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室秘辛
“是，這些信件中，一部分是秦奎與其黨羽之間的通信，內容多是商議如何壓榨百姓和貪汙受賄而不被發現，這些信都被秦奎完好的藏起來，可能是怕日後有人反水當做把柄。而另一部分是他與閻先生的通信，這位閻先生隻是署名‘閻’，每次回信的筆跡不一，可見謹慎神秘，而秦奎在回信中尊稱其為‘先生’，並多次問計，閻先生答惑，他似乎對此人敬重有加，言聽計從，而這位閻先生頗擅於施計謀略。
如閻先生在信中提到在秦奎押送軍餉的過程中，可以暗中派心腹之人劫奪，事後假意尋回一部分軍餉，剩下的私吞，並對外謊稱銀子已被歹徒磨去上麵的官印，使用流通，無法追回等等，每一個過程細節無一遺漏。而與閻先生的信件，秦奎親自焚毀，不欲讓他人得知此人的存在，屬下也是僥幸才獲得部分的信件原件。”
南宮鈺霜那段時期潛藏在秦府，日日監視秦奎的一舉一動，被她發現他藏匿信件的地方和焚毀信件的舉動，藏匿的信件好做手腳，送出去的信件也能偷梁換柱，隻是焚毀的信件難救，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堪堪調包了三封。
皇帝冷哼一聲：“秦奎及其同謀全數落網，獨獨漏了這位閻先生，朕審他們的時候，一個個都稱不知，秦奎卻咬死了不說，難不成還給了他什麽好處不成？”
“或許許諾保下他們家眷……”為了大哥，玉小霜還是開了口：“秦歆……”
提起秦歆，皇帝有些惋惜：“你大哥為她求情，朕留她一命，派人暗中看著她，如果她還是不知好歹，興風作浪，那就怪不得朕了。”說著，話語間就有了厲色。
“是，屬下代家兄謝過皇上恩典。”玉小霜雙膝觸地，別扭別扭地拜下去，大哥不會與秦歆成婚，皇帝才留了她，若是他們雙雙難舍，皇帝隻怕不會輕易鬆口，他不會讓餘孽依附南宮家再生波瀾。
皇帝將寫過的那張宣紙平整地折疊成小塊，握在手中，再打開手掌，便是一堆齏粉了：“要謝不妨做出實事來，這閻先生留著隻怕後患無窮啊。”
白色的粉末飄灑，皇帝的內力讓玉小霜側目，這閻先生行事詭秘，除了姓氏和智計什麽都沒留下，查起來不易，隻是皇帝明確說以此來還人情，並且除之而後快之意顯露無遺，此時推辭就是傻了，隻能先接下來再想辦法了。
皇帝見玉小霜遲遲不表態，催了：“嗯？”
嚇得玉小霜連忙一頭觸地：“屬下明白，定會處理妥當，不留後患。”
皇帝接過褚公公奉的茶，一揭瓷蓋，茶香四溢，沁人心脾：“起來吧，朕知道此事不易，你也不必過於著緊，切記要保護好自己。當初選了你，一是你資質不錯，南宮家又是朕在朝堂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二是大家閨秀的出身容易讓人放鬆警惕，三是作為南宮將軍的女兒，上至皇親國戚，下至王公大臣，皆可有所交集。有這層身份，安全性、可靠性和成功率都會比較高，否則我斷不會讓我的外甥女行如此之事。”
皇上有些無奈又有些痛心疾首，歎息道：“表姐和表姐夫深明大義，將你交付於我，我豈可讓他們心寒？作為表舅，我想說的是：再苦再難，你都必須竭盡所能完成任務，但當在任務和性命做抉擇時，我希望你選擇活下來。”
如果是南宮鈺霜，估計會感動的誓死效忠吧，玉小霜也有動容，但是她很怕，帝王心很深，永遠摸不透。此刻皇帝或許真的惦念著自己的安危，可是一旦牽扯到巨大的利益或者威脅到他的皇權的時候，別說沒有血緣關係的外甥女，就連親女兒都會拋出去。曆史上那麽多公主去和親，皇帝考慮的大多是兩國和親對本國帶來的利益，可曾想過公主自己是否願意，嫁過去之後生活是否習慣，是否幸福？極少。
防備歸防備，麵子上還是要做足的，玉小霜再度拜下去，神情激動：“屬下感念皇上的一片愛護之意，定當全心全意為皇上效忠！”
皇上有些失望，微微歎息：“你啊，你小的時候我抱著你坐在我腿上，你還會叫我表舅的，現在長大了也生分了，不過也不能怪你……”
玉小霜有些迷惑，難不成這位皇帝還是個重情重義的？
皇帝喝了茶，略幽暗的雙眸在氤氳的熱氣中漸漸模糊，好一會才開口：“起來吧，快要中秋了，團圓的日子……”
玉小霜不知皇帝為何突然說起這個，躊躇著如何接話，皇帝卻擺擺手，示意她退下，她連忙一禮，倒行退出去，退到長廊處，才深深地呼吸一口氣。畢竟第一次見皇帝，緊張壓抑不可避免，她按住微微起伏的胸膛，緩了緩平複了才往回走。
回府後，眾人一並去了主院，夏螢為南宮夫人和玉小霜添了熱茶，便和霽月一起退下了，南宮夫人喝了茶，舒了口氣：“見你一路上心事重重，可是有事想不明白的？”
