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再來戲樓
一直到日落西山,鍾離沫最終也沒能將孟章哄出房來。
手中原本鮮美的佛跳牆早已冷卻,表麵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油脂,鍾離沫一眼看過去,便覺得沒了胃口,索性讓綠玉一並倒了了事。
鍾離沫自己回了房去,過了片刻,房門被人敲響。
——卻是鍾離韶。
鍾離韶手上還提著個食盒,鍾離沫除了最開始的意外,如今便已經明白過了,甚至不由得還有些好笑。
畢竟,自己方才才哄孟章哄了一個下午,如今卻反倒還要旁人來哄自己用膳。
如今坐在房中,心中的躁意逐漸退去,加上菜肴香氣撲鼻,鍾離沫便已經覺得有些饑餓。
因此,不用鍾離韶多說,鍾離沫已經十分自覺地拿起了碗筷。
鍾離韶隻在一旁沉默不語地看著她用膳,過了好半晌,似乎是已經考慮了許久一般,才對著鍾離沫說道:“阿姐,你今日午後一直都在孟章那兒嗎?”
鍾離沫正忙著與眼前的美食“鬥智鬥勇”,加上鍾離韶的語氣乍聽起來並沒有異樣,因此,她並沒有察覺到不妥,聞言也隻是隨意點了點頭:“嗯。”
“……”
等了片刻,鍾離韶都沒有再說話,鍾離沫這才察覺到有些不對,轉頭朝他看去:“怎麽了?”
鍾離韶搖了搖頭,末了,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看著她的模樣謹慎,語氣也有些小心翼翼:“阿姐不覺得,對孟章太好了嗎?好的,都有些奇怪了……”
鍾離沫聞言便笑了。
鍾離韶一直都私下與孟章不對付,兩人也是互看不順眼。
鍾離沫一直都知道,隻是樂得放任兩人如此罷了。
如今聽鍾離韶這樣說,鍾離沫隻當又是他看不上孟章的緣故,也並不覺得奇怪,因此,她也並不準備反駁。
沒想到,鍾離韶卻不肯就此善罷甘休,似乎是看出了鍾離沫的默認,他臉上還有些不滿之色:“阿姐如此作派,孟章卻還絲毫沒有要領情的模樣,阿姐竟也一點沒有要動怒的意思,阿姐難道不覺得,自己對他已經太過容忍了嗎?”
聞言,鍾離沫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看著鍾離韶的眼光有些安撫:“今日之事的確是我疏忽,他向來心高氣傲,乍然被人如此誤解,自然是要氣得狠些的,又有什麽好動怒的。”
鍾離韶便不說話了,他們姐弟的確十分相似——認定了的事情,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的。
一連幾日,鍾離沫依然美麗,都忙著摘星崖上下的運作,鎮上各家各戶的生意。
孟章則是隨著賞魚閣的人一起出了海,去捕撈珍惜魚類。
兩人都是早出晚歸的主,又是有心避開,如此一來,一連幾日,都沒能碰上麵。
鍾離沫心中無奈,卻也一時沒有什麽好的法子。
直到一日與城中的一位富商談過正事後,偶然提起近來戲樓中的新花樣。
“據說老板花高價請了一批西域的戲班子前來,每日裏都是座無虛席,比起當初的司卿,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凡是去見過的,人人都讚不絕口。”
鍾離沫便動了心思,回去就已自己要散心為由,強勢地拉著孟章,時隔半個月,再一次進了戲樓。
隻是這一次,兩人的運氣卻沒有上一次好,不過是來的時候稍微晚一些,便連最普通的廂房都已經沒有,隻除了大堂之中,還算有些空位。
索性已經來了一次,鍾離沫不願空手而歸,便拉著孟章在大堂之中坐下。
西域來的戲班子果然也是名不虛傳,比起司卿的含蓄內斂,那些人都如同火焰一般,男女都是一樣的熱情,作風大膽行事張揚,底下的看客都是時不時的叫好,顯然都被激起了熱情。
隻除了鍾離沫與孟章這一桌,幾乎已經有些反常的冷漠了。
鍾離沫在城中一向都算得上是個有身份的,如今這般看戲,卻始終冷著張臉。
不像是來消遣,倒更像是來砸場子的一般,惹得人人側目,最後便是連老板都差了人來問,生怕是有什麽服侍不周到的地方。
鍾離沫自然是搖頭否認,畢竟,便是她一個女子,也覺得這台上之人十分賞心悅目。
之所以如此作派,也不過是因為一旁的孟章,始終都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罷了。
一場戲結束,那戲台子上的人卻並沒有就此退場,鍾離沫隻當他們還要接著唱下一場,並沒有在意。
因此也沒有看到,其中一人直直走下台來,朝著鍾離沫與孟章的方向而來。
等到鍾離沫察覺到異樣,那人已經站在了孟章麵前,察覺了鍾離沫的眼神,她嘴角一勾,顯出一個極其明豔的笑容來。
“這位小姐,你大約也認識我吧。”
鍾離沫自然認得她,這是這場戲班子之中,唯一的女子,名叫青娘的。
青娘生的雖然不是十分貌美——至少遠比不上鍾離沫的清雅絕麗,但因為是西域之人,比起中原之上,五官更為深刻立體,一雙眸子更是如同玻璃一樣通透的藍色,她又顯然是個十分清楚自身優勢的人,被她那雙眼睛一瞧,登時便隻覺得三魂丟了七魄。
和鍾離沫打過了招呼,那青娘便轉身去看孟章,一隻手抬起,竟是想要放在孟章臉上:“這位公子,生的好生俊俏,不知公子,可看得上我?”
孟章皺了皺眉,下意識地伸手,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失了法力,便順勢轉了動作,將青娘的手拍開了去。
被當眾下了麵子,青娘臉上也絲毫不見窘迫仍然笑得一臉嫵媚。
她如此站在兩人麵前,比起當日在房中尚且那般扭捏的司卿,卻是沒來由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而大堂之中,多的是因為囊中羞澀,而無法上去二樓廂房的人,自然也有許多,都不認識鍾離沫與孟章。
如今見美人如此主動,他卻這樣不識好歹,一時之間,眾人都是不知,究竟該覺得慶幸,還是因為他如此果斷的拒絕,而替美人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