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阿韶生病
綠玉雖然嘴上打趣,動作卻也很快,一回生兩回熟地給鍾離沫上了藥,便退了出去。
隻留下鍾離沫一人細細思索著清道的話。
第二日一早,天光尚未大亮,鍾離沫,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想起方才在夢中所見到的場景,還有些不能回神。
自從冷宮中 出來後,她就已經許久未曾碰再夢到過自己陰陽兩隔的親人,然而昨日,卻不知是何緣由,她又夢到了那些鍾離家的故人。
鍾離沫緩緩皺了皺眉,這次與原先做過的夢並無多大區別,俱是自己作為局外人,旁觀著鍾離家的興衰盛亡,縱然每一次都心如刀絞,她卻無能為力。
然而這一次,行至水窮處,鍾離沫再次快要崩潰之時,卻突然有一個人在細心安慰著她。
她無法看清那人的麵孔,甚至不能聽清他說的話,卻明明白白的知道,那人是自己的親人。
……親人!
鍾離沫霍然起身,臉上洋溢著難以置信的欣喜,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昨日清道與她所說的那句話,是在提醒她,自己尚有親人在世?
一想到這個可能,鍾離沫就止不住地激動,綠玉都看出她心情極好。
“你這是自己一個人在這瞎樂什麽呢?”不知從何處鑽出來的滑魚在鍾離沫身邊,一臉嫌棄地看著她。
鍾離沫聽到滑魚的聲音,突然想起什麽,直直盯著他不放。
直勾勾的眼神,讓滑魚都有些招架不住,頗有些謹慎:“你幹什麽?中邪了這是?”
鍾離沫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會占卜之術?”
滑魚不明所以:“是啊,我們一族向來是占卜的高手。”
鍾離沫迫不及待地去拉他,幾乎立時想動作:“那你快替我占一卦。”
滑魚像看傻子一般看著她:“你今日怎麽回事?連占的什麽卦都不告訴我,也不讓我準備,你當我是巫師麽,信手拈來便罷。”
鍾離沫被他這樣說了一通,也逐漸冷靜下來,將昨日清道的話一五一十地與滑魚說了一遍。
“如此,倒也有幾分可信,或許可以一試,不過你……”
“怎麽了?”鍾離沫看他說到一半,突然停止了話頭,有些不解,也順著他的眼光看去,便發現了不遠處站著的阿韶。
阿韶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是鍾離沫從前從未見過的,不過還未等她深究,阿韶見她回過身來,臉上已經露出與平時一般的笑容,軟軟地朝著她道:“阿姐。”
鍾離沫於是點了點頭,和滑魚都默契地閉口不談方才的事,隻帶著阿韶在護國寺中玩耍。
之後不知怎麽的,鍾離沫總會時不時想起那天,阿韶站在她身後時,臉上頗有些陰鬱的表情,與滑魚說起占卜之事時,總是下意識地避著他。
這次趙德仍隨她出行,因此滑魚所要的東西也很快備齊。
鍾離沫迫不及待地催著滑魚開始,卻不想還是出了個不大不小的岔子。
“阿姐,你們這是在做什麽?”阿韶站在鍾離沫麵前,臉上一派天真,手中卻不知有意無意,正拿著此次占卜中,滑魚所用的要緊物件。
鍾離沫臉上僵了僵,到底沒有瞞他:“阿韶可還記得我們剛來那日,方丈同我說過的話?阿姐想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親人存世,如今又正在何處,正巧滑魚擅占卜,我們便想試一試。”
鍾離沫雖說著“試一試”的話,其實心中已經十分篤定。
卻不想,阿韶的答複比她還要篤定:“不可能的。”
鍾離沫一愣,下意識反問:“什麽不可能?”
阿韶一板一眼地道:“阿姐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親人的。”
鍾離沫看著他,臉上立時顯出幾分火氣來:“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
這幾日間,她派了趙德去采買物件,自己也沒有閑著,和綠玉去過禪室好幾回,越發相信了清道的話。
更何況……雖說鍾旭也算半個鍾離家的人,可到底不是與她同親同族的。
鍾離沫太渴望再次見到親人了,她容不得再有半點差池。
然而如今,就在離成功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這個向來十分信任自己、聽話乖巧的小孩,卻突然斬釘截鐵的否定了她的一切努力。
用這樣不容置疑的態度,讓這件事再次成為奢望,鍾離沫實在難以忍受。
阿韶從未被鍾離沫斥責過,委屈的眼圈已經紅了。
鍾離沫到底還是對他心軟,想著或許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隱情:“阿韶這麽說,是知道什麽?”
卻不想,阿韶又當起了悶嘴葫蘆,無論兩人怎麽詢問,始終都不肯透露半點。
卻也一直不肯滑魚著手占卜一事,擺明了搗亂。
一來二去,外頭的太陽已經逐漸西斜,鍾離沫耐心告罄:“鍾離韶,誰教的你這樣沒規矩!”
阿韶被她吼的麵色發白,手上力道消退,長睫輕 顫了幾下,突然扭頭推開了門。
竟是跑了。
鍾離沫忙著追出去,可阿韶步子邁的快,隻是幾息的功夫,已經不見了人影。
鍾離沫連忙叫了人去找,滑魚更是已經趕了出去。
鍾離沫擔心他們回來撲空,便隻在房中等待。
心急如焚地不知過了多久,滑魚率先出現,身後卻空無一人。
鍾離沫的眸子瞬間暗淡。
“孩子沒找到,恐怕是上了山,我之前搶過這裏的山路不好走,大約是迷了路。”
滑魚氣喘籲籲地道,他剛才趕得急,說話都帶著喘。
片刻後綠玉和趙德也回來了,一樣的無功而返。
如此一來,廟中的人都被驚動,知道這位是貴人,怠慢不得,也連忙派了人出去尋找。
鍾離沫不想讓他們再多擔憂,加之護國寺周旁盡數是山路,也不想自己成為累贅,便隻能在房中等消息。
一直到月上柳梢頭,門外才傳來消息。
鍾離沫迫不及待地去看,卻是方丈。
身後幾個弟子夾著一人,正是不見了半天的阿韶。
鍾離沫真心誠意地像清道道謝:“多謝方丈,此事實在勞煩各位,今日匆忙,改日一定送上大禮。”
如鍾離沫所想得一般,清道搖了搖頭,臉上仍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施主不必如此多禮,各位住在此處,自然應由貧僧負責。”
“不過,貧僧想提醒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