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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激戰

  “皇後所彈?“


  “是的,陛下。“韓德讓依然躬身。


  隆緒在側聽得一頭霧水。


  “朕累了,回宮了,你們聊吧。“說完耶律賢走了出去。


  走在回寢宮的路上,耶律賢感到難以名狀的思緒縈繞於心間,路也變得無比漫長。


  記得聖旨下達的那天,他很擔心,莫名的擔心,明知道自己是君主,她沒有任何理由和資格拒絕,但是依然坐立不安。


  第二天早朝後,他接到了魏王肯定的答複,他心花怒放,興奮的猶如小孩子一般,也是在這天下午,燕王攜子覲見辭行,出發前往南京城。韓德讓滿麵春風,直陳自己恰逢新婚,又蒙聖恩委以重任,真可謂雙喜臨門,不勝感激。他徹底安心了,一切順利。


  十年後。當韓德讓升職返京,君臣和順,直到被告知韓德讓深夜請求覲見皇後時,他的心底激起陣陣漣漪,有心禦書房試探,卻不曾韓德讓開誠布公,毫無回避。而今日,東宮的無心之語和韓德讓的回話讓他陷入難言的情緒中。


  風輕輕吹拂過麵頰,他深吸幾口氣,“朕還是想想更重要的事吧。”晃了晃腦袋繼續向寢宮走去。


  寢宮內,輕羅紗帳,藥香陣陣,突然間想起韓匡嗣,“近來秦王如何?西南麵可有奏報?”他語氣溫和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秦王爺抱病在床,已有多日了。”內侍如實稟告。


  耶律賢心中一驚,臉色微變,注視著前方,“匡嗣你真的不行了?”心中一陣難過。


  “啟稟陛下,北府宰相室昉大人求見。”


  “快請。”耶律賢正色道。


  遼製,除了兩院外,另設南北兩府宰相,亦為重要高官。


  一位須發灰白的老者緩步跨進宮殿,欲躬身行禮,“免了,快扶起來賜坐。”耶律賢連忙說道。


  室昉一身工整的官袍坐於一側,他滿臉皺紋,老態龍鍾,雙眼卻炯炯有神,充滿智慧。今年已年過六旬,遼太宗會同年間因文采出眾,賜進士及第,為遼朝首位。保寧間為北府宰相,是曆經太宗,世宗,穆宗的三朝老臣。


  “陛下,臣今日求見是為提醒陛下一定要防範宗室,注意抑其兵權,以振軍威。“


  “愛卿所言極是,朕會擇機徐徐行之,愛卿忠心可嘉。“耶律賢感激的說。


  “陛下,臣還有一言,韓德讓此人胸有韜略,望陛下善任用之。“室昉緩緩言道。


  “哦,愛卿如此認為嗎?”


  “是的陛下,臣一直如此認為。”


  “容朕思之”


