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梨園失蹤案
思源閣老鴇被抓的消息,很快傳播了出去。
關於耶律夜天虐殺妓子被抓的流言也甚囂塵上。最近京都城的百姓們產於飯後的談資,都是這件事。
大部分人都支持官府的態度,認為哪怕耶律夜天是西涼國的皇族,也不能隨意虐殺啟盛國百姓。相對應的,來京都做生意的胡商們態度就激進了許多。
每日都會有胡商結伴來到大理寺的門口“請願”,希望官府能夠釋放耶律夜天。
聽著門外吵吵嚷嚷的噪音,沈逸航太陽穴突突直跳,握著卷宗的手指禁不住加大了力道。
“沈兄,靜心。”
坐在他對麵的淩曦專心致誌地辦公,好似根本不在乎門外那些鬧事的人。
沈逸航氣不過,擱下筆問道。
“你就不生氣嗎?那些胡商每日都來搗亂,就差沒衝進來鬧事了。”
“這不是還沒衝進來嗎?”淩曦頭也不抬地回道,“況且他們越鬧事,證明他們越是心虛。咱們有思源閣的那兩名小廝的口供,老鴇也已經認罪,現在就差冬晴的屍檢報告了。等手續齊全,就能證明耶律夜天是個慣犯。”
或是淩曦的話太有道理,又或許是她平靜的態度感染了自己,沈逸航也逐漸冷靜下來。
“你說得對,咱們手裏有證據,該著急的是他們。”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門外傳來衙役行禮問安的聲音。
“見過景大人。”
景煜進門的時候,便瞧見淩曦與沈逸航都已經起身迎接。
三人之間無需寒暄,景煜開門見山地宣布,“冬晴的屍檢已經出來了,從她脖頸骨折的情況推斷,應該是死於窒息。”
沈逸航立刻想到了煙波之死,當時淩曦在現場找到的凶器就是耶律夜天的腰帶。
“看來這小子不僅是個慣犯,每次作案手法都還是一樣的。”
景煜頷首便是讚同,並且叮囑二人。
“本官派人排查了耶律夜天最近數月在京都的活動軌跡,發現除了思源閣外,他還中意過一名梨園的女子。根據調查,那戲子曾被耶律夜天接去自己的府邸唱戲,之後便消失了。”
淩曦瞳孔放大,“消失?什麽時候的事情?”
“半個月前。”景煜說著拿出一份卷宗,“這是從京都府尹那調來的,就在十日前一名叫張順的年輕男子前去報案,說自己的妹妹張璃兒被耶律夜天強行帶走,之後便再沒了消息。
張順曾前往耶律夜天的住所要人,卻被告知張璃兒已經成為了耶律夜天的妾室,並且再也不想再見到他這個窮親戚。”
沈逸航嗤笑道:“就算是抬成了妾身,也沒有阻止人家兄妹想見的理由吧?依我看,那張璃兒多半是被他給害了。”
淩曦心下一沉,半個月的時間,如果耶律夜天當真凶性大發的話,對方恐怕已經是白骨一具了。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放棄。
“大人,既然張璃兒失蹤,那我們可否入耶律夜天的府邸搜查?”
“這正是本官要說的。”
景煜回過頭來與淩曦對視,兩人目光交匯,無形之間的默契互相傳遞著。
“耶律夜天有一名手下叫閆柯摩,此人父親是西涼將軍,母親是啟盛國人,從小與耶律夜天一起長大,對耶律十分忠誠。
自從耶律夜天被大理寺抓捕之後,閆柯摩四處奔走,幾乎集結了京都城內所有的胡商,要想盡一切辦法為耶律夜天脫罪。
更麻煩的是,此人熟知啟盛國律法。除非我們能夠提供張璃兒在耶律夜天府邸遇害的證據,否則他們不會同意配合調查。”
淩曦饒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的確,眼下我們沒有證據支撐張璃兒在耶律府邸遇害。”
“那就這麽放任不管?”沈逸航顯得有些焦躁。
景煜卻道:“本官已經想到了辦法,隻是有些冒險。如果此舉不能一擊即中,此案恐怕沒法繼續推進下去。”
淩曦感到十分好奇,“大人且說說看。”
“之前報案的是張璃兒的兄長張順,如果他能配合我們行動,倒是能夠為大理寺入耶律府提供幫助。”
隻需淺淺一點撥,淩曦就豁然開朗。
“大人是想以張順為誘餌。”
“不錯。”
“此舉的確有些冒險,不過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兩人你來我往,交流自如。反倒是沈逸航在旁聽得雲裏霧裏,忍不住橫插一腳隔在兩人中間。
“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怎麽用張順為誘餌,怎麽就冒險?”
