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街頭鬧事
鍾離沫也發覺了不對，眼前的人不同於一般的攤販，如今自己站在麵前，他甚至都不曾出聲。
“這果子怎麽賣？”
鍾離沫試探性的開口，卻發現眼前的小孩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狠狠的顫了一下身子。
鍾離沫與綠玉對視了一眼，有些摸不清眼前的狀況。
那孩子卻像是已經反應過來，怯生生地瞧了一眼鍾離沫，知道她是為首的，便將果脯遞到鍾離沫眼前。
“這是我自己做的，價格也、也很便宜，您可以嚐一嚐。”
鍾離沫從他手中拿過果脯嚐了一口，微微一笑。
那果脯的確和別家的不太一樣，雖然甜蜜，卻不膩人，甚至還帶著一股子的清香，咀嚼到最後，衝散了甜味，隻覺得清新，唇齒留香。
鍾離沫挑眉，隻當這小孩是因為東西做的美味，有了口碑，所以才不屑於說這些漂亮的場麵話來唬人。
吩咐綠玉買了些果脯和蜜餞，鍾離沫等人才準備離開，身後卻突然傳來了陣陣喧鬧。
她轉頭才要看，卻突然被斜刺裏伸出來的手抓住，不容置疑地拉到了一邊。
“孟章？”鍾離沫的聲音十分詫異，明明出門前孟章還在房內，怎麽突然出現在了山下？
孟章不動聲色地拉過她的手，將人朝著自己身旁又帶了帶，才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阿韶見你遲遲不歸，擔心出了什麽事，我便下來看看。”
孟章的眼神略過玄墨和綠玉手下大大小小的幾個包裹，已經流露出了些許笑意。
鍾離沫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自己今日逛的有些忘性，不由得紅了紅臉。
孟章見好就收，見此便不再說話。
身邊安靜了下來，鍾離沫才感覺出有些不對來。
她轉頭看去，卻沒想到，眼前所見之處一片狼藉。原本整齊的攤子上，已經猶如西風過境，甚至，還有人在不停地破壞。
“你們別砸了，別砸了！求求你們了，我會按時交錢的，求求你們，手下留情，把我的攤子還給我吧。”
那小孩一掃之前的木訥之意，不住地拉著鬧事者的手臂，苦苦哀求著，卻絲毫不見有人停下動作。
他一次次的被甩開，卻又一次次的重新站起來，企圖用自己單薄的身子護住那已經殘破不堪的攤販。
鍾離沫已經皺緊了眉頭，在那個小孩又一次被人推開，額角撞上一塊尖銳的石頭後，她再也忍不住，朝著一旁的玄墨使了個眼色。
玄墨放下手中的包袱，身形一閃，等眾人再反應過來時，鬧事的那幾個混混便已經盡數躺在了地上，蜷縮著身子，痛苦地呻吟著。
而玄墨臉上仍然保持著那副從未變過的表情，一言不發地回到鍾離沫身邊，將一旁的東西又拿了起來。
鍾離沫親自走到那小孩身邊，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果然見他額角之上正在冒著血絲。
因為有塵土砂礫的關係，那傷口便顯出了幾分的猙獰，一旁看到的綠玉都有些忍不住的驚呼一聲。
然而在鍾離沫動作之間，那小孩卻像是毫無察覺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反應。
鍾離沫這才反應過來，想必是整日被這些流氓無賴欺壓，那小孩擔心再次惹事，才盡可能降低了存在感。
隻是……任憑一個小孩出來做生意，在這群不講道理的手底下討生活，他的父母呢？
像是為了解答鍾離沫的疑惑一般，躺在地上的一個混混仍然疼得齜牙咧嘴，卻還要為自己掙回幾分麵子，對著小孩破口大罵起來。
“你這種克死爹娘的掃把星，在這兒做買賣都得擔心惹禍上身，老子不過就是多問你要了幾兩保護費，你居然敢找人打我！”
“不不不，不是我找的人，求求你放過他們，他們隻是些好心人……”那小孩突然跳起來，急急否認著男人的指控，生怕鍾離沫因此惹了麻煩。
鍾離沫了然，想來也是個命苦的孩子，世家子弟尚且還在無憂無慮玩耍的年歲，他卻已經要為了生計奔波，哪怕生活艱難，卻仍沒了丟了心中的純良。
她深吸了口氣，看向那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可願意和我回去？”
“願意！我沒有名字……”那小孩眼睛亮了亮，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口，說到最後卻有著難以抑製的不好意思，原本蒼白的臉色也因為害羞而有了些血色。
“我不同意！”
鍾離沫已經伸手要帶小孩離開，一旁始終沉默不語孟章卻突然開口，同上次如出一轍，斬釘截鐵地再次否定了鍾離沫的提議。
鍾離沫立刻轉頭，看著孟章的眼神滿是責備：“你說什麽？你是沒有耳朵嗎？剛才那小孩多可憐，你沒聽到嗎？”
孟章卻轉過頭去，看也不看鍾離沫和她身後牽著的小孩：“我不同意。”
鍾離沫還要再開口，卻突然覺得手中牽著的人有了抵抗的動作。
她想了想，還是任由他將自己的手抽走。
下一瞬，那小孩已經端端正正地跪在鍾離沫麵前，不顧她的阻攔，對著她磕了三個頭。
“謝謝你呀，小姐，隻是我的確是個掃把星，爹娘都因為我先後離世，如今我過得艱難，大約也是在為爹娘賠罪的緣故……多謝小姐的好意，我還是不同小姐回去了，免得為小姐招來禍害。”
鍾離沫不等他的第三個頭磕下去，已經一把將人從地上提了起來：“你亂說什麽，雖然我不認識你的爹娘，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離世的。但是，我卻知道，這一切的發生，一定不是因為你。”
鍾離沫頓了頓，重又蹲下去，低著身子與人平視：“你的爹娘一定也十分疼愛你對不對？既然如此，你如今過的這樣艱難，他們在天上，又怎麽會真的高興呢？”
那小孩眼中已經有了水光，卻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頭埋在胸前，裝作鴕鳥一般。
“那便是了，所以你得過得更好，好到爹娘再不為你擔心，才能安安心心地去走輪回路，你說是不是？”
小孩像是鴕鳥一樣的姿勢不動，片刻後，輕微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