  “謝陛下,臣告退。”室昉緩緩起身,退了出去。


  對於韓德讓的能力,耶律賢從未懷疑,南院樞密使隻是他的一個起點而已,隻是….隻是…..隻是…..“


  耶律賢陷入無盡沉思,宮外微風習習,春天就要來了。


  蕭綽緩步走了進來,他一身淡雅藍衣,上繡出水芙蓉,非常生動,看見皇帝出神的想著問題,便靜靜站在一旁沒有打擾。


  之後的一段日子,皇帝的病情還算穩定,可隔日臨朝。那些蠢蠢欲動的皇室宗親,個個垂頭喪氣,大失所望。


  隆緒懶洋洋的坐在東宮裏,神情倦怠,這些日子,父皇幾乎每日必到東宮,親自監督他的課業。對於父親突然間的熱情高漲,隆緒很不適應。


  “父皇他到底要幹什麽?我做錯了什麽嗎?“連日來心裏總是這樣想著,顯得心事重重。


  三天後,耶律賢早晨駕臨了東宮,隆緒還在梳洗,臉色困倦。


  “皇兒,你怎麽才剛起來?”耶律賢麵帶不悅。


  “父皇恕罪。”隆緒慌忙跪倒,眼神充滿擔憂,甚至透露出一絲恐懼。


  耶律賢示意兒子起來,隆緒站了起來,小心的觀察著父親的臉色。


  “韓德讓還沒有來嗎?“


  “回陛下,如果南樞密院的事情比較多,韓大人可能會晚一些過來。”紫萱代為回答,正說著宮娥傳話,韓德讓正在前廳候駕。


  隆緒慌忙著裝,跟著父親來到前廳,韓德讓下拜接駕。


  耶律賢順手整了整龍袍,走到書案前坐下,“皇兒,還不跪下?!“他突然大喊一聲,在場的宮娥內侍們無不驚訝,低頭侍立。


  隆緒慌忙跪倒,“兒臣知罪,以後再也不會了。“隆緒小聲求饒。


  跪在一邊的韓德讓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隆緒的臉色,見他因為緊張而滿臉通紅,眼睛裏全是血絲,很顯然昨夜不曾好好安寢、他看得出來,這幾日皇帝的反常態度讓東宮頗為自責和擔憂。皇太子是心思極為細致之人,對自己要求很高,對皇帝皇後的態度更是萬分在意。


  “今天朕特地早上來。想看看你是否勤奮上進,沒想到你居然晚睡不起,今天被朕撞見,平日還不知如何呢?你別忘了你是皇太子,將來是要執掌大遼天下的,怎麽可以如此懈怠?”皇帝滿臉怒容。


  “兒臣知罪,請父皇責罰,隻是父皇您千萬別氣壞了身子。”隆緒已經快要哭了。


  整個宮殿裏死一般寂靜,宮女內侍們都躲開了。


  “來人,把皇太子帶下去,杖責二十。”皇帝一字一頓。韓德讓和紫萱大驚失色、


  中宮殿裏,蕭綽一身粉紅色常服,埋頭於奏章中,聽見宮娥來報,隻是說了聲,“知道了”,繼續批閱上疏。


  東宮裏,內侍們猶豫的看著皇帝,“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動手。”皇帝近乎於吼道。


  “臣願替殿下受刑,請陛下恩準。”韓德讓跪在地上,高聲說道,“臣為業師,數日來卻使殿下神思倦怠,寢食不安,實是大罪,請陛下準臣代殿下受刑,以正朝綱。”


  “韓卿此話當真?”皇帝嚴肅的問道。


  “臣無虛言,隻要能平息陛下的怒氣,臣願接受任何處分。皇太子殿下年齡尚小,若施以杖刑,恐於貴體有傷,於國之將來不利。”


  “好一張利口。”皇帝大喊一聲,“那朕要是想取你的首級呢?”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隆緒更是睜大了眼睛,驚恐地說不出話來,空氣仿佛凝固了。


  “請陛下降旨。臣絕無怨言。”韓德讓答道。


  “既然如此,朕成全你。來人,帶下去,杖責二十。”


  “請殿下不用擔心,臣不會有事的。”韓德讓溫柔的笑道。


  “念你一片誠心,這次就算了,以後再有,朕唯你是問。”皇帝嚴厲的說道。皇帝的態度突然大轉一百八十度。


  “臣明白,謝陛下開恩。”


  皇帝起駕回宮,眾人總算鬆了一口氣。


  隆緒的衣衫全濕透了,韓德讓忙叫紫萱帶他下去更衣,以防著涼生病。隨即開了壓驚定神的湯藥,等他服用。


  “殿下,今天您就請休息吧,臣會在這裏陪著您的,請體諒陛下的苦心,陛下隻是真誠的希望殿下能夠更出色而已,而不是有任何不滿意之處,請殿下不要太過擔心。”韓德讓待隆緒躺下後,和顏悅色的寬慰說。


  “真的嗎?”隆緒將信將疑。


  “早在陛下還在藩邸之時,臣就有幸隨侍左右,陛下他絕不是性情暴虐,嗜殺之人,所以請殿下放心。”韓德讓繼續說道。


  隆緒聽先生如此說,宛如卸下千金重擔,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了,沉沉睡去。


  韓德讓坐在床邊,微笑的看著隆緒,長長舒了口氣。皇帝連日駕臨,他就猜到了真實原因,隻是他真的沒有想到,皇帝會對太子唱這出戲,如此之大的戲,讓他著實嚇了一跳,驚出一身冷汗。