望著沈逸航困惑的神情,淩曦與景煜卻是相視一笑。
……
兩日後,張順突然來到耶律夜天的府邸門前,一現身就披麻戴孝,並且在地上鋪上一張巨大的白布,上麵用血色顏料寫著幾行大字。
“耶律夜天虐殺吾妹,速速放人!”
此舉一出,迅速吸引了往來的行人。
這些日子關於耶律夜天虐殺妓子一事,已經在京都城內廣泛流傳。此時眾人看到張順來耶律府邸要人,也都停下腳步圍觀。
“你妹妹也被那胡商害了?”
“正是!”
張順本就擔心妹妹,聽到路人問起,便把之前的遭遇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我妹妹本是梨園花旦,我也是在梨園打雜的一名小廝。就在一個月前,耶律夜天前去聽戲,結果看中了我妹妹的扮相,強行將她帶回府邸。之後我妹妹就再也沒有回過家。
我前來要人,他們卻說我妹妹被收做了耶律夜天的妾室,還說我妹妹不肯再與我相見。”
他說著摸了把臉,眼眶中迅速蓄起淚花。
“我與妹妹從小父母雙亡,是梨園班主好心收留,才讓我們相依為命地活了下來。我與妹妹感情深厚,她絕不可能因為當了耶律夜天的妾室就肯見我。”
聽到他這麽說,再結合最近發生的事情,眾人心中紛紛有了猜測。
“把人抓回來,還不肯讓人家兄妹見麵,這不是強搶民女嗎?”
“何止啊,我看那花旦多半是被耶律夜天給害了。”
“真是造孽哦……”
就在張順的言辭引發眾人同情的時候,耶律夜天的府邸大門突然開啟。隻見一名高鼻深目,眼珠卻是黑色的男子帶頭走了出來,一眼就鎖定了張順的身影。
“怎麽又是你?”
張順也認出對方,大聲喊道:“閆柯摩,你把妹妹還給我!”
這名結合了西涼國與啟盛國長相的男子,便是耶律夜天的得力助手閆柯摩。自從耶律被捕後,他便是府上的一把手。
閆柯摩虛眯著眼睛注視著張順,眼神凶狠。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你妹妹不想見你。你若再來搗亂,休怪我手下無情。”
話音落下,十餘名身材高壯的胡人侍衛一擁而上,氣勢洶洶地把圍觀的百姓衝散。他們手中各自拿著一把月亮形的彎刀,鋒利的刀刃折射出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張順卻是豁出去了,感受到對方的殺意反而壯著膽子反駁道。
“耶律夜天殺了我妹妹,現在你還想殺我滅口嗎?我告訴你,今日你若是不讓我妹妹出來見我,就證明她已經不在了。我待會兒就去大理寺報案,讓耶律夜天罪上加罪,死路一條!”
“放肆!”
閆柯摩瞠目怒斥,原本就立體的五官在怒火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刻薄凶狠。
“再胡說八道,我將你大卸八塊!”
然而這話平時說很有威懾力,但在眼下說卻隻能激發出路人對張順的同情。
“你們胡人欺人太甚,這裏是啟盛國的京都,不是你們西涼國。”
“就是,居然敢當著我們的麵欺負我們自己人。真以為啟盛國好欺負嗎?”
“趕緊把人家妹妹放了,否則我們也不客氣!”
“放人!”
“放人!”
一時間民怨沸騰,路人將耶律夜天的府邸圍了個水泄不通。
就在閆柯摩惱怒之際,景煜帶著淩曦以及沈逸航等人來到現場。
“大理寺卿景大人到!”
伴隨著衙役的唱和聲,幾十號人的官兵護送著馬車停在耶律夜天府邸的門口。
閆柯摩一看到大理寺標誌的馬車,眼皮就突突跳了兩下。還沒等他上前寒暄,就看到張順搶先跪在了馬車前喊起冤來。
“大人,耶律夜天殘害了草民的妹妹,還請大人做主!”
景煜挑開車簾望出來,深邃的眉眼中寒星閃爍,不怒自威的氣場令人不敢直視。
無需景煜開口,同行的沈逸航已經走上前來。
“你妹妹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被耶律夜天所害?”
“小妹張璃兒,一個月前被耶律夜天強行帶進府,至今下落不明。”
沈逸航還想再問,閆柯摩卻咬著牙插了一嘴。
“此人乃是胡說八道,大人別被他騙了。”
“你又是誰?”
“小人閆柯摩,乃是耶律府的管事。”他簡單地自我介紹後,便將矛盾對準張順,“這人多日前就來鬧過事,當時小人已經與他解釋過了,是他妹妹自己不願意出來與他相見,與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張順聞言朗聲反駁,“分明就是你們害了我妹妹,才用這麽拙劣的借口糊弄我。大人,一定是耶律夜天殺了我妹妹,求您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