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沈安安拖著書包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四個人互相沉默著。
畫麵一度死寂。
然後她看著許風眠問：“你幹嘛追著溫溫跑，她哪裏得罪你了？”
原本就很尷尬的許風眠覺得自己更尷尬了，她黑著臉看向了和沈雪嶼站在一起的林雲深，假裝自己是一個聾子和啞巴。
最後五個人一起坐在了學校對麵的快餐店，炸雞的香味在周圍環繞。
沈雪嶼將點單的任務交給了沈安安，沈安安接到了自己最擅長的工作並且完成得出色。
可樂上得非常快。
夏溫拿起一杯，用吸管攪得裏麵的冰塊嘩嘩作響，兩隻大眼睛細細觀察著麵前正在討論問題的兩個人。
居然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漂亮姐姐。
而且這一個，夏溫覺得長相比起江念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江念是好看的，端莊嫻靜的模範生，而現在這個一頭黑長直，表情冷淡，五官精致。
連逐漸習慣了沈雪嶼美貌的夏溫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配合吸可樂的節奏，她以為自己看得時候非常小心翼翼。
但還是被抓了包。
正和沈雪嶼討論學術問題的女孩子停下來，挽了一下頭發和夏溫對視：“小妹妹，有什麽事情嗎？”
聲音很溫和的，可以聽出來沒有任何惡意。
夏溫被逮住了，眼神沒有避開，硬著頭皮找解釋，然後非常俗氣地回答：“姐姐，你長得這麽好看，我們最近是不是見過？”
女孩子做出反應之前，許風眠嘴裏的可樂成功嗆進了鼻腔裏。
咳得臉有點發紅。
夏溫有點替自己感到尷尬，弱弱地問一邊的沈安安：“是我的開場白太土了嗎？”
不然許風眠怎麽反應那麽大。
沈安安點頭：“不能再土的那種。”
夏溫有點羞愧，將自己的那疊紙巾都遞到了許風眠麵前：“擦擦吧，怎麽心態那麽差。”
還不忘記倒打一耙。
許風眠覺得夏溫是自己的克星，畢竟剛被她撞見自己和林雲深在小樹林接吻，現在三個人居然坐在同一個桌子上吃快餐。
這個世界過於魔幻了。
而且夏溫這個試探的樣子分明是拿捏住了自己的小辮子。
許風眠暗暗打量這個吃漢堡被醬汁糊了滿嘴的小姑娘，心裏感歎居然還是一個不好惹的呢。
夏溫當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許風眠心目中已經從一個普通學渣上升到腹黑魔王的級別。
對麵兩個人問題討論得差不多了，就將書包收拾了起來。
林雲深拿了一根薯條問夏溫：“你和風眠是同學？”
夏溫剛才就想問了：“對的，姐姐，你認識許風眠？”
這個問題讓牽涉其中的兩個人都有些不好回答。
許風眠伸長雙腿閑閑地靠在背後的沙發上，擺明了不想回答，將回答的任務丟給了林雲深。
林雲深抿緊了嘴唇，她知道夏溫的話沒有惡意，隻是簡單隨意的聊天，不過她和許風眠的關係的確很難確定，不然她也不會從城市的另一端跑到這裏來讀高中。
她對家人說考這個學校是因為它更有名，自己心裏何嚐不知道，隻是為了躲避步步緊逼的許風眠而已。
夏溫看林雲深遲遲沒有開口，就自己嚐試著回答：“是姐妹嗎？看起來也不像呀？姐姐要好看很多。”
林雲深搖頭：“不是親姐妹，不過，和親姐妹也差不多吧。”
夏溫最近學會了舉一反三，立馬接話：“哦，就像我和姐姐一樣。”說著甜甜地看了一眼沈雪嶼。
沈雪嶼貨真價實的妹妹沈安安長舒一口氣：“今後贍養姐姐的負擔有人幫我承擔一部分了。”
沈雪嶼看她們兩個一唱一和很開心，適時插嘴：“等會的單你們兩來買。”
兩個小姑娘頭搖得很撥浪鼓一樣。
快餐陸陸續續上，夏溫今天被許風眠得抽風給氣到了，總想著搞點事情，她咬了一口油汪汪地雞翅，對林雲深說：“姐姐，你知道嗎？許風眠從來不背課文，老師都罵她好幾次了。”
夏溫此刻成了在老師和家長麵前打報告的壞小孩，並且說得繪聲繪色。
“她從小就不愛背書。”林雲深笑著說。
“從小，姐姐你這都知道？”夏溫感覺自己浪費了感情。
林雲深：“我們兩家是鄰居，我看著風眠長大的。”
鄰居？和沈雪嶼是同學？
夏溫和沈安安忽然想起了什麽。
“你就是那個學霸姐姐呀。”沈安安加入群聊。
林雲深挺不好意思地：“沈雪嶼在這裏，我可不敢稱自己的學霸。”
“原來你就是讓許風眠轉學……”夏溫話還沒有說全，就被許風眠塞到她嘴巴裏的薯條給堵住了。
