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翻供不認
“說吧,耶律夜天是如何虐殺冬晴的?”
沈逸航一開口就是王炸,直接堵了老鴇想要否認的路。
對方支支吾吾了一陣,心虛地視線亂飄。
“兩位大人說什麽呢,奴家聽不懂。”
嘭——!
突如其來的悶響驚得老鴇打了個寒顫,她驚恐地抬眸看去,且見淩曦合上了雅間的房門,一副關門打狗的既視感。
“別裝了,我們已經知道冬晴之死的真正原因。老實交代,免得吃苦頭。”
配合著淩曦的恐嚇,沈逸航補充道。
“耶律夜天被捕一事你應該聽到了消息吧,他觸犯我啟盛律法,難逃罪責。你若現在交代,算是戴罪立功。若是執迷不悟,便將被視作耶律同黨處置。”
老鴇咬緊後槽牙沉默了片刻,還是頂不住壓力狠狠啐了一口。
“我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住!都怪那個胡人,盡給我惹事!”
淩曦催促,“快說!”
“事情是這樣的,那日耶律公子帶了一群胡人前來咱們思源閣取樂。他自己點了冬晴,在她屋內待了足足三日有餘。
前兩日,冬晴都還是好好的。可到了第三日,耶律公子早起之後離開,房中卻沒了動靜。
像冬晴這類姑娘算是樓裏的小花魁,身邊也有專門負責伺候的丫鬟。等丫鬟進屋收拾伺候的時候,就發現冬晴已經沒氣了。
奴家問詢立刻派人攔下的耶律公子,與他理論。”
“耶律夜天怎麽說?”
“能怎麽說?他說自己頭一晚喝多了酒,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等到天亮之後,冬晴就已經死了。”
沈逸航質問,“出了命案,你為何不報官?”
老鴇又開始眼神亂飄,“奴家並非不想,而是不敢。耶律公子身份高貴,乃是西涼皇族,而冬晴不過是個低賤的妓子。況且奴家也沒有證據,確定冬晴是被耶律公子殺死的呀。”
“我看是因為耶律夜天給了你足夠的封口費,才叫你替他保守了秘密吧?”
淩曦垂眸審視著對方,身為女兒身,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老鴇這種自輕自賤,同時還要作踐別人的人。
“你自己也在青樓裏討生活,本質上與冬晴又有何差別?今日冬晴冤死,明日這災禍就有可能落在你的身上。”
老鴇被她灼熱的眼神看得心頭發虛,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沈逸航繼續審問道:“如今耶律夜天已經被捕,定罪是遲早的事情。你若不想被牽連,最好主動將冬晴的屍首交給大理寺,並且留下口供。”
老鴇聞言有一瞬間的猶豫,沈逸航見狀猛拍了下椅子扶手,對方才嚇得連連點頭。
“是,奴家都聽大人的。”
撬開了老鴇的嘴,淩曦與沈逸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決定先回大理寺一趟。等隔日清早召集了人手再與老鴇一同去把冬晴的屍首取回來。
誰知等到第二日,淩曦與沈逸航帶人再來思源閣的時候,老鴇卻突然翻臉,矢口否認了昨日那些口供。
“兩位大人說什麽呢,奴家昨日根本沒見過你們,又怎麽可能同意做什麽人證?”
沈逸航當即便怒火衝冠,“你說什麽?昨晚分明是你親口承認耶律夜天殺了冬晴!”
老鴇被吼得瑟縮了一下脖子,但還是梗著脖子否認。
“大人真是說笑了,冬晴是生病暴斃的,此事思源閣上下都知道。什麽殺不殺的,大人可別嚇唬奴家。”
“你!”
沈逸航正欲訓斥,淩曦卻上前將人攔下。
“讓我來。”
她幽幽地看向老鴇,冷豔的麵容配合著犀利的眼神,竟是給人一種錐心刺骨般的壓迫感。
老鴇被淩曦看了一會兒,便頂不住壓力垂下眼眸。
“大人若是沒有別的什麽事,奴家就先退下了。”
就在她轉身之際,淩曦突然開口。
“你可知耶律夜天所犯何罪?”
