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賭咒立誓
鞭炮聲與鑼鼓聲震耳欲聾，淩初暖的視線透過紅蓋頭的下擺望出去，判斷出淩府大門就在眼前。
她原本兩隻手都掛在淩曦的身前，此刻卻悄悄收回了一隻，銀簪尖銳的一端也從衣袖中滑出。
喜娘與親朋等人一直跟在身後。
“前方就是淩府大門了，淩二少爺當心腳下。”
話音剛落，淩初暖眸光一暗，手中的銀簪狠狠刺下！
“啊——！”
一道驚呼聲驟然響起，嚇得隨行的宋嫣打了個哆嗦。她抬眸看著步伐穩健的淩曦，轉而低聲嗬斥淩初暖。
“你叫什麽！？”
淩初暖臉色慘白且滿頭冷汗，握著銀簪的手正微微發著抖。而尖銳的簪尖並沒有傷到淩曦，反而紮在了她自己的肩膀上。
“大小姐怎麽了？”
淩曦跨過門欄後站穩，側頭笑眯眯地詢問道。
原來她早就看穿了淩初暖的把戲，在對方悄悄把手收回去的時候，就猜到淩初暖會借著她跨過門欄的時候動手。
於是跨過門欄時，淩曦故意身子前傾的同時借力往上一顛，使得淩初暖手裏的簪子失了準頭紮中自己。
“嗯……沒什麽。”
剛才淩初暖的叫聲，加上淩曦故意的停頓，已經引來了周遭不少人的注意。
為了形象，淩初暖隻能強裝鎮定地把簪子拔了出來。好在她力氣不大，即便是刺中了自己，傷口也不算深。
見她支支吾吾，淩曦也不追問，背著人繼續往花轎走去。
然而淩初暖並沒有因為吃虧就長教訓，她攥緊了銀簪，準備等著上轎的時候劃傷淩曦。今日她是主角，就算淩曦受了傷，也不敢當場對她發怒。
做好了心理準備，淩初暖再次出手。隻可惜她的手剛舉起來，緊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還沒等淩初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聽到周遭傳來一陣陣叫好聲，甚至不少女子被淩曦迷得七葷八素。
“好！”
“動作真是幹淨利落。”
“沒想到淩二少爺不僅人長得俊俏，功夫也這麽好！”
待淩初暖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已經從淩曦的背後轉到了身前。
淩曦雙手穩固地橫抱著淩初暖，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她手中的銀簪上。
“大小姐怎麽還拿著帶血的簪子，這可不吉利啊。”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四周觀禮人的注意。
淩初暖心髒咯噔猛跳了兩下，若非有紅蓋頭擋著，所有人都能瞧見她因為心虛而漲紅的臉。
就近的宋嫣反應最快，三兩步衝上來就搶走了淩初暖手裏的東西。
“什麽簪子，不過是圖吉利的首飾罷了。”
喜娘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但還是訕笑著打圓場。
“時辰到了，二少爺還是先將大小姐放進喜轎裏去吧。”
宋嫣藏好了帶血的銀簪，主動撩起了花轎的轎簾。
“淩曦，還不快把初暖放進去。你敢有什麽小動作，我定饒不了你！”
麵對如此色厲內荏的威脅，淩曦卻隻是淡淡瞥了對方一眼。
“求人就該有求人的態度。”
宋嫣額角突突直跳，壓低嗓音質問道：“你什麽意思？難不成你真想鬧事？”
“想鬧事的從來不是我，而是你們母女。”
淩曦從容地陳述著事實，同時也好不吝嗇釋放出自己的脾氣。
“敢當眾行刺我，就不怕我一個不小心手抖，把新娘子落到了地上？聽說新娘在上花轎前腳沾了地，會被視為不吉利的象征。日後嫁去了夫家，也會被人詬病。”
淩初暖縮在淩曦的懷中，整個人氣得發抖。
“淩曦，你敢威脅我？”
“是又如何？”
“你！啊——！”
淩初暖正想出口訓斥，淩曦卻故意將手鬆了鬆，導致淩初暖的一條腿懸空落下。好在就近的宋嫣一把伸手托住，這才避免了淩初暖出醜。
宋嫣驚出了一身虛汗，同時咬牙切齒地警告道。
“淩曦，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覺得還好。”
淩初暖被這麽一嚇，剛才想要刺傷淩曦的雄心壯誌已然被捏得粉碎。她為了不掉下去，手指緊緊地抓著淩曦的胳膊。
“你究竟想怎麽樣？”
“很簡單，今日婚宴，倘若你膽敢惹事的話……”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宋嫣就急赤白臉地嗬斥。
“婚宴我們忙都忙不過來，誰會想與你打交道。”
淩曦聽了也不接話，隻淡漠地看著淩初暖。後者沉默了片刻，終於服軟道。
“我發誓，今日不會招惹你，這總行了吧？！”
“否則你生出不兒子。”
淩初暖：“你！”
