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宮中迭變
柳貴妃強壓怒火,惡狠狠瞪著那春華的背影,緩緩走了過去。
春華對麵的小宮女見狀,嘩啦啦齊齊跪了下來,“奴婢們參見上官姑娘。”
春華一驚,這才低頭行禮。
柳貴妃含笑看著眾人,淡淡說道:“都起來,大家都是在宮裏當差的,何必行此大禮。”
“奴婢們謝過上官姑娘。”一眾小宮女說完,這才敢起身。
柳貴妃這時才看到那個春華,隻見那姑娘一張圓圓的肉呼呼的臉,一雙眸子點墨一般水靈,乍一看不怎麽樣,可回眸生情,竟是個眼睛會說話的主。
狐媚子!柳貴妃在心裏暗罵一聲,嘴上卻悠悠問道:“你們是在何處當差?”
“奴婢們在持盈殿當差。”
“持盈殿?那不是德妃,哦,不對,是廢宮了嗎?”
幾個小宮女頓時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是。”
柳貴妃眼神朝幾個小宮女梭了一遍,心頭立刻生了一計,遂開口道:“那冷宮廢殿呆著怪受氣的,改日我向皇後娘娘稟明,這主子獲罪也不該禍及奴才,我請皇後娘娘將你們撥到皇上寢宮伺候,也好將功補過,待皇上醒了,你們也都有個好去處。”
幾個小宮女聽了,都歡喜的叩拜在地,“多謝娘娘。”
柳貴妃點點頭,“你們且去忙吧,我還得給皇上送藥,就不和你們聊了。”
柳貴妃說罷,也不等幾個小宮女起身便轉身離去,卻忽然聽見那個春華的聲音再度說道:“奴才最講究忠心,她這番不是讓我們背主忘恩嗎?從今往後,哪個宮的主子還會重用我們啊?”
“春華,你就少說一句吧。娘娘也是好心。”
“她好心?”春華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柳貴妃端著盤子,十指深深摳進了盤身,一個小小的宮女竟然也敢在自己麵前這般放肆!
春華,持盈殿,她柳貴妃記住了,終有一天,她會讓那個小宮女知道,她柳貴妃比那個什麽司馬豔兒強了千百倍!
今日,是柳貴妃為皇上瞧病的第三日,皇上身上的熱已經都退了。
太醫院稟奏了皇後,皇後很是高興,特地將柳貴妃叫到了她的殿裏。
柳貴妃一路上都在心裏琢磨著一件事,那就是借刀殺人!
她恨毒了司馬豔兒,此番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又怎麽會僅僅是壞她名聲,將她困在家裏這麽簡單呢?
司馬豔兒,你愛躲在家裏,本姑娘就成全你,讓你從今往後,名正言順的在家裏呆著。
柳貴妃思及此,唇角微微一掀,露出一抹誌在必得的得意笑容。
皇後早已在殿中等候,見柳貴妃來了,便從塌上起身,滿臉和藹笑容的看著柳貴妃。
“柳貴妃,快來,這裏坐。”皇後說完,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柳貴妃雖然和皇後關係極好,可她在皇後麵前始終不肯失了禮數,依舊恭恭敬敬的行禮之後,這才走到了皇後跟前。
“臣妾如何敢和皇後娘娘並肩,臣妾便坐在這裏好了。”柳貴妃說著就要坐在皇後腳邊的地上。
皇後一把拉起柳貴妃,強行將她按在了自己身旁,“說的什麽見外話,本宮叫你坐你就坐。”
柳貴妃這才滿是惶恐的挪了挪身子,隻敢坐在塌沿。
皇後滿意的看著柳貴妃,伸手牽過柳貴妃的手摩挲起來,“這幾日辛苦你了,瞧這手都放佛粗糙了些,本宮這裏有上好的藥脂油,保養手最是有用,一會兒你帶些回去。”
柳貴妃又急急謝恩,她低眉垂目,卻在靜靜等待,她知道,皇後終究會說到皇上身上的。
果然,皇後在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後,終於按捺不住,悠悠問道:“本宮今日聽太醫院說,皇上可是大好了?”
柳貴妃聞言急忙又跪倒在地,說道:“是臣妾無用,時至今日,皇上也隻是退燒,沒有胸悶氣短卻未見醒來。”
“哎,都說病去如抽絲,急不來,急不來。”皇後嘴巴上雖然如此說,可是眉目間卻滿滿都是哀愁。
柳貴妃見狀,知道時機已到,便輕輕說道:“皇後娘娘,臣妾有一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
“前陣子欽天監觀出危月衝紫微星的天象,臣妾想,是不是和這天象有關,皇上才會病倒,若是順著這根線索去查,或許會有什麽端倪,也好解了這天象,讓皇上早日康複才是。”
皇後如今滿心關注的都是皇上,聽聞柳貴妃這麽說,竟是微微想了一片刻便命人宣了欽天監的人來。
柳貴妃知道再無自己什麽事,便托詞要照顧皇上,趁機離開了皇後的宮殿。
當然,柳貴妃沒有走遠,而是在欽天監來皇後宮中的必經之路上徘徊,不一會兒,柳貴妃就見欽天監的官員忙匆匆的趕來,不恰不好,正是當日她交代過的那個人。
“貴妃娘娘。”那官員恭恭敬敬的行禮。
柳貴妃點了點頭,“大人可是去覲見皇後娘娘。”
“正是。”欽天監的官員何等聰明,聽柳貴妃這麽問,立刻明白過來,“不知道貴妃娘娘有什麽指點?”