許風眠：“我記得你這周的值日挺辛苦的，我來幫你做了吧。”
夏溫雙眼發亮，話題成功被扯開：“真的嗎？”
沈安安這種好事當然不願意錯過：“還有我那一份。”
許風眠硬著頭皮答應，被兩個小姑娘成功打劫。
快餐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沈雪嶼突然問夏溫：“昨天的題目會寫了嗎？”
必然是不會寫的，但是她不能說得這麽直接。
所以她選擇這麽詮釋：“我覺得還可以再深入一點。”
於是沈安安和夏溫就當著眾人的麵掏出了自己的作業來做。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數學。麵對這門學科，沈安安和夏溫都有點捉襟見拙的貧窮。
白花花敞亮的練習冊攤開。
首先收獲了許風眠的嘲笑：“上課的時候少發呆也不至於空這麽多。”
夏溫急忙看了一眼沈雪嶼的表情，深怕她將許風眠的話給當真了，觀察了幾下安定下來，對方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她趁著別人看題的時候惡狠狠瞪了一眼許風眠，警告的意味非常濃厚。
後麵許風眠的確老實許多。
沈雪嶼接過她的練習冊來看，她低著頭，手臂抵桌沿上，襯衫擼到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緊瘦的肌膚。
她隨意翻了一下：“題目都挺基礎的，你先把這道題給做了，其他幾道解題思路都很相似。”
兩個人接到任務後埋頭去做。
沈雪嶼其實不太會輔導小孩子，最缺乏同理心的人根本無法教書育人。
寫著寫著沈安安神遊天外，夏溫咬著鼻頭裝模做樣地思考。
林雲深看出兩個人小姑娘的艱難，拿出自己的筆在一張草稿紙上先演算了一遍，盡量將每一個邏輯都講清楚。
夏溫和沈安安的腦袋都湊到了一起，慢慢地竟然聽懂了。
沈安安還將那張草稿紙要到了，夾到自己的課本裏：“比我們老師講得好多了。”
許風眠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林雲深：“我以前就說，她最適合做幼兒園老師，沒有人比她更有耐心。”
明明是誇獎的話，許風眠的語氣卻有點陰陽怪氣的。
夏溫和沈安安卻因此更喜歡林雲深了。
沈雪嶼將夏溫往自己身邊拉近了一點，丟給她一道新的題目：“來做出來。”
然後看著另一邊的沈安安也這麽說。
剛剛才收獲了一點點滿足的兩個小孩瞬間又蔫了。
沈安安有點氣：“你會失去一個妹妹的。”
沈雪嶼根本不在意：“現在不是多了一個嘛。”
夏溫敢怒不敢言，心裏默念，隻求沈雪嶼這輩子不要去做老師，誰做她的學生誰倒黴。
磨磨蹭蹭地，兩個也沒多做幾道題。
天快要完全黑下來之前，五個人在快餐店門口分開。
林雲深因為家離學校很遠，所以也住在學校宿舍，夏溫以為她會加入她和沈雪嶼的回家之路中，但是她卻說要到一邊的超市去買點東西就匆匆離開了。
沒一會，許風眠招呼都沒打也跟著跑了。
夏溫跟著沈雪嶼往回走，但是興致卻沒有往常高。
沈雪嶼問：“怎麽了？”
夏溫抬頭看了她一眼，老實說：“馬上要考試了。”為了強調這個事情的重要性，她又加了一句，“是考完會請家長的那種。”
“所以？”沈雪嶼問。
“所以，我很愁。”
沈雪嶼好像明白了小姑娘為什麽要加自己的微信了。
“所以你加我微信是為了可以問問題。”
夏溫沒有反駁，沈雪嶼說的的確是事實，但又不是全部的事實。她的沉默在沈雪嶼看來就是默認。
原本在夏溫看來，擁有了手機號碼是一件可以加深兩個人牽絆的事情，但是很明顯這對沈雪嶼來說並適用。
然後她又想到了可以和沈雪嶼每天學習在一起的江念和林雲深。
雖然沈雪嶼答應自己不會早戀，但是這種答應看起來既脆弱又沒有任何約束力，說變就變的。
夏溫踩著自己的影子往前走。
“林姐姐真的好厲害呀，長得好看，學習又好，一定有很多人喜歡吧。”她悶悶地說。
不知道沈雪嶼會如何回答自己。
如果她讚同了怎麽辦？
不過這也是她能理解的事情。之前的江念看起來溫和端莊，但是總讓夏溫有一種壓迫感，而林雲深長相酷酷的，性子卻很溫軟。
夏溫自暴自棄地想，實在不行，沈雪嶼如果喜歡林雲深，她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大概會含著淚祝福吧。
小姑娘越想越傷心。
沈雪嶼停下腳步，問她：“怎麽？溫溫想換一個更好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