂砍亂刺,莫語冰一聲不吭步步躲避,戰局之外的顧客發出淒厲的哭吼,正在這時,酒吧外麵響起了警笛聲,莫語冰鬆了口氣,她從未像今天這般盼望警車到來,歹徒顯然也聽見了警笛——對他來說無異於宣告死神降臨的哀樂。
當他手上的刀子被一名身手矯捷的工作人員踢掉後,山窮水盡之下,他撲向了顧客堆裏,一大批警察適時湧入,歹徒臉色慘白地掏出一隻打火機,伸向旁邊小情侶座位上拴著的氫氣球,“嘭”地一聲引爆了它。
燃燒的氣球碎片四濺,烈酒電線等易燃物頃刻被點著,整個酒吧飛速連成火海。
不間斷的爆炸聲響徹耳邊,驚叫聲、嗆咳聲、酒瓶碎裂聲淹沒在其中。剛趕到的一撥警察極其鎮靜地組織著顧客們離開酒吧,莫語冰也沒閑著,把後門的方向通知給人們,又扶起好幾個跌倒的女孩子,正準備自己也逃出去的時候,她看見前方有個警察正試圖救出被壓在酒櫃下的人。
而那警察的上方,水晶燈已經燒成了火球,眼看就要砸將下來。
“危險!”她想也沒想就奔上前去,一把推開了那個警察,兩人都跌坐在地,火球落地時猛然爆裂開來,令人心有餘悸。
那警察望著火球愣了半秒,咳著說了聲“多謝你”,又爬起來繼續救人。莫語冰沒有看清他的樣子,也沒怎麽聽清聲音。
她覺得其實沒什麽好謝,因為她並沒有遭受任何損失,隻是舉手之勞。說起來,警察對毒販說感謝,好像挺諷刺的。不過,救他的時候,她根本沒想過自己的身份,就算她是毒販,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個無怨無仇的警察去死。
後來她出了酒吧,消防車也來了,所有人都已安全,她站在路邊喘了口氣,就有救護人員過來請她去醫院。
她這才發現自己脖子上還有一道幹涸的血痕。
在醫院包紮過傷口後,莫語冰被帶到警局做筆錄,她坐在一個房間裏等待,捂著脖子咳嗽了幾下,就聽到外麵有人在談論自己剛才手起杯落的壯舉。
“那女人可真不簡單啊,絕對是練過兩下的,一般人哪來這種魄力?嘁,我看她比你們有眼力界兒多了,你們這些便衣,真不知道是怎麽當的,一個小小的案子,被你們搞成了劫持加縱火,好意思嗎?”
聽語氣應該是便衣的男人嘟囔道,“如果隊裏的支援能跟上,我們也不至於……”
這時兩位警察進了房間,順手關上門,外麵的訓話被阻隔在門後,兩人坐到莫語冰麵前,其中一位大概三十多歲,長著一張方正的國字臉,露出尋常的辦公表情,另一位看上去二十剛出頭,青澀未褪,眼神平淡之中藏著一絲蠢動光芒。
“很抱歉讓你受到驚嚇,今天的事情是我們的失職。”年長的警察致歉。
“我沒有受到驚嚇,隻是開了眼界,原來你們警察就是這樣做事的。”莫語冰增長見識一般點點頭。偶爾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現在警局,她覺得很新奇,禁不住想說一些反骨的話。
“真的很對不起。”年長的警察額角滴汗,“你剛才自救的行為……很值得欽佩。”
莫語冰剛想說什麽,那個年輕的警察忽然直直地站起來,“你的脖子還在流血,我去叫人給你處理一下。”
莫語冰看看終於有了存在感的他,又摸摸被紗布覆蓋的傷口,感到了一絲痛,果真又開始流血了,“不用,過一會兒就好了。”
她的膚色和那塊紗布一樣白,紗布上暈染開的血呼應著她的唇色。
兩個警察開始提問,案情的發展經過,被歹徒劫持的細節,以及有沒有發現別的可疑人物等等。大部分問題都是年長的警察提出的,那個小警察似乎有些拘謹,很少開口,隻是負責記錄,並密切注意著莫語冰脖子上的紗布。
莫語冰對答如流,絲毫也沒有一個剛從生死關頭下來的人該有的語無倫次。沒多久,年長的警察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急得分不清東西南北,“那什麽,鄭煦,我老婆要生了,讓我趕緊過去!這邊就先交給你行嗎?回頭我請你吃飯。”