老鴇愣住,“這,奴家不知。”
“那本官告訴你,耶律夜天虐殺啟盛百姓,觸犯律法。皇上聞言盛怒,下令嚴查到底。此事不僅僅是幹係到幾名妓子的性命,還幹係到啟盛國的國威。
你替耶律夜天隱瞞罪行,便是叛國。叛國賊會是什麽下場,你自己掂量掂量。”
“!!!”
老鴇心髒砰砰直跳,瞳孔也猝然放大。
就在今早天剛亮的時候,耶律夜天的手下突然找上門來。對方威逼利誘,迫使她收下了一袋金子,同時承諾保守秘密。
若是讓大理寺的人知道了冬晴的死因,對方保證會在大理寺判罰耶律夜天之前讓她命喪黃泉。
老鴇戰戰兢兢地坐在房裏思考了許久,最終看著桌上放著的那袋金子做出了決定。
“大人這話說得,奴家就是多長了一百個腦袋也不敢認啊。您若是咬定奴家指證過耶律公子,就拿出證據來吧。”
“好好好!”沈逸航被氣得指著對方的連連點手,“你等著,本官定要你知道戲弄官府的下場!”
看著他甩袖大步離開的背影,老鴇明顯鬆了一大口氣。
“恭送大人,大人有空常來玩啊。”
這話說出來一半是客套一半是挑釁,淩曦聞言果斷停下步伐,似笑非笑地回望了過來。
“本官會的。”
“……”
老鴇心髒咯噔猛跳,連同膝蓋都有瞬間的發軟。
回到大理寺,沈逸航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該死的老鴇,居然出爾反爾!”
淩曦也有些懊惱,“早知道,昨晚就該連夜去把冬晴的屍首帶回來。也不知耶律夜天使了什麽手段,居然哄得對方臨時翻供。”
“耶律?可他還在大牢裏關著。”
“好歹是西涼皇族,手下難道會沒有人伺候?”
沈逸航簡直咬牙切齒,惱恨地一拳落在案桌上。
“該死的胡商,居然敢與本官搶人證!這群人最好別讓本官抓到把柄,否則定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狠話說完了,沈逸航還是回歸到了問題本身。
“淩兄,老鴇翻供,說明耶律夜天的手下正在銷毀證據。咱們必須抓緊時間行動,把剩下的受害者找出來。”
“冬晴之死的證據都還沒拿到手,不急。”
“可思源閣的老鴇都已經不肯承認了。”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活人可以用金錢堵住嘴,死人卻是會說話。”
沈逸航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我已經派人盯著思源閣,如果不出意外,今日之內他們必定會有行動。”
淩曦耐心地從天亮等到了天黑,眼看著就要過子時,沈逸航又累又困地質疑道。
“你確定他們當真會去處理冬晴的屍首?昨夜老鴇並沒有告訴我們屍首埋在哪裏,萬一她按兵不動,咱們豈不是撲了空?”
淩曦坐在椅子上閉眼小憩,聽到對方來回踱步的聲響,幽幽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
“就算老鴇是個心大的,耶律夜天的手下卻不是。他們既然要為自家主子脫罪,必定會想辦法銷毀冬晴的屍首。白日裏行動,很可能會撞見前去掃墓的人,隻有入了夜才是好時機。”
淩曦這邊剛解釋完畢,就有衙役前來稟報。
“啟稟大人,思源閣的人出城了!”
淩曦自信地衝沈逸航挑了挑眉,同時素手一揮。
“集合人馬,立刻出發!”
……
城外墓地。
夜風習習,吹得人頭皮發麻。
思源閣被派出來的兩名小廝裹著黑色的鬥篷,依舊無法抵擋冬夜裏刺骨的寒風。
其中一人提著燈籠在前方開道,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墓地裏穿行。
一個不留神,腳下打滑,整個人摔了個大屁蹲。
“哎喲!”
“沒事吧?”
另外一名同伴趕忙扔下手裏的鐵鍬鐵鏟上前攙扶。
“沒,沒事。哎,你說咱們怎麽就這麽倒黴,眼看著就快過年了,竟然碰上這種晦氣的差事。”
“行了,別抱怨了,誰叫咱們人微言輕呢。好在老鴇還算良心,事成之後願意支付咱們每人二兩銀子。否則這掘墳開棺的缺德事兒,誰願意做誰做。”
兩人互相攙扶著繼續前行,又找了一炷香的時間總算確定了目標。
“就是這了。”
燈籠靠近,昏暗的燭火映照出石碑上“冬晴之墓”四個字。
“趕緊的,搭把手。早點幹完早點兒回去。”
兩人各自拿著鐵鍬鐵鏟,一層層把墳墓上的土掀開。
冬晴死了不到兩個月,說起來還算是新墳,照理說土質應該還保持著鬆軟的狀態。
但因為京都已經到了下雪的天氣,饒是新土也被凍得結結實實。
兩人咬著牙挖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才挖到了棺槨所在。
“看到棺材了。”
“咱們需要抬起來嗎?”
