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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重陽

  “韓樞密使,區區一個南院就讓閣下如此疲憊嗎?“耶律虎古的聲音略帶嘲諷。


  “謝謝刺史關心,南院的公文布置已經接近尾聲,隻是昨夜家母突發疾病,致使下官未能安睡,至於涿州的錢糧撥付,請大人不用擔心。”韓德讓看向他,緩緩答道。


  “好了,兩位愛卿,今天的朝會是想討論一下,宋國的問題,諸位有何想法,照實講來。“


  “臣耶律虎古啟奏皇太後陛下,聖上,臣以為應立即南征,以向宋國宣示我大契丹新皇軍威,震懾四方。“


  蕭綽沉默不語,雙眉暗鎖,“韓卿以為如何?”蕭綽轉向韓德讓問道。


  “臣恭啟皇太後陛下,聖上。念及百姓安定,人心思治。陛下初登九五,不宜大規模用兵,而應優先清賦稅,整肅吏治,使百姓安居樂業。”


  “韓樞密使,你在害怕嗎?入京不過四年,當年幽州之戰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嗎?,更何況。當年是令尊勸阻先帝沒有采納我的意見,致使南京被圍,如果不是休哥將軍請兵十萬,星夜馳援,隻怕韓樞密使你早就做了宋軍的刀下鬼或者是我大契丹的叛將吧。”耶律虎古句句話猶如針尖插入韓德讓的心髒。


  “耶律刺史,請你放尊重一點。”韓德讓漲紅了臉,大聲說。


  蕭綽見勢,連忙咳嗽兩聲,可是耶律虎古料定皇太後此番召見是為了重用他,所以充耳不聞。


  “韓樞密使,你是南院的最高長官,難道也像一個僅僅憑借醫術受寵的軍事傻瓜一樣無知。”耶律虎古因為保寧十年那次預測贏過韓匡嗣受到景宗皇帝讚許而在心裏看不起韓家。今日逮到了羞辱的機會,又自認有太後撐腰,有恃無恐的繼續說道。


  大殿上的北院樞密使耶律斜軫,北府宰相室昉都擔憂的看著兩人,沉默無語。


  蕭綽聽耶律虎古竟然說出這種話,心頭亦火起,死死的盯著耶律虎古。而此時的韓德讓好似受到雷擊,心中的怒火噴湧而出,順手拿過站在後麵衛兵手中的長矛,“嘩”一聲向耶律虎古砸去,耶律虎古還想著看韓德讓的笑話,哪裏想得到會有如此變故,措不及防下,正好被砸中腦袋,頓時腦漿四濺,倒地死了。


  群臣見如此,無不驚駭,看著韓德讓,隻見長矛還拿在手裏,眼神迷離,緩緩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大家又望向禦座,隻見年幼的皇帝眼神定定的看著韓德讓,“原來韓先生也會發火啊,原來他的先生也會有發怒殺人的時候,耶律虎古他還真厲害,能讓脾氣好到沒話說的韓先生做出如此行為。”隆緒並不理解那段宿怨,也並不完全了解耶律虎古此人究竟如何?年幼的他隻知道今天韓先生一定神思昏亂,才會如此,他不會計較的。


  “愣著幹什麽,還不拖了出去,都驚了駕了。“蕭綽對內侍喊道。


  內侍急忙把屍體拖了出去。


  隨後蕭綽走下禦階,來到韓德讓麵前,群臣的目光都盯著皇太後、韓德讓此時漸漸恢複過來,“太後臣…..“


  “韓卿受驚了,他口出狂言,一不小心,自己撞死了而已。韓卿連日南院事務繁多,又是帝師,一定要愛惜自己才是。“蕭綽溫柔地說說道,韓德讓長長歎息一聲。


  “來人,送韓大人回府,讓他好好休息。另派禦醫為韓老夫人仔細診治。“蕭綽命令道。


  雪兒連忙下階,將韓德讓扶了下去。


  蕭綽回到禦座,“退朝。“隨後就和皇帝退回了內殿。


  留下群臣麵麵相覷。


  太後和皇帝陛下離開後,正殿立刻炸開了鍋,群臣議論紛紛,


  “太後也太偏心了,涿州刺史再怎麽說也是正五品官員(1),當眾被打死也太冤枉了。


  “太後不予降罪,以後我們可要小心些才好,保不定哪天就….”


