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死刑
竹樓內走出一個妙齡女子,女子身著素白紗裙,手握一枝桃花,明眸皓齒嫋嫋走來。
“兩位來此,有何目的?”神醫走到慕非言身前一米距離停住腳步,清秀的臉龐上依然掛著微笑。
“來找你,當然是求醫。”墨淺冰拍了拍慕非言的手臂,示意他放下自己:“就是不知神醫,肯不肯救一個殺人無數的魔頭了。”
慕非言狠狠瞪了墨淺冰一眼,對神醫抱拳下拜:“晚輩雲州慕家慕非言,今日攜朋友前來叨擾前輩,懇請前輩施以援手。”
“原來是慕家老三”神醫看了慕非言一眼,淡笑道:“雲州慕家,老身早已有所耳聞,為人正直和善,救濟過不少災民,不知慕公子怎會與此滿身邪氣的女子相識,又為何因她不惜搬出慕家,來求老身醫治?”神醫十五年前就已經名揚武林,現今的年歲肯定不像看上去那樣稚嫩,但看一個妙齡少女自稱老身,墨淺冰還是有些不適應的皺了皺眉,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到慕非言的聲音平淡道。
“晚輩知曉前輩的規矩,為禍世人的敗類,不救。殺人無數的魔頭,不救。為富不仁者,不救。”慕非言言辭懇切道:“但晚輩也知道,前輩還有一條規定,那就是一命換一命,不管來人如何罪大惡極,隻要幫您殺掉一個您指定的人,就……”
墨淺冰用自己冰涼顫抖的手,按住了慕非言手:“不需要,為了我這樣。”
神醫淡淡看了慕非言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墨淺冰,笑著對慕非言道:“看來,這位小友,並不想承慕公子的情。”
墨淺冰笑笑:“神醫慈悲心腸,寧可對窮苦百姓贈衣施藥,也不願為了銅臭屈尊醫治為富不仁的富商,更不會因性命被威脅,而去救禍害世人的魔頭,如此高風亮節,淺冰怎敢玷汙了神醫的聖潔。”
“嗬,姑娘這招以退為進,真真是用的爐火純青了。”神醫手中的桃枝在手裏轉了個圈,粉嫩的桃花似開而未開,花瓣緊緊包裹著花蕊,呈小女兒的嬌羞狀。
“能接受一命換一命者,何來的聖潔?”神醫笑容漸漸暈開變成大笑:“不過,即使這樣,我也是願意一試,不為別的,隻為你曾在客棧救過我妹妹一命。”
“獨孤倩?”墨淺冰靜靜的看著神醫:“沒想到,神醫獨孤雪的消息,這樣靈通。”
“知道我姐妹的名字,墨姑娘的情報也不差。”獨孤雪對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便不再理會他們,徑自走向竹樓。
慕非言見狀,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他深吸了口氣:“以後收起你的小心思,這次算你幸運,要是弄巧成拙,我看你怎麽辦!”
墨淺冰沒骨頭似的靠了過來,慕非言皺了皺眉,後退的腳步在看到墨淺冰單薄的肩膀時,便停了下來,改為伸手攬住了墨淺冰的肩膀。
“非言肯為了我去殺人,我真是受寵若驚呢。”墨淺冰感動的眨眨眼,腿軟腳軟的站立不穩,她索性蹭了蹭慕非言的胸口:“果然還是非言的胸膛可靠,好舒服。”
慕非言臉色黑沉:“你倒是一點都沒變,性命都快沒了,說話還這樣沒個正經。”
慕非言半扶半抱的將墨淺冰扶進竹樓,獨孤雪已經坐在竹桌前等待了。
慕非言讓墨淺冰坐在獨孤雪對麵,獨孤雪抬手探向墨淺冰的脈門。
慕非言大氣都不敢出的坐在一旁看著,隻見獨孤雪秀眉忽而緊皺,忽而鬆開,眼中的神色也漸漸變的複雜難懂。
慕非言的心隨著獨孤雪的神色,高高低低的忐忑不安。
良久之後,獨孤雪長長的歎了口氣,收回了素白的手:“慕公子剛剛漏說了一樣不救,公子可知墨姑娘,正在此列。”
慕非言的心被提了起來,他神色緊張的站起身:“還有何種不救?隻要神醫肯施以援手,我必將……”
獨孤雪連忙擺手:“公子不必許諾,就算你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給我,我也是不能救的。”
“神醫何出此言?”慕非言心思沉重,滿腦子都是如何說動神醫出手相救。
“必死之人,不救!”獨孤雪目露遺憾的看向墨淺冰:“這位墨姑娘,身子虧空太久,又屢屢受創,毒物侵蝕,早已回天乏術,我是神醫,不是神,這樣的人,必死無疑,我有何苦費心搭救?”
“你說什麽!?”慕非言激動的衝上前兩步:“必死無疑!?”怎麽會?本以為找到神醫,墨淺冰這條命就算保住了,可現在這個神醫卻給了他這樣一個答案,這要他如何肯相信?
“她本還有一年的壽命,但她又多次重傷,讓本來就不強韌的筋脈完全失去活力,後來又強行運功,直至不得不以喪失功力為後果,險險保住性命,從而導致隱藏在體內的劇毒發作,後又食用了聖藥紫靈果,以至於現在……任何藥物都已經無法對她產生作用了,本就無解,現在又雪上加霜,不是必死之人,是什麽?”獨孤雪通過號脈,幾乎知曉了墨淺冰身體搞成這種狀況的全部原因,看向墨淺冰的眼神有了絲敬佩:“真難得,承受了這樣的痛苦,你還能這麽正常,若是一般意誌薄弱的人,怕是早已被折磨瘋了。”
“我還有多久?”墨淺冰很平淡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她對醫術本就有研究,尤其是對自己身體方麵,她身體到了什麽地步,她心裏也是有底的,得到這樣的結果,早就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沒什麽不好接受的。
“配合我藥劑和針石的調理,怕是也過不了今年。”獨孤雪說罷便起身,皺眉道:“我去開方,你們先坐。”
獨孤雪去書房開方,徒留下一臉震驚的慕非言,和一派漠然的墨淺冰。
“墨淺冰。”
“嗯?”墨淺冰手握茶杯,淺笑道:“非言?”
“她說你活不過今年。”
“我聽到了。”墨淺冰依然淺笑。
“就這樣?”慕非言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是氣自己的無能為力,還是氣她對生命的漠視,亦或是她對自己生死的不在乎,他說不清心裏什麽感受,這個他一直最厭惡,最痛恨的人,就要死了,這麽簡簡單單的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