於是房間裏很快就隻剩下了莫語冰和鄭煦,莫語冰好整以暇地恭候接下來的提問,鄭煦一邊說出規定的問題一邊記錄,顯然有些一心兩用的分神,講出許多病句,又莽莽撞撞地補救。
鄭煦的麵容帶著一絲童稚,線條比較柔和,眼神卻是剛性的,即使微笑或麵露難色時,那雙眼睛也堅硬無比,透著一種毅然的光,使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真正的警察,而不是小毛孩。這眼神平白無故使莫語冰想起一個人,她輕輕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驅逐出去。
做筆錄很悶,莫語冰打了個哈欠,倦怠地翹起二郎腿。她今晚穿的是超短裙,露在外麵的雙腿卻沒有被熱焰灼傷的跡象,依舊如同無瑕白璧,在日光燈的照射下更顯森然,腕部係著一根細細的腳鏈,上麵的墜子是一顆瓢蟲的形狀,紅得怪誕。
她隨意地顛了顛腿,看見對麵的鄭煦不易察覺地繃緊了背,不由得玩心頓起。莫語冰見過的男人無數,這個小警察看起來還挺無邪的,她忍不住想知道他會有什麽反應。於是她又將腿顛得更高,裙子隨之越縮越短,明晃晃的白色一閃一閃,就蕩在他眼前。
他擱下了筆,輕咳一下說,“你冷嗎?要不要給你拿床毯子?”
莫語冰顛腿的動作戛然而止,她很沒麵子地輕揉額頭,不知是該怪對方正直,還是怪自己沒魅力,她把裙子往下拉了拉,“我天生不怕冷。”
鄭煦沒有再拿起筆,他翻動了幾下麵前的記錄,似乎有些心猿意馬,“剛才在酒吧裏,我……”
“鄭煦!你沒事吧!”鄭煦的話剛起了個頭就被打斷了,房門突然被破開,闖進一個急衝衝的女孩子,她也穿著警服,撲到鄭煦麵前,眼手並用地查看他,“傷著了沒有?”
“我沒事。”鄭煦把先前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對她笑笑,“這次大夥都很幸運,沒受什麽傷。”
“我聽你們隊長說,這個任務本來沒打算讓你去的,是你自己非要去,你幹嘛湊這個熱鬧啊,衝鋒陷陣的人有的是,不缺你一個!”女孩氣結地說。
“既然當了警察,總不能成天呆在辦公室裏,我剛畢業,更需要鍛煉的機會,好了,別擔心我了,先回去吧,我還得工作。”鄭煦衝她揮了揮筆。
女孩顯然不肯罷休,目光投向鄭煦對麵的莫語冰,想看看他的工作對象是什麽人,結果正好捕捉到莫語冰露在外麵的雙腿,莫語冰能察覺到女孩的嗤之以鼻,仿佛夜場中的女人都貼著低賤的標簽。
“酒吧都是鬧事的地方。”女孩撇了撇嘴,“哼,玩著玩著就燒起來了吧。”
“怎麽能這麽說?這次是我們去晚了,才會出事。”鄭煦無法接受她的任性妄言。
“那酒吧老板娘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燒了她的地盤活該!”
“她的地盤上還有很多客人,難道他們也是活該?”鄭煦平靜地反問。
女孩沉了臉,也知道自己有些過火,便也不再多呆,一甩辮子跑了。莫語冰眼見她搖晃著辮子遠去,心裏並不覺得厭惡,反而有些羨慕,這女孩一看就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才成了這樣被慣壞的性子,她嚐過的幸福是莫語冰想都不敢去想的。
“她那些話……你別往心裏去。”鄭煦試圖化解尷尬。
“她是你的小女朋友?”莫語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