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離開前夕
“我在。”慕非言應聲道。
“非……言……”墨淺冰聽不到慕非言的聲音，她隻是本能的叫著那個在自己心裏深深紮根的那個人。
“錯……了……錯……了……”墨淺冰呢喃著，將自己縮成一團，緊緊抓住了被子，眼角晶瑩的淚水，緩緩滑落：“錯了……也好……”
“墨淺冰！”慕非言輕輕晃了晃沉睡中的墨淺冰：“什麽也好？醒醒！”
火炕的火快滅了，慕非言便去加柴，加完柴他便跑到火炕上，壓製著身陷夢魘不斷掙紮的墨淺冰。
而墨淺冰身上那冰涼的溫度，讓慕非言的心一沉再沉。
墨淺冰一直陷在夢魘中，每當她冷的受不了，想要起身生火時，總會有個溫暖的懷抱，不容反抗的將她圈住。
幾次往複，墨淺冰身上的寒症終於消退，當冰冷的手腳有了一絲暖氣的時候，慕非言提了一夜的心，這才總算是放下了來。
風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東方天際出現了魚肚白，黑沉的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太陽正奮力，想要一點點從地平線上爬上來，讓自己的光輝照亮漫天遍野的皚皚白雪。
樹枝被厚厚的雪壓彎，大地銀裝素裹，看上去幹淨出塵。
慕非言將終於安靜陷入沉睡的人放下，蓋好被子，便起身去了廚房煲粥。
一向早起的胡奶奶，也從小虎的房間裏出來，見到慕非言一愣：“慕小子，起這麽早啊？”
慕非言疲憊的笑笑，他這哪裏是起的早，是根本就沒睡啊！
“她的病症拖不得，我打算趁早熬些粥，吃過早飯就走了，不然等天大亮了，大家夥都起了，都跑來送行也麻煩。”
胡奶奶歎了口氣：“你這是打算悄悄走啊！”她本來還想通知村裏人，好為恩人送行，但看慕非言的樣子，怕是不想麻煩大家夥了。
“嗯！”慕非言邊說著，邊走進廚房：“今天就要走了，胡奶奶今天就別忙了，我來為你們弄頓早飯，感謝你們這兩日的收留。”
胡奶奶歎息一聲，回屋叫起了還在賴床的小虎，讓小虎去牛棚給那匹馬喂草料，免得馬匹餓著肚子，耽誤了墨淺冰尋神醫的路程。
墨淺冰其實睡的很淺，慕非言為她掖被角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
這一夜她都渾渾噩噩的，但此時她卻是無比清醒的，她苦笑著：“非言，辛苦了。”即便隻是為了報恩，她也知足了，畢竟他們曾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他能這樣對她，已是難得。
屋裏隻有她一個人，這聲辛苦了，也自然隻有她一人聽到，屋外傳來了慕非言和胡奶奶的對話，她閉著眼睛，渾身無力的癱在火炕上，被子裏暖烘烘的，片刻後，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平靜的道：“墨淺冰，當初救慕非言的，是墨淺羽，不是你！”
她這樣喃喃了幾句，在暖烘烘的被子上蹭了蹭，便將有些微涼的鼻頭也埋進了被子。
直到慕非言端著香氣四溢的薏米粥進屋，才動了動露在外麵的發頂。
“醒了？”慕非言一夜未睡，精神卻還不錯，隻是眼中有些血絲：“起來吃點東西。”
墨淺冰從被子裏抬起頭，一雙如水的眸子，看向慕非言：“非言做了什麽？”她舔了舔唇，雖然知道聞著香，吃到嘴裏就會什麽味道都沒有了，但她還是被那香味勾的有了些胃口。
慕非言將托盤放在火炕上的矮桌上，托盤上放著一碗濃稠的薏米粥，還有兩碟鹹菜（一碟鹹菜絲，一碟鹹菜丁）：“薏米粥，你剛恢複，不適宜吃太過油膩的東西。”
很顯然，即使胡奶奶打死買鹽的，這鹹菜墨淺冰也嚐不出任何味道，慕非言看到墨淺冰眼睛緊緊盯著那兩碟鹹菜，還一臉‘一根鹹菜怎麽下粥’的表情，慕非言在後麵又加了一句。
墨淺冰默默的端起了薏米粥，咕嘟咕嘟的灌了進去，那速度堪比喝藥。
慕非言見狀也並未生氣，而是接過了墨淺冰手裏的碗：“還喝？”
墨淺冰舔著嘴角的水漬，搖了搖頭：“你也去吃飯吧，不是要早點出發？”
慕非言將碗放在托盤上：“劉進去收拾馬車，小虎和胡奶奶也在幫忙將幹糧和被褥搬上馬車，粥在鍋上熱著，等他們回來再一起吃。”
墨淺冰裹著被子：“我昨晚……有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
慕非言想起了墨淺冰昨晚那悲傷的樣子，皺了皺眉：“你的表情像在哭，你到底夢到了什麽？”
墨淺冰頓了頓，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我昨晚，真哭了？”
慕非言點了點頭：“你還說什麽生火，淺羽不冷……你到底夢到了什麽？”
墨淺冰裹著被子，坐直了身子：“那是我們進入瓔珞閣的第一次試煉，我和淺羽兩人差點被凍死，可能是印象太過深刻，而昨晚的寒症，可能是讓我想起了當時掙紮在生死線上的感覺吧，無大礙。”
等忙和的三人回來，墨淺冰便跟著慕非言來到大廳，墨淺冰雖然已經吃過了，但她還是安靜的坐在慕非言身邊，看著胡奶奶一個勁的誇讚慕非言手藝好，把粥煮的又香又糯，鹹菜經過他的處理，也鮮脆了許多。
小虎更是甩開了腮幫子，悶頭猛吃，離別愁什麽的，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等三人吃飽後，胡奶奶拉著墨淺冰進裏屋囑咐兼道別：“墨丫頭，慕小子昨晚為你折騰了一晚，今早又忙和早餐，老身看他對你是沒的說，你若是對他也有意，就不要繃著了，人這一輩子，遇到一個你愛的，而剛好他也愛你，不容易。”
“胡奶奶，您知道我……？您不懂，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墨淺冰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胡奶奶截胡：“我不懂，難道你懂？這兩天我看的很明白，他對你好，你在乎他，這不就夠了？”
墨淺冰苦笑：“好，胡奶奶，這件事我會好好想想。”她無法告訴胡奶奶，慕非言之所以對她好，是因為他太過溫柔，對誰都一樣，更何況自己是他恩人的姐姐？
短暫的告別後，墨淺冰被護送上了馬車，小虎就一直厭厭的站在馬車旁，低垂著頭不說話也不讓開，糾結的小摸樣讓人忍俊不禁，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