  “陛下啊陛下,您何必拿皇太子殿下開刀呢。”韓德讓心中感慨。


  是夜,夜風送涼,中宮殿裏,燭光明亮耀眼,蕭綽一身白色單衣坐在書案前,神色肅穆。,

  “雪兒,去把琴拿來。”


  片刻後,琴到了蕭綽手上,她沉吟片刻,撥動琴弦,哀怨的琴聲緩緩傳出,越來越低,越來越充滿愁緒,宮娥們無不感到哀傷,雪兒侍立在側,心中不由暗驚“即使是進宮的前一天,也不是這麽悲傷的曲子,皇後陛下今天…..”


  東宮裏,隆緒從美夢中,看見韓德讓還在身邊,不由催促他趕快回去休息。隨即聽到了琴聲,“好悲傷的曲子啊,誰在談?”隆緒問道。


  “是皇後陛下。”韓德讓輕聲答道。


  隆緒張大了嘴,非常吃驚,“母後?怎麽…..”


  “殿下,皇後陛下是大遼的國母,但她更是您的母親,有些時候,她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已。”


  “先生…..”


  “臣有些累了,請殿下好好休息,臣告退了。”韓德讓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趕忙打住,退了出來。


  中宮殿裏,耶律賢緊緊盯著妻子看了好一會兒,蕭綽彈完一曲,緩緩抬頭,“陛下.您來了。“蕭綽隱隱笑道。


  “皇後今日怎麽有興趣彈琴了?“


  “陛下,記得那一天接到聖旨,臣妾欲哭無淚,腦海裏隻有一句話,‘為了天下百姓不再承受穆宗皇帝的暴政之苦,也為了三家所有人的努力和我們的理想,如果陛下降旨選你為妃,請燕妹務必歡天喜地進宮去。’“蕭綽的臉上流下兩行清淚。


  耶律賢驚愕的看著妻子,許久,“燕燕…..“


  “他的雅量和胸懷陛下應該比臣妾更清楚,可是您今天傷透臣妾的心了,那個賢明的晉王爺消失了。“蕭綽緩緩說道。


  “這…..“


  “臣妾愛他,一如往昔,如果有可能臣妾還樂意做他的女人。“蕭綽一字一頓,一字千鈞。


  “燕燕你不怕…..“


  “怕,“蕭綽直視皇帝,”但臣妾不願隱瞞真心,更不願欺瞞自己的君主和丈夫,就像讓哥明知道您弦外有音,而依然直抒胸臆一樣。“


  “燕燕…..“


  此夜無眠,第二天,皇帝傍晚再臨東宮。


  “父皇您….“


  “皇兒不用緊張,父皇隻是要告訴你一句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望皇兒將這句話刻在心裏,終身莫忘。”


  “是,父皇。”隆緒恭敬地說。


  皇帝起駕回宮了。


  八月,行幸焦山行宮前夕,皇帝的病情突然惡化,宮裏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夜,萬籟俱寂,燭光下,蕭綽看著沉睡的丈夫,雙眉緊鎖,心底猶如萬條鐵鏈緊緊纏繞,讓她快要窒息了。


  “燕燕,傳旨下去,後天的行幸照舊,不能讓大臣們看出破綻。”皇帝睜開眼,輕聲說道。


  “是,臣妾這就去傳旨。”蕭綽躬身,暗暗歎息一聲,沉默無語。


  上京的東麵,一條幽靜的小巷深處,有一座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小樓,門上的油漆很斑駁,快要脫落了。


  韓德讓站在小樓前,一股強烈的敬意油然而生,輕輕敲打門環,片刻後,家丁打開了門,他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庭院不算大,種植著一些花木。清香陣陣。仆人已經替他打開了左邊的書房門。韓德讓輕輕的走了進去,隻見一位長者趴在書案上小寐。仆人正欲出聲,韓德讓輕輕製止了他,“我去院子裏等,讓老大人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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