玉小霜聞言便笑，她走上前去，為麵露倦意的南宮夫人輕輕的揉按太陽穴，見南宮夫人閉眼放鬆享受的樣子，斟酌著用詞：“娘親，都說最無情是帝王家，可是看到姑祖母，皇帝還有您在一起相處的時候，不像是……”
南宮夫人睜開眼來，將玉小霜的一雙玉手捏在手裏：“你以前很少關注這些，可是……皇帝說了什麽？”
玉小霜隻說了皇帝讓她在任務和性命之間選擇後者的這段，小心又小聲地開口：“皇上，可以信嗎？”
南宮夫人立馬嗔了玉小霜一眼，將她拉到身側輕聲道：“怎可懷疑聖上？”
玉小霜也知道這在古代是大不敬之罪，努力思考怎麽問比較合適，南宮夫人看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糾結模樣，仔細回味了她剛剛說的，大概明白了一些，忍不住歎息：“鈺霜，你外祖父常年鎮守邊關，極少回家，你外祖母生下我沒多久就去世了，姑母見我一個人孤苦無依，便將我接入宮中撫養，姑母對我頗為憐愛。後來皇帝過到姑母名下，姑母待我二人如親生，皇帝剛來的時候，不愛說話，總是偷偷的流淚，過了很久才知道笑，那個時候我和皇上就如親姐弟一般，一同念書一同玩耍，同宮裏幾位皇子公主，都很要好。”
南宮夫人回憶著，臉上掛著溫和的笑，玉小霜坐在一旁，倚在南宮夫人懷裏，聽故事。
“到我十二歲年，宮中有傳言，姑母將我留在宮中，和諸皇子廝混，是要等哪位皇子被封為太子，便將我許給太子當太子妃的。不久，姑母便問我，可願一直待在這深宮之中，那時我雖不大，但也看懂了宮鬥的殘酷無情，可是我與姑母情誼深厚，又舍不得，姑母明白我的意願，便幫我留心了，最後看中了你爹爹。”南宮夫人麵色更加柔和，玉小霜抿唇樂了：“爹爹知道您顧念著姑母，便接下了這京城的城防大營，留在帝都，對不對？”
南宮夫人輕輕拍著玉小霜的背，不置可否，而嬌美容顏洋溢著的幸福做出了回答，她繼續說：“後來我出嫁了，有了你大姐，皇帝登基後，次年立了皇後，就是後來的敏容皇後，她是個很溫柔的女子，你大哥出生後，過了一年多，皇後便懷了孩子……”
“大哥今年二十三，那皇子應該有二十一了，可是現在唯一的小皇子才六歲，難不成……”玉小霜不禁瞪圓了雙眼。
“唉，之前皇帝一直無所出，皇後有喜自然百般嗬護，後來生下來的還是一對雙胞胎男嬰，隻是，有人夜襲，兩位皇子都沒能活下來，皇後剛生產，又瞬間經曆大喜大悲，哪裏受得住，當場香消玉殞了。”
南宮夫人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無比惋惜，頓了頓接著說：“問訊趕過來的姑母也深受打擊臥病在床，我進宮探望姑母，生怕皇帝會撐不過來，那段日子太難了些，好在熬了過去，隻是皇帝冷漠了很多。”
一刹那，盼望已久的兒子雙雙橫死，深愛的妻子撒手人寰，視為親娘的太後一病不起，無論是誰都會崩潰，若非皇帝有極大的意誌力，怎可撐得下來？經曆了這些，再熱乎的心也會變得冰冷堅硬的吧，難怪剛剛皇帝提起了中秋團圓，她又問：“皇帝表舅太難了些，當時夜襲的是什麽人？為什麽這些事我從沒聽過呢？”
南宮夫人微微搖頭：“那是死士，得手後立即自盡，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這件事一直是皇帝心頭一根刺，朝堂上下都噤若寒蟬，無人敢提，也沒有記載下來，所以像你這樣年輕一輩的都毫不知情。”
玉小霜默然，這件事對誰有利？其他宮妃，幾位王爺，與皇室有仇之人，隻是現在無從查起了。
“太後康複後，我與皇家的來往就少了些，直到你六歲，皇帝親自來南宮府，希望你能為他辦事，我和你爹爹都希望你能平安健康，不願你涉險，自是推辭，隻是皇帝說他需要你這樣的身份，而南宮家又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但凡有其他辦法，也不會讓自家外甥女受苦……”
“於是您和爹爹就從了？”玉小霜可憐兮兮地望著南宮夫人。
南宮夫人捏了下玉小霜的鼻子，嗔道：“小沒良心的，我們哪會這麽輕易答應，哪怕對方是皇帝，我們也不會把你推入火坑。可是皇帝說，他失去過孩子，他知道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斷然不會讓自己的親人出事。皇帝主動提起那段傷心事，又做了如此保證，我們實在無法再拒絕。不過這次，險些讓你喪命，我也不怨誰，隻是你務必多加小心。”
“嗯。”玉小霜摟著南宮夫人的腰，哼了哼，至此，她相信，至少皇帝真心希望她能保護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