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孔方隱樓
小二躬著身子，笑容不變：“我們這邊有金銀銅三位樓主，不知道您想見哪位？”
“我也不知道應該見哪位，你給了提示唄？”玉小霜單手托腮，大眼睛閃的無辜。
小二眼神微動，頭低得更低了：“第一次見我們樓主有個規矩，您得寫下您的姓名交於我們樓主，請您見諒。倘若您不介意，不如留個姓名，讓我們樓主看過後再做決定？”
越來越像接頭了，隻留名字倒無妨，趁小二取紙筆的空檔，霽月才把不解問出來：“小姐為何要見這孔方樓樓主？可是飯菜有問題？”
“飯菜一點問題沒有，就是做的太好吃了，這地方也挺不錯，想看看樓主什麽樣的人。”實話是見見樓主，套套話。
寫了名字，小二小心翼翼地捧著，請玉小霜她們稍待，便退下了，霽月不禁小聲提醒道：“小姐，此地龍蛇混雜，底細不明，這樓主也不知是何方神聖，貿然相見不太好吧。”
“小月兒，景鸞閣生意火爆是因為自身的技術和聖恩的光環，而孔方樓能容納多個領域的人士卻從來沒聽說有任何糾紛，說明它也是有大後台的，你查不到底細是人家不想讓你知道，那我們隻好直接去了解了，這對我們日後必是有好處的。”實話是見見樓主，套套話。
霽月無法反駁，這樣的一個場所，其後台定是權財並俱之人，一般這樣的人與朝中權臣皇室貴胄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有案子發生，這麽一個人的存在對案子的影響很是深遠。
想通後，霽月無比崇拜地望著毅然深入虎穴的玉小霜，心想自家大哥一定是腦袋中毒了，不然怎麽會懷疑小姐呢，這麽有遠見的人，除了她家小姐，還能有別人嗎？
沒等一會，那小二回來了，態度似乎更加恭敬了些：“南宮小姐，我家樓主請您一個人前去一敘。”
“我不能去？”霽月趕緊問。
“是，隻有南宮小姐一人，這位姑娘您請在此稍坐片刻，喜歡什麽盡管點，都記在我們樓主帳上。”小二低頭直立，紋絲不動。
霽月還要說什麽，被玉小霜攔下了：“放心吧，初次見麵，沒有利益衝突，不至於為難我，你在此等我吧。”
雖是如此，可上次才離開一下子就讓小姐險些喪命，這次還是在這種地方，可小姐態度堅決，霽月隻好目送玉小霜跟著小二下樓去了，好一會才喚道：“大哥，進來吧。”
雲開自窗外躍入，抱劍而立，神情冷漠，見霽月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反倒坐了下來，掃了眼桌子上的殘羹，幽幽道：“不用著急，若她真是小姐，即使是龍潭虎穴，也有辦法化險為夷，若她並非小姐，我們更不必上心了。”
霽月又急又氣：“大哥，你分明還是有所懷疑，否則怎會說的如此輕鬆。”
“小月，你看這桌上的菜品，好些食材都是小姐先前從來不吃的，你說經曆了生死性格會變，難道飲食上的喜好還會變嗎？你心中早有答案，隻是不願承認罷了。”沒錯，雲開就是認定了那不是小姐，才會完全不擔心。
麵對一根筋認死理的大哥，霽月歎氣：“若她不是小姐，那咱們小姐呢？你知道她的下落嗎？”
雲開臉色一變，風一陣地追下樓去，哪裏還有他們的影子，若此人不是小姐，尋找小姐的下落的線索便在她那，若她出了事，小姐的下落就石沉大海了。
他呆立在大堂中央，默默祈禱如她所說：沒有利益衝突，不至於為難她。
玉小霜並不知道那兩位的心思，她跟著小二下到一樓，走過大搖錢樹，進了膳食房旁一間不起眼的小室，小二並沒有進來，隻是在玉小霜進去後關上了門。
室內沒有人，隻有一張桌案，木桌一側牆壁上有窗，另一側牆上掛著三幅玉石卷軸。
這樣的屋子裏，若說沒有機關，玉小霜還真不信，那小二說引她見樓主，卻把她帶到了這裏，倘若他撒謊，這裏便有傷人致命的機關，倘若他說的是實話，這裏便有送她去見樓主的機關。
若是有傷人致命的機關，門應該鎖上，讓人無處可逃喪命於此，可門隻是關上，並沒有鎖，想出去很容易。
玉小霜決定相信小二，她先仔細搜索了桌椅窗台地板牆麵，沒有可活動的部分，那麽就隻有那三幅卷軸了。
卷軸上分別寫著：天金、地銀、人銅，狼毫行楷，墨汁飽滿，沒有落款，可玉小霜隻聽說過天時地利人和，這天金地銀人銅是個什麽意思？
金大樓主，銀二樓主，銅三樓主，金銀銅大概是指這個，那天地人呢？玉小霜不自覺想起那塊玉牌，一麵刻著“天密”，有天密，會不會也有地密和人密？
天地人或許指的是密探的等級吧，玉小霜掀開寫著天金的卷軸，原本被卷軸遮擋的白牆部分中央有一塊凹槽，裏麵的圖案文字恰好與玉牌刻有天密的那一麵極為相似，看來這孔方樓與隱門關聯頗深。
玉小霜將玉牌按入凹槽，牆內發出細微的輕響，地麵似乎在搖晃，踏著的那塊石磚緩緩下沉，她迅速拿出玉牌，放下卷軸，慢慢沒入地麵，自有另一塊地磚滑出，掩去了頭頂的光亮。