  眾人七嘴八舌說得興起,隻有北院樞密使耶律斜軫早早離開了。


  天空萬裏無雲,小鳥歡快的飛過,他的臉色卻十分沮喪,剛才正殿之上,皇太後對韓德讓的禮遇讓他很不是滋味,同為顧命大臣,皇太後的態度卻有明顯差別。


  皇太後寢宮裏,蕭綽低頭看著渤海方麵的奏報,心思暗轉,“看起來要管管了,設中台省吧。”


  雪兒乖巧的遞上參茶,一身新做的紅色宮裝,繡著喜慶的祥瑞圖案,耳環也是純銀打造,蕭綽特別賞賜的。


  蕭綽下意識的接過茶碗,品了起來,露出愜意的笑容,目光掃過,雪兒依然躬身。


  “你有話就說吧,”蕭綽笑道。


  “太後陛下您真的不準備……”


  “準備如何?處罰讓哥嗎?,耶律虎古他是當眾誹謗王爺,讓哥不過處罰他而已,更何況,耶律虎古以為他是誰?敢侮辱南院的長官,本來就該死。”蕭綽的眼神透出一絲冷峻。


  “太後陛下說的是,奴婢多嘴了。”雪兒心裏清楚,這些理由不過是台麵上的,不過也足夠堵人的嘴了,隻是僅僅這些嗎?小丫頭忍不住偷笑。


  五月,春末天氣,時而起風,時而下雨,讓人琢磨不透。


  清兒一身粉紅色常服,紋飾精巧,她滿臉笑意的推著搖籃,看著熟睡中隻有三個月的小女兒,笑得合不攏嘴。


  正月的一天,她開始陣痛,孩子卻無論如何不肯出來,她疼得死去活來,家人把母親都請了來,怕她有個三長兩短的。萬幸的是,她挺了過來,整整十二個時辰,孩子終於出來了,是個粉嫩的女兒。守在床邊的母親長長舒了口氣,她經不起任何打擊了。


  母親為了給她和外孫女祈福,特地前往上京最大的寺廟還願,為孫女求得一支福簽,上雲:


  出身名門根基貴,生而有福天注定。


  看到如此簽文,清兒不甚欣喜,為謝佛祖厚德,女兒小字遂定為菩薩哥。


  “夫人,耿府傳信來了,二小姐生了位公子。”侍女快步進來報告,“另外耿府的另一位夫人上個月剛添了位小姐,真是雙喜臨門呢。”


  “真的太好了,母親可以放心了,快備兩份禮送去吧。”


  “已經派人去了。”侍女笑答道。


  大門外突然傳來陣陣馬蹄聲,清兒興奮的走了出去,“想是夫君回來了。”心裏隻不住的高興。猥恩漢名道寧,年初改授大同軍節度使,一直領兵在外,注意著對宋國的防務。後天是皇太後的生辰,他是告假回來賀壽的。


  “夫君回來了,快去看看我們的女兒。第一次見她吧。”清兒親自打開了大門,夫妻倆手牽手走進了上房。


  道寧眉開眼笑的看著搖籃裏的女兒,順勢親吻了妻子的額頭,“謝謝你清妹。”


  清兒臉泛紅霞,“你就是死性不改。“


  夫妻二人正說笑間,聖旨到了,皇太後請他們後天進宮飲宴,慶賀生辰並把紹紀也帶去。二人欣然領命。


  使者走後,清兒卻犯了難,“送太後姐姐什麽好呢?宮裏可是啥都不缺,要給她驚喜真的很難,夫君哥哥,你有什麽好點子沒有?“清兒見沒有下人在場,扮個鬼臉嚇唬她,報剛才”偷襲“的一箭之仇。