柳貴妃笑道:“臣妾一介女子,能有什麽?不過,如今皇後娘娘一顆心都係在了皇上身上,但凡對皇上有利的事情,皇後娘娘都會去做,大人若要升官發財,可得記好了這句話。”
欽天監的官員立刻躬身道謝,他微微看著柳貴妃的背影琢磨了片刻,立即又朝著皇後的宮殿去了。
不一會兒,柳貴妃便聽說,皇後下了一道懿旨,說是司馬豔兒是危月星,如今她衝撞了身為紫薇星的皇上,害得皇上生病,理應閉門不出,詠誦佛經誠心贖罪,以祈求皇上早日康複。
皇後這一道懿旨一下,更加將那些民間傳聞落到了實處,大家又開始對司馬豔兒議論起來,連帶著那些以往司馬豔兒醜陋臉上生疤時候的事也翻了出來。
八卦是人的天性,百姓的八卦更是有無窮五盡的力量,很快,整個帝都的人都覺得司馬豔兒就是個不祥的女人,連帶著肖王府也門庭冷落。
司馬豔兒安靜的聽著那些街頭巷尾的議論,心知自己果然沒有料錯,柳貴妃抓住機會就不會放過自己,隻不過,她這些招數還太嫩了些。
這便司馬豔兒胸有成竹,而另一邊肖飛楊卻按捺不住了。
肖飛楊一掀簾,徑直走到了皇後的寢殿。
“肖王爺,你當真是越來越沒禮數了。”
皇後嗔怒的從裏間出來,一瞧肖飛楊,竟然被嚇了一大跳,不過幾日,他竟瘦成這個樣子?
“你為何要下那樣的懿旨?你難道不知道你懿旨一下會對司馬豔兒有多大的影響嗎?”
皇後一聽肖飛楊這般說,頓時板起臉來。
“王爺,你今日進宮若是為了說這件事,那本宮和你沒有什麽好說的。”
“你到底是聽信了誰的讒言?”
“放肆!”皇後怒目相向,看著一向囂張的肖飛楊怒道:“這乃欽天監所測之事,王爺就不要管了!”
肖飛楊皺眉,頓時不語,眉頭緊緊擰在一起,這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些,竟然就這樣直接來找皇後了。
而因為自己的衝動,反而被皇後將了一軍,此時若再為豔兒求情,恐怕隻會落得一個不忠的名聲,更會和皇後鬧僵,到時候別說是替豔兒解圍,便是自己,恐怕也是自身難保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肖飛楊聰明的選擇了沉默。
皇後見肖飛楊不語,語氣也就漸漸的軟了下來。
肖飛楊告辭,離開皇宮。
不一會兒,一個小宮女跑進宮來,盈盈跪倒,“啟稟皇後娘娘,肖王爺徑直回了宮中的王府,並未也出宮。”
內殿裏傳來一聲淡淡的歎息,隨即皇後說道:“去吧。”
肖飛楊才走了沒多久,剛才那個小宮女也跑進了一間殿宇,那是蘭貴妃的殿。
“如何了?”蘭貴妃躺在貴妃榻上,望著窗外的天空淡淡的問。
她雖然一如既往的雍容華貴,可眉宇之間卻帶著淡淡的愁緒。
“王爺徑直回了宮中的王府,聽說他今日進宮隻是為了王妃,並沒有其他的事。”
“司馬豔兒嗎?”蘭貴妃冷冷一笑,“她倒是有些手段。”
“那,奴婢還要繼續盯著皇後嗎?”
“不必了,最近你替本宮多打聽打聽皇上那邊的情況。”
蘭貴妃說著也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心中忍不住戚戚然。
這女人,終究隻是男人的一個附屬品,沒有了男人,她們便什麽都不是,若是沒有了皇上,她辛辛苦苦得來的一切也都隻是虛妄。
什麽貴妃,什麽千金之軀,到時候還不是草芥不如。
好的,或許還能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壞的,恐怕就是殉葬而死。
亦或者,還未能有殉葬那等殊榮,便如德妃一般,憑白被打入冷宮,一世淒涼。
“皇上,您可得好起來啊。”
蘭貴妃喃喃自語,躺了一會兒,想到皇上的身體,不由得黯然神傷,到後來終究是躺不住,起身去了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