玉小霜身處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四周都是石壁，腳下的石磚下沉，她不敢亂動，沒一會石磚似乎嵌入了地麵幾分，停了下來。玉小霜吹亮火折子，周圍自然是石壁，敲敲似乎是實心的，而前方有不遠處似乎是一扇門，這個時候似乎除了前進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玉小霜一邊注意四周腳下是否有不妥，一邊往前走，前麵的門在火光中漸漸顯露出紅漆雕花的外形，一副邀人打開的模樣。
玉小霜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門，門的另一邊竟是一條長廊，而離自己最近的廊柱上，側倚著一名女子。
金絲長裙及地，裙角星星點點閃耀明媚，眉心描紋，眼角金輝，朱唇嫣紅，豔麗非凡，緩緩看過來，琥珀明眸，絕色妖冶。
旁邊還有另一女子垂手侍立，從發飾到衣飾，無一不是緞帶。
玉小霜怯怯然一步三頓地走過來，才發現長廊是架在水上，水中有各色錦鯉暢遊，四周牆壁上繪著充滿神秘感的壁畫，飾有青銅壁燈。這孔方樓依山傍水而建，此時不知是在山腹還是湖心。
一身燦金明媚的女子慵懶笑道：“南宮小姐，此處並非你該來的地方。”
玉小霜四處瞅瞅，最後把視線落在說話之人身上：“我同小二說，要見樓主，遞了名字，得到允許，入了密道，來到這裏，好歹費了一番功夫，若此處非我該來之地，你為何同意見我？”
女子道：“此處並非你該來的地方，卻也與你相關，你若不要求見樓主就罷了，可你既然來了，總要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不是？”
玉小霜懶得兜圈子，直接挑破：“此處與隱門有莫大的關聯，說我不該來，怕是因為皇帝為了保護我不讓我涉及太多吧。”
此前，南宮鈺霜隻為皇帝一人做事，若是入了這裏，恐怕就不僅僅隻是執行皇帝的命令了，你們讓我選不過是怕皇帝怪罪於你們罷了，玉小霜心中腹誹。
女子笑道：“南宮小姐聰慧機敏，不知你做何選擇？”
“做選擇之前，總得多了解一些嘛。”玉小霜聳肩。
“可以。”女子緩緩走過來：“不過需要先驗明正身。”話未落音，她似慢非慢地移動到玉小霜右後方，一手製住玉小霜下意識防備的招式，一手撩起玉小霜右側後腦的青絲，緞帶姑娘不知何時移動到金燦燦女子身旁，似乎往玉小霜後腦塗抹了什麽，眾多烏發中很快顯現出一個很小的用藥汁寫成的“密”字。
那女子放開玉小霜，玉小霜立即退開，手摸剛剛因塗抹未知物品而發涼的後腦，一下子想起南宮鈺霜初入隱門時，被秘藥紋上了字，必須用另一種藥汁塗抹，才會顯現。
這具身體的全部記憶已經慢慢變成了她的，在這方麵，她不會留下破綻。
玉小霜撇嘴道：“要看紋的字跟我說一下嘛，搞什麽突然襲擊啊……”
那女子隻笑不語，緞帶姑娘也撇嘴道：“萬一你不是南宮小姐，我們好就地格殺。”
玉小霜噎了下，眨了眨眼道：“認證完畢，現在可以多提供一些信息了吧？”
女子道：“我排行第二，人稱銀樓主，這裏，算是隱門的一個聯絡交換點吧，我身邊這個是緞靈。”
“見過銀樓主，緞靈姑娘。”玉小霜施施然抱拳一禮，轉而又說：“天金，地銀，人銅，我以為會見到金樓主。”
銀樓主一笑：“密探們的聯絡屬於我的管轄範疇，所以，你見到了我。”
“這裏……究竟是做什麽的？”玉小霜問的直接。
“對外，接待各路人士，收集情報；對內，分派各種任務給諸位密探。”人家答的也簡潔明了。
玉小霜開始思考，如果自己接觸了這些，或許就不是孤軍奮戰了，而且也可以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可是她既然讓自己選，肯定是有危險性的，必定不如寥寥幾句說的那樣簡單。
銀樓主見玉小霜蹙眉躊躇，也不催，靜靜地看著池中的魚兒。
玉小霜問：“密探來此隻接任務還是收集情報與接任務並舉？”
“收集情報是孔方樓的事，但有我們探知不得的情報，就會變成任務，除此之外，也有其他類的任務。密探通過密道來此，可以選擇接或者不接任務。”
“接任務的條件是？”
“一旦接下任務，務必完成，若無法完成，根據情況接受相應的懲罰，若順利完成，有賞。”
有賞啊……玉小霜有些動心，她現在在南宮府雖有月錢，在皇帝那裏也有俸銀，但異世生存不易，多些銀子傍身，總是好事。
“懲罰是什麽？賠錢？賠命？”
“南宮小姐別擔心，諸位密探都是皇家好不容易收集的精英，怎能輕易虐殺。成為樓中密探後，隻要按時按量接任務，每月都有定額俸祿，完成任務後自然有相應的賞銀，若沒能完成，根據情況罰俸。”
緞靈接話道：“若是故意不完成任務，或是惡意破壞，便要被除名以及被追殺。”
倒是合情合理，玉小霜繼續問：“不知都是些什麽任務？”
“不如你隨我去看看好了。”銀樓主幹脆說道。
咦，這個不用保密的嗎？
緞靈道：“看歸看，說出去殺了你。”
額……那我還是不去了吧，我怕我說夢話說出去……
銀樓主倒是大方：“若是怕泄露就不會提議了，隨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