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憐惜
“不然呢？”墨淺冰笑笑：“哭著喊著說我不想死？嗬~不過就是一條命而已。”
慕非言語塞，他怒火中燒，卻無法發泄，隻能氣哼哼的坐在距離墨淺冰最遠的座位上，兩人便默契的沉默下來。
直到獨孤雪開好方子，抓了藥要去就煎的時候，慕非言伸手奪了過來：“我去！”
獨孤雪笑笑：“五碗水煎成一碗。”
慕非言拿著藥去煎藥，獨孤雪卻留了下來，她對墨淺冰溫和一笑：“你很在乎他，對嗎？”
墨淺冰對獨孤雪淺淺一笑，托著下巴道：“神醫管的，是不是太寬了一點呢？”
獨孤雪坐在墨淺冰對麵，盯著墨淺冰看了半晌：“不過話說回來，小丫頭，你一個殺手，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是怎麽讓這慕家老三，這樣一個剛正不阿的正派大俠，心甘情願的替你跑腿的？老身很是好奇。”
墨淺冰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叩擊著桌麵：“我妹妹於他有恩，他隻是為報恩救我一命罷了，神醫，請不要頂著一張少女的臉，整天以老身自稱，感覺很怪。”
獨孤雪笑笑：“嗯，的確，這樣吧，你我可直呼對方名字。”
“嗯……哈！”墨淺冰打了個哈欠，目光看向窗外：“出了一身汗，黏膩膩的，借你的溫泉一用。”
獨孤雪站起身：“我帶你去。”
獨孤雪帶墨淺冰從後門出去，那裏有直通溫泉的一條捷徑，捷徑由青石鋪就，道路兩旁長著不知名的野草，而溫泉旁用檀木做了階梯，直通溫泉池底。
“衣服就放在這兒，你一會兒泡完自己拿，我去看看慕家老三的藥到底煎的怎麽樣了。”獨孤雪說完要離開時，不放心的囑咐道：“這溫泉泡久了會頭暈，不要泡太久。”
“嗯。”墨淺冰應了聲，便脫掉身上的衣服，裹著薄紗踏著檀木階梯，走進了溫泉池內。
獨孤雪走後，墨淺冰靠在溫泉池壁上，水眸半眯著，幽深的眸子深處，閃過一抹悲色，隨即便很快隱沒在那雙半眯的水眸之中。
“費勁千辛萬苦，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不知道他接不接受的了。”墨淺冰苦笑著，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命不久矣悲傷太久，卻因為慕非言失望，而感到心酸澀不已。
廚房中，慕非言的心境始終得不到平靜，一直走神，以至於藥罐冒了都不知道。
“火都要被澆滅了，你是怎麽看火的？”獨孤雪剛好進來，看到這一幕，連忙伸手將藥罐蓋子掀起來：“還好我有先見之明過來看看，不然這一罐藥就要被你煎廢了。”
“抱歉！”慕非言回神，臉色蒼白的道。
看著獨孤雪動作迅速的補救自己的失誤，慕非言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神醫，她……真的沒救了嗎？”
獨孤雪將慕非言趕到一邊去站著，忙著煎藥頭也不回的道：“若是早些年過來，我或許可保她十年壽命，可現在……”
“我知道殺手的世界很殘酷，但混到她這種地步，還是世間罕見，根本就已經不適合練武的體質，她卻硬是用藥物，提升到了如此境界，以前有深厚的內功撐著，弊端不算太明顯，可一旦失去內功，她這些年硬生生壓下來的內傷，便全部冒出來，再加上劇毒，外傷內傷不斷，你認為受到這樣傷害，有誰還能活下來？”獨孤雪皺眉道：“其實她能撐到現在，已經另我很震驚了，其他……隻能聽天由命了。”
慕非言臉色更黑了：“就沒有其他辦法？你放心，不管多名貴難尋的藥，我都會竭盡所能的尋來。”
“不是我不救，而是我真的無能為力，她現在的髒腑已經衰竭，窮盡我畢生所學，也不過能保她一時，能挨到年前，已經是極限了，其他，休要再提。”獨孤雪頓了頓繼續道：“如果你不信我，那麽你現在就可以帶她走，另請高明！”
“我知道了。”慕非言的聲音很低：“那這段時間，她，會承受怎樣的折磨？”如果注定要死，他不希望她多受痛苦折磨。
“你以為人都是那麽好死的嗎？”獨孤雪用小扇子扇了扇火，繼續道：“髒腑衰竭隻是開頭，我的藥物和針石，隻能暫緩，她以後的五感會漸漸消失，直到油盡燈枯而死。”
“有沒有……”
慕非言欲言又止，而獨孤雪卻已經明了了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沒有，我隻能延長她的壽命，卻不能改變她注定要承受的折磨，不過……我會盡力，在這段期間尋找醫治的方法。”
藥罐裏的藥汁咕嘟嘟的冒著泡，就像慕非言此時的心情一般煎熬，慕非言站在獨孤雪身後，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目光沉沉的看著藥罐，不知道在想什麽。
獨孤雪安靜的煎藥，她目光沉靜，帶著醫者特有的慈悲，十指纖纖，陽光透過窗子招進來，將那雙手照的近乎透明。
而此時的溫泉中，因為長時間浸泡而有些昏昏欲睡的墨淺冰，總算是想起了獨孤雪離開時的囑咐。
她手沉腳沉的從溫泉池裏爬出來，擦幹了身體披上衣服便坐在了不遠處的躺椅上，躺椅邊有個桌子，桌上放著一壺玫瑰花茶，茶壺邊還有一碟紅豆餅。
墨淺冰沒什麽胃口，正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氣味，她皺了皺眉，不悅的睜開了眼睛。
獨孤雪將藥煎好，便去準備針灸用具，讓慕非言將藥端給墨淺冰，慕非言端著那碗難聞的藥汁，按照獨孤雪的指引在溫泉池邊找到墨淺冰時，就看到墨淺冰衣衫散亂的躺在躺椅上。
“身體弱成那樣，竟然還敢這樣隨隨便便在什麽地方都敢睡？衣服也不穿好，難道不怕著涼嗎！？”慕非言在心裏怒哼，正要開口，就發現那個他以為睡著的人，此時正睜著水潤的眸子看著自己。
“什麽東西，味道這麽惡心？”縱使墨淺冰喜怒不形於色，也對這奇怪的味道感到無比惡心。
慕非言前一秒還在憐惜這人，但這人一開口，他就感覺自己蠢透了，他一定是哪根筋搭錯了，才會對墨淺冰產生憐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