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曾經愛過你
這一天，其實宋芷瀾早就預料到了。隻是當它真正來臨那一刻才覺得有些恍惚。
顧斯珵說的沒錯，她確實一直在演戲。隻是這戲演著演著有時候她自己都會分不清戲和現實。也好在，最後她還是清醒過來了。
顧斯珵沉默隱忍地看著麵前的女人。她的臉上再也沒有溫柔的笑容和無奈的神色，那些讓他甜蜜的、悸動的、興奮得夜不能寐的表情與情意，全都消失得一幹二淨。留下的，隻有冷漠。
徹骨的冷漠。
就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宋芷瀾剛回國的那段時間，那段……她對他滿眼恨意，甚至恨不得他去死的時間。顧斯珵甚至都開始懷疑這些日子的幸福溫馨生活其實是一場夢，一場……他自己杜撰出來的，虛假的夢。
宋芷瀾的臉色滿是涼意，就連那雙眼眸都不再有任何波動。她似是終於撕破了偽裝的假麵，毫不收斂地釋放自己的惡意。
宋芷瀾雙臂抱胸，冰冷的眼眸靜靜地看著麵容中能窺出痛苦神色的男人。
“所以，你現在是要維護韓珈了，是嗎？”宋芷瀾聽見自己沉靜的聲音這樣問道。
顧斯珵垂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一點點緊握成拳，質地上乘的褲子布料被他抓得滿是褶皺。他的聲線微微有些顫抖，隻見他沉沉地盯著宋芷瀾：
“我理解你對韓珈的排斥和厭惡，但她並沒有做過什麽對你有實質性傷害的事情。你這樣做，對她不公平。”顧斯珵麻痹自己宋芷瀾這麽做或許是吃醋了，或許是……已經開始在意他了。他僵硬地扯唇，笑容苦澀又難看。
“你如果不喜歡她，我可以向你保證這輩子都不再見她。我們把她驅逐出我們的生活就是了，沒必要下手這麽狠。瀾瀾，”顧斯珵抬起雙手握住女人兩邊纖薄的肩膀，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眼眸，“不管怎麽說，你不在的這五年，煬煬的成長也有韓珈的一份付出。盡管後來我知道她是另有所圖，但平心而論，她對煬煬真的還挺好的。哪怕是看在這一點上，你也不能放過她嗎？我們就讓她徹底消失在我們的生活裏不好嗎？”
宋芷瀾的神色越來越冷，到了最後，那雙湛黑的眼眸中已經一絲情緒都沒有了。她看著顧斯珵的雙眼，忽然冷冷一笑：“我為什麽會缺失孩子人生的前五年，你不知道嗎？事到如今了，顧斯珵你還跟我裝什麽單純無辜呢？你看我像三歲小孩兒嗎？真以為我那麽好騙？”
男人臉上的神情出現片刻的怔忪：“你……這是什麽意思？”
宋芷瀾嘲諷一笑：“顧斯珵，我現在已經懶得陪你玩這種幼稚的遊戲了。你給我聽好了，我不僅要讓韓珈得到應有的懲罰，我還會對她窮追不舍，不死不休！你不是想知道怎樣我才能停手放過她嗎？好，我可以告訴你答案。要麽，她死，要麽，你替她死。二選一吧。”
顧斯珵不知道為什麽宋芷瀾會對韓珈有這麽大的仇恨，並且這份仇恨中也有他的一份。他直覺自己應該是疏忽了什麽東西。
“芷瀾，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得到應有的懲罰？這裏麵究竟還有什麽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宋芷瀾任由他握著自己的肩膀搖晃，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滿眼的嘲諷：“顧總的演技可真是精湛啊，我都快被你感動了。相信我，如果有一天世嘉倒閉了，你倒是可以憑借你的長相和演技試著進娛樂圈裏闖一闖。”
“宋芷瀾！”顧斯珵覺得自己的心裏一團亂麻，他看著宋芷瀾疏離冷漠的神情隻覺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往自己的心上捅，疼得他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
“瀾瀾，求你別說氣話好嗎？你究竟知道了什麽？嗯？你就算要判我的罪，至少也要讓我知道我犯的是什麽罪吧？啊？”
宋芷瀾靜靜地看著顧斯珵的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好，那我問你，五年前派人假傳消息告訴我孩子夭折的人究竟是誰？讓我這五年來像行屍走肉一般懷念著本以為死去了的孩子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我不……”最後“知道”兩個字被顧斯珵生生咽了回去。
他看著宋芷瀾略有些癲狂的神色，一瞬間好像明白過來所有的事情了。他內心震動，艱難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是……是韓珈？”
宋芷瀾連嘲諷都沒有興趣了，隻是淡淡道：“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跟我裝可就沒意思了。”
“我沒有！”顧斯珵似是明白過來宋芷瀾為什麽態度大變了，“你是不是以為我什麽都知道卻在隱瞞你？沒有的瀾瀾！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了，我怎麽可能會放過她？煬煬不僅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啊！你不知道五年前你懷孕的那段時間我有多麽盼望著我們會擁有一個三口之家，我有多麽……想要和你白頭偕老。我跟你一樣期待著這個孩子，期待著我們能重新定義婚姻並愛上對方。我、我對我們的未來充滿了無限的憧憬和希望。我跟你一樣，跟你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恨著那個拆散了我們的人，我比你更希望早日知道他是誰！可我真的……我真的……”
“顧斯珵，”宋芷瀾表現得異常平靜，“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男人聞言臉色一白。
“我相信你太多次了顧斯珵，可是每一次，你都讓我失望。”宋芷瀾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沉靜的黑眸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我第一次選擇信任你，是在我們結婚的時候。我覺得你會是個靠譜的男人，至少要比宋斌強很多，我以為我們會擁有幸福美滿的生活。可是後來，韓珈出現了，因為她，所有的一切都亂套了。第二次，是在我懷孕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已經對我們的婚姻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我滿腦子想的都隻有逃離，逃離這個讓我惡心的地方。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了你眼中對我肚子裏孩子的期待。我那時便想，或許……你對我也是有一點真心的。至少你對我肚子裏的孩子，是有愛的。我那時也想過要不要逼迫自己忘掉一切試著重新開始。可是後來，孩子沒有了。連同孩子一起失去的，是我對你長達三年的愛。顧斯珵，你大抵不知道，在那三年的婚姻生活中，我是愛著你的吧？”
顧斯珵的瞳孔狠狠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宋芷瀾，嘴唇不住地顫抖。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