  “看你平日很聰明,今天怎麽傻了附耳過來。“道寧壞笑的看著妻子,清兒雖知可能有詐,還是把耳朵伸了過去。


  道寧咬著妻子的耳朵嘀咕了兩句,清兒先喜後憂,眨了眨眼睛,問:“夫君哥哥,這真的可以嗎?姐姐畢竟是大契丹的國母,攝政的皇太後,萬一…..“


  “我們就來試探看看吧,反正我們倆送的東西,姐姐是不會治罪的,頂多把我們倆罵一頓而已。“


  “那好,妾身就連夜趕工了。“清兒正色道。


  “我陪你。“


  此時此刻,韓德讓在府衙的座位上,手上拿著一份公文,臉色難以捉摸,像是無奈,像是慌張,像是困惑,像是委屈。


  後院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他轉頭看了看挺立的鬆樹,沉思良久,站起來,披上外衣走出南院。


  耶律斜軫正頭也不抬的看著軍事奏報,侍者突然來報,韓德讓府衙外求見。


  耶律斜軫麵露驚訝之色,沉吟良久才說出一個“請“字。


  韓德讓整了整官服,緩緩走進了北樞密院的府衙。


  “大人安好,“剛進正廳,韓德讓就躬身行禮道。


  “韓大人今日怎麽會想到來的?有何見教請直說吧。“耶律斜軫言語間透著一絲不耐煩。


  “下官焉敢指教大人,隻是今日似乎有人將部分北院的軍事奏報送到下官那邊去了,特來奉還。“韓德讓雙手呈上一堆文書。


  “如此小事,何勞韓大人親自走一趟,既然送錯了,你就代為處理吧,本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吧。“耶律斜軫酸溜溜的說道。


  “朝製,南院從不主管契丹方麵軍事,如此逾越的行為,下官絕不會做的,所以請大人拿去批複。“韓德讓躬身道。


  耶律斜軫遂示意侍從從韓德讓手裏接過了奏報,韓德讓再次作揖後。恭敬的退了出去。


  耶律斜軫看著韓德讓漸漸消失的背影,他似乎不能相信,這個人在四個月前,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硬生生的殺了人。而今日的態度又極盡謙卑,絲毫不見狂妄,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黃昏時分,韓德讓回到家中,剛去上房向母親請了安,聖旨就到了,請他後天進宮赴宴。


  接下聖旨,心底不由流過一絲異樣。按禮法,皇太後生辰當天,皇子公主並內外臣工均須祝賀,但是晚間的宴會一般隻會請近親屬參加而已,輪不到他南院樞密使。


  “我還是趁此機會向燕妹進言加封賞賜斜軫兄的好,其他的順其自然了。”韓德讓暗暗點頭。


  五月初五,蕭綽生日那天,天氣分外的好,陽光明媚,早間百官按禮法分批賀壽,蕭綽喜笑顏開,隆緒率百官給母親加尊號承天皇太後,群臣也給皇帝上尊號為天輔皇帝,君臣一片歡聲。


  蕭道寧賀完壽回府,見妻子還剛剛梳洗,打趣道:“懶蟲,這會兒才起來啊!”


  “還不是你那個主意害的,兩天做完一對,不累才怪?還要擔著被罵的風險。”清兒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反正已經做完了,不生氣了。”道寧忙哄道。


  朝賀完畢,蕭綽回到寢宮,雪兒正在指揮宮娥們將大臣進獻的壽禮分門別類,一會兒的功夫,雪兒報告說,“基本都齊了,隻有韓大人說晚上自有良策為賀禮。”


  蕭綽聞言露出了暢快的笑意,眼波暗轉,“讓哥就是讓哥。“


  “還有道寧他單獨告訴奴婢說,賀禮晚宴時送到。“


  “定是清兒那小丫頭又想出什麽新點子了,每次都給朕驚喜。“蕭綽挑了挑眉毛,眼神充滿了期待。


  晚間,太後的寢宮,張燈結彩,設下家宴,皇帝並諸位皇子公主都到場參加。


  韓德讓奉旨到場,“韓先生請坐。“隆緒客氣地說,對他的態度一如往昔。隆慶的目光在皇兄和韓德讓之間來回掃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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