“不用,直接倒油燒了就行。東西我都放在包袱裏了,你去拿過來。”
“行。”
其中一人扔下鐵鏟,轉身去尋包裹,走了一圈卻又空著手回來了。
“你包裹放哪兒呢?我怎麽沒看到?”
“就在那啊,我怕包裹裏的油罐灑了,直接平放在石碑上的。”
為了方便掘墳,他們動手之前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墓碑給推倒。
“沒有啊,石碑上是空的。”
“怎麽可能,我……”
另外一名小廝有些不耐煩地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卻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得結巴了。
“我,我包裹呢?”
他記得自己明明把東西放在了墓碑上,然而此刻卻不翼而飛了。看著墓碑上“冬晴”兩個大字,宛如死者正盯著他們。
“該不會是撞鬼了吧?”
“別,別胡說!”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道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們是在找這個嗎?”
兩人尋聲回頭,便看到原本空曠的墓地裏突然多出一群身著玄色衣衫的官兵。
“啊——!”
慘叫在空曠的郊外起此彼伏,發出陣陣回響。
為了不被發現,淩曦在帶人跟蹤的時候特意換了黑衣,同時命人熄了燈籠。在夜幕的掩護下,他們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到了這處墓地。
在對方掘墳的時候,沈逸航等得有些耐煩,甚至派人上前打探了一下情況。
當時兩個小廝都站在深坑當中,根本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於是乎衙役在目測還需要再等一炷香才能完工之後返回稟報,順帶把對方放在墓碑上的包裹也帶走了。
“陰兵,肯定是陰兵。”
“快跑!”
看著兩名小廝嚇得胡言亂語,抱頭鼠竄時,沈逸航終於忍無可忍,揮手讓人上前把他們拿下。
直到燈籠重新點上,兩名小廝這才看清兩人的容貌。
“看清楚了嗎?本官是人是鬼?”
經過剛才一番折騰,小廝已經都快嚇尿了,此時蜷縮著蹲在地上,好懸沒哭出來。
“這大半夜的,大人來墓地做什麽?”
“做什麽?自然是跟著你們找冬晴的屍首,順便抓住你們想要掘墳毀屍的罪證了。”沈逸航說著各自賞了對方頭頂一個暴栗,沉聲嗬斥道,“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們老鴇讓你們來的?”
見兩名小廝哭喪著臉不敢吭聲,沈逸航冷哼著嚇唬道。
“不說是吧?我可告訴你們,這棺材裏的冬晴可是死於非命。你們兩個深夜前來掘墳毀屍,就有是凶手的嫌疑。來人,將這兩個臭小子帶回大理寺,按照殺人犯處置!”
此話一出,兩人登時憋不住了。
雖然老鴇發起火來也很可怕,但總比被當做殺人犯斬首來得好。
“大人且慢,我說,我們都說!”
“就是老鴇讓我們來的,她說給我們二兩銀子,讓我們今晚把冬晴的屍首挖出來燒掉。”
淩曦虎著臉追問,“你們最好說的是實話,否則……”
“是實話,都是實話。”
“草民不敢欺瞞大人!”
找到了冬晴的屍首,又抓到了老鴇的把柄,淩曦與沈逸航相視一笑。
等待著屍首返回大理寺後,朱捕頭親自帶著一隊人馬去了思源閣,在眾目睽睽之下給老鴇戴上了鐐銬。
老鴇嚇得魂飛魄散,一邊被拖行離開一邊涕泗橫流地哭嚎道。
“我什麽都沒做,你們憑什麽抓我?”
朱捕頭將她死死抓著門框的手指一一掰開,同時毫不留情地揭露她的罪行。
“憑什麽?就憑你包庇殺害冬晴的凶犯,戲弄朝廷命官,還想派人毀屍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