宋嫣聞言也是氣急敗壞，“淩曦，你太惡毒了。”
淩曦咋舌一聲，“吉時快過了。”
剛說完，身後不遠處就傳來喜娘的催促聲。
“還請二少爺將新娘放進喜轎。”
三人聚集在喜轎前已經僵持了許久，旁人聽不到他們的交鋒，反而覺得是淩曦與淩初暖兄妹關係太好，舍不得新娘出嫁。
淩曦巋然不動，抱著淩初暖的另一隻手隱隱開始鬆動。眼看著淩曦當真要把自己扔出去，淩初暖隻能咬著牙立誓。
“好，我發誓今日不會在婚宴上找你的麻煩，否則以後生不出兒子！”
有了對方的承諾，淩曦這才把人塞進了花轎中。宋嫣氣惱但又無奈，隻能瞪了她一眼作罷。
因為張子左的家人尚且還在津州，再加之婚事匆忙，故而這次婚宴便是由淩府在操持。
而且按照宋嫣的安排，淩初暖的喜轎隻是在京都城裏繞行一周，最後還是會回到淩府來，因為婚宴也同樣定在淩府舉辦。
一個時辰後，喜轎這才在吹吹打打的歡快樂曲聲中回到了原點。
在此期間淩曦接替了喝醉的淩元沛，與淩宇堯以及宋嫣等人一同接待上門的賓客。
“初暖回來了！”
宋嫣遠遠瞧見喜轎折回，臉上洋溢出喜色。
早已做好準備的張子左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大紅喜服加身，玉樹臨風的相貌惹來現場女子們一陣歡呼喝彩。
“停轎，新郎請新娘下轎！”
在喜娘的指引下，張子左按照習俗彎弓搭箭，將一支綁著紅綢的箭羽射在花轎的門框出。
“好！”
“張員外郎真是好箭法啊！”
此時沈逸航剛遞上請帖登門，聞言便側身對淩曦嗤了一聲。
“這麽近的距離若是都射不中，那就是眼睛有問題了。”
淩曦低聲糾正道：“不許胡說，也可能是腦子有問題。”
在兩人的調侃聲中，張子左牽著淩初暖走下了花轎。
淩曦同時也看了沈逸航一眼，“走吧，進去觀禮用膳了。”
刑部尚書嫁女，朝中起碼來了一半的官員祝賀，整個婚禮現場熱鬧非凡。待到淩初暖被送去洞房等候，婚宴總算開始。
今日的主角是張子左，淩曦不願與其打交道，尋了個借口便帶著沈逸航坐到角落裏用膳。隻可惜她就算躲得再遠，也躲不過那些流言蜚語。
“真沒想到啊，張子左居然成了淩尚書的女婿。我聽說他一開始想入刑部的時候，還被淩尚書嫌棄過。”
“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自從張子左搭上淩府大小姐，這不立刻就平步青雲了嗎？三個月內連跳兩級，這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有的好運氣。”
“依我看，淩尚書就是按照未來繼承人的要求培養張子左的。”
“繼承人？淩尚書自己還有三個兒子呢，哪裏就輪得到張子左來繼承家業。”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淩尚書的嫡長子淩元沛是個草包，爛泥扶不上牆。二兒子淩曦倒是聰慧，這次科舉直接摘得榜眼的名次。隻可惜聽說此人性格乖張，不僅不入刑部，反而跑去了大理寺任職。這可是把淩尚書氣得夠嗆，父子二人差點沒反目成仇。”
“真是不像話！父子之間哪裏來的隔夜仇，淩二少爺和”
剛說到這，便有另外一人插嘴。
“這事我知道，淩曦是淩尚書在外的私生子，去年才接到京都。聰是聰明，就是野心太大，據說一來就和嫡長子鬥得如火如荼。”
“原來如此，我說呢，好好的榜眼郎不栽培，何必從外麵尋個女婿回來繼承家業。可惜了，偌大的淩府，以後還不知道被拆分成什麽模樣。”
聽到這些不實言論，沈逸航氣得眉毛胡子都翹起來了。
“這些人真是閑得慌，飯菜都堵不住嘴，看我去教訓他們！”
他擼起衣袖就要起身，卻被淩曦拽回來坐下。
“行了，守規矩的癩蛤蟆不好找，長舌的男人卻多得是。
由得他們去說。”
淩曦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砸吧了一下後又給自己添了一杯。
不得不說宋嫣對淩初暖是真的大方，居然定了京都城裏最好的陳年女兒紅來招待賓客。
就在淩曦喝第二杯的時候，張子左突然端著酒杯過來招待賓客，四周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
“恭喜張員外郎！”
“員外郎今日真是玉樹臨風，看得我這個糙老爺們兒都嫉妒了。”
“張員外郎大喜，我等都前來拜賀。恭祝員外郎與淩大小姐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說話的多是刑部的官員，麵對這些人的吹捧，張子左分外得意。
“多謝各位捧場光臨寒舍，大家吃好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