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阿韶身世
滑魚終於忍不住的責問她。
卻不想，鍾離沫一臉茫然地抬起頭：“我也不記得了。”
“……”
可真行呢。
滑魚被她說的啞口無言，為了防止聽到阿韶更多譴責鍾離沫“慘無人道”的聲音，他果斷選擇了離開房間。
“砰！”
滑魚走時將門甩的震天響，阿韶睡得並不沉，驟然聽到聲音嚇得一抖，連忙伸手安撫他。
房內一時安靜下來，鍾離沫坐在阿韶床邊，心中極力思索著從前阿韶的記憶。
阿韶仍然睡得不安穩，時不時地呢喃幾句，鍾離沫細心地哄著他，心中隱約有個小小的身影抬起頭來。
天破曉時，鍾離沫摸著阿韶已經恢複正常溫度的額頭，終於抵不住困意，靠在床邊就睡了過去。
不多時，靜謐中劃過一道響亮的雞鳴聲，被人精心照料了一 夜，很是好眠的阿韶被吵醒。
剛醒過來時，他看著頭上雨過天青色的圍帳，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昨日午後他與阿姐發生了爭執，自己遇事衝動就跑了出去，之後在山上迷了路，饑寒交迫之下，隻記得自己昏昏沉沉，再之後，卻是沒什麽印象了。
他想著昨日鍾離沫十分不好看的臉色，突然一驚，立刻就要起身，手卻綿軟無力，第一次甚至沒能抽離。
鍾離韶有些征愣，轉頭看去，鍾離沫正趴在自己的床邊，頭下靠著些許的錦被，微蹙著眉，眼下甚至還有些烏青。
臉頰旁有什麽滑落，他下意識伸手去抓，手中的觸感卻是一條毛巾。
還微微有些濕意，想來是並沒有放在他額頭上多久。
側頭看到床邊果然有一盆水，阿姐這樣困頓，昨夜竟是勞累了她照顧自己一晚嗎？
真是不應該，自己與她生氣起了爭執，卻還要這般讓阿姐費心。
鍾離韶一邊在心中譴責自己。一邊卻又忍不住的有些歡喜起來。
在宮中時，他曾無意間聽到兩個宮妃談話，知道了這位無意間救下自己的姐姐，正是當年同樣解救他於苦海之中的阿姐。
他對當初的事情刻骨銘心，擔心鍾離沫知道真相以後，會如同之前一樣對自己棄如敝履，始終小心翼翼的守著這個秘密，卻還是忍不住改口喚了她阿姐。
直到昨日聽見她說滑魚擅長占卜之術，心慌意亂之下才口不擇言起來。
不過還好，阿姐既然還可以這樣親力親為地照顧自己，想必是占卜之術並沒成功，她還不知道當初的真相。
鍾離韶稍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越過鍾離沫下地，走出了房間。
鍾離沫一向嬌生慣養，少有這樣勞累的時候，鍾離韶又格外小心，因此她絲毫沒有察覺。
甚至連之後，鍾離韶與綠玉一同將她挪到了床上，鍾離沫也隻是稍稍清醒了片刻，又立即睡去。
卻不知，床前的兩人已經嚇得屏氣凝聲，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人給吵醒。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鍾離沫才徹底清醒。
她聽著房外隱約傳來的說話聲，並沒有叫進來綠玉伺候，自己緩緩地穿起了衣裳，心中梳理著塵封許久的回憶。
她昨日和滑魚猜的不錯，阿韶的確曾經與她相識。
和這一次的相遇幾乎如出一轍，她幼時出行玩耍，偶然遇到當時家道中落、淪落為奴的阿韶，心中不忍，便將人帶了回來。
阿韶生的俊俏，從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又與自己年齡相仿，才回來的時候，鍾離沫幾乎整日都與他粘在一起。
她身邊的幾個丫鬟便心生怨懟，不僅編排了他家人的壞話，還偷偷藏起了自己心愛的東西，最後每每搜查，都會在阿韶的房中找到。
小孩子不懂事，卻最知是非黑白。
次數多了，鍾離沫便漸漸疏遠了阿韶。
再之後，鍾離沫的父親恰好生病，她每日侍奉在父親床前，本就早慧，聽著郎中說著父親病情如何不好，心情越發差了。
她手邊的大丫鬟便幾乎全權做主了她的所有事情，常人來尋她，她也一概不見，隻讓大丫鬟處理。
想必……便是那時，讓那些人更有恃無恐地欺負起阿韶來，而阿韶也真的就無怨無悔地從一個小公子，再次淪為家奴。
而自己卻早就將他拋之腦後，甚至，一直到自己進宮，都外不曾想起過他。
徹底回想起了所有的事情，鍾離沫心中卻越發沉重，幾乎不知道該以何種模樣麵對阿韶。
“阿姐，你醒啦！我去給你端粥！”正躊躇間，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阿韶欣喜地喊了一句，又忙忙奔去廚房。
直到阿韶端了粥回來，鍾離沫還有些不能反應過來，阿韶卻已經自顧自將碗筷擺好。
“這是一早就在小廚房裏熬好的雞絲粥，一直都暖著呢，就等阿姐醒來，立刻可以喝，阿姐你嚐嚐。”
阿韶獻寶一般的表情逗笑了鍾離沫，她看向手中濃稠的粥，語氣帶笑：“這是我們阿韶熬的嗎？”
果然不出所料，阿韶立刻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鍾離沫裝模作樣的舀起一勺粥，細嚼慢咽後，才鄭重地點評道：“不錯，阿韶做的比禦膳房還好。”
阿韶臉上便立刻綻出一個笑臉來。
鍾離沫看的心中越發不是滋味，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阿韶動也不動地任她試探溫度，語氣卻帶著討好：“阿韶一早起來就好了呢，阿姐別擔心了。”
鍾離沫確定他已經退了燒，才收回手，狀似無意地道：“阿韶為什麽突然對我改了稱呼？”
阿韶麵色一僵：“沒、沒有為什麽，就是突然想這麽喊，不可以嗎？”
話說的支支吾吾，顯然不是誠心。
鍾離沫便略過這個話題，用過了早膳又帶著阿韶去了前麵聽經。
阿韶本就擔心她又提起占卜親人一事，如今這樣自然是求之不得
鍾離沫數次試探於他，卻始終都沒能得到想要的回答，最後隻能無可奈何地放棄。
反倒是阿韶看她突然安靜下來，以為是自己又惹了她生氣，立刻手足無措起來。
鍾離沫看著他快哭出來的模樣，越發難受，深吸一口氣，像是求得解脫一般開口：“我知道你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