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乖巧的阿奴
客棧中看戲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林風，期待著他勃然發怒的一刻。
卻沒想到，林風仍然癡癡地看著鍾離沫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竟是絲毫未曾留意她方才的冷嘲暗諷。
唱戲的人已經散場，大家也都自覺地四散開去，躲得遠遠的。
生怕等到林風回過神來時，拿他們出氣，隻是過了這一y，林風身上的笑料，卻是要再多一層了。
鍾離沫自然未曾留意到身後的鬧劇，隻吩咐身後的趙德：“你與小二一同，將那房間好好收拾一下，一會兒阿奴就睡那，好嗎？”
最後一句，鍾離沫歪頭看向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模樣十分乖巧的少年。
少年點了點頭，卻並未說什麽。
鍾離沫知道他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心智早就不是這個年齡該有的成熟，也不急著讓他回答，隻再次吩咐趙德：“打盆熱水來，再去買兩套合他身量的衣裳來，快些。”
說罷，便牽著少年進了自己的客房。
趙德的動作極快，鍾離沫不過才逗著阿奴說了幾句話，已經將她要的東西都拿了來。
隻是趙德才剛剛退出房去，一直不曾有所回應的阿奴，就突然向鍾離沫行了大禮。
“怎麽了這是？快起來，地上涼。”
鍾離沫原本正在教小孩叫姐姐，誰知他很是倔強，連著逗了幾聲，甚至許了好處，都不願叫出一聲來。
這樣突然的動作，著實嚇了鍾離沫一跳。她連忙將阿奴從地上拉起來，很是細心的為他拍去膝蓋上的塵土。
她知道方才趙德已經很是驚訝了，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從見到這個小孩開始，似乎就有無限的耐心想放在他身上。
鍾離沫一時沒有頭緒，便隻將此歸結於這個小孩的身世太過淒慘，自己動了惻隱之心而已。
“貴人恕罪，阿奴方才不知規矩。”在起身時，阿奴還想掙紮，隻是卻似乎不敢大力，最後隻能隨著鍾離沫的動作起來。
她聽著阿奴有些微微顫抖的尾音，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貴人？阿奴為何這樣說？”
阿奴低著頭，眉眼都是少年人的青澀，鍾離沫已經就著一旁剛打上來的熱水，浸濕了帕子，給他擦去臉上的髒汙。
剛剛碰到臉時，阿奴渾身都瑟縮了一下，似乎還沒有適應過來：“因為，因為……”
“阿奴隻管同我說實話就是了，姐姐不喜歡欺騙，除此以外，都不會怪阿奴的。”鍾離沫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岔子，讓這小孩突然這麽害怕自己。
“阿奴，少時曾見過貴人……姐姐身邊那位侍衛所佩戴的腰牌，還請姐姐恕罪。”
鍾離沫聽著他極其熟練的改口，心中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她方才巴巴地哄了那麽久，卻還抵不上趙德無意間露出的那塊腰牌有用。
隻是小孩兒既然連宮中侍衛特有的腰牌都認得出，想來的確是如同那小二所說的一般，曾經也是貴族人家，卻不知為何淪落到如此地步，實在是，委屈他了。
鍾離沫斂下眸子，掩去了心中莫名其妙湧上來的澀意，手下動作不停地為阿奴清理：“阿奴不用怕，若是不想叫我姐姐也是可以的，那侍衛名叫趙德，以後阿奴也可調遣他。”
阿奴抬起頭，黑葡萄般的眸子盈盈地看著鍾離沫：“真的嗎？阿奴可以嗎？”
“自然是可以的，阿奴以後不用怕有人欺負了，我會一直護著你。臉上擦幹淨了，阿奴去把衣裳換了吧。”
鍾離沫忙著催阿奴去屏風後換衣服，借此躲避他的眼神。
阿奴的眼神太純粹了，清澈的讓鍾離沫有些不習慣，她在宮中三年，幾乎已經要忘記原來世上還有如此單純的眼神。
阿奴從屏風後出來，換了一身清爽衣服以後，幾乎煥然一新，絲毫看不出現存的邋遢模樣，儼然像是來大戶人家偷溜出來遊玩的小公子。
到底還是半大的少年，穿了舒服的新衣裳，眼中已經有了喜意。
看向鍾離沫時，她險些紅了眼眶，不由得慶幸自己今日一念之差，救下了這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阿奴很棒，今天時辰已經不早了，阿奴且去自己的房間休息，明日再說其他的事，好麽？”
阿奴乖乖地點了點頭，由著鍾離沫牽著他的手送到對麵的客房中。
一y好眠。
鍾離沫第二日醒時，因為沒有睡好，起身時還有些渾渾噩噩。
走到桌旁，卻發現手邊已經備好了洗漱的水，她意識尚未回籠，一時便沒察覺出什麽異樣，順手伸了進去準備洗漱。
“嘶！”
水溫過於滾燙，鍾離沫輕呼了一聲，同時也已經清醒過來。
自己住在客棧之中，身邊也並未帶來什麽服侍的婢女，哪裏來的人自己準備這些？
趙德雖然是個好侍衛，卻並不適合進自己的房。
“對不起，是不是太燙了，我擔心你醒過來已經冷了，就倒了熱水，我馬上再去倒。”
身邊一道有些囁嚅的聲音響起，鍾離沫下意識的轉頭看去，卻發現阿奴站在一旁，正準備接過水盆。
看他穿戴整齊的樣子，想必是已經起了許久，隻是不知他是不是一直站在一旁等著自己醒？
真是傻孩子。
鍾離沫連忙止住他的動作，生怕他被燙著：“不用，這水留著讓他們倒就是了，阿奴昨夜睡得好麽，怎麽起的這樣早？”
“阿奴愚笨，想為姐姐做些什麽。”臉上白淨的少年抬起頭來，臉上是絲毫未加掩飾的親近和討好。
鍾離沫一時有些默然，宮中之人多內斂，便是朝夕相處多年的夫妻，也都是人心隔肚皮，她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明顯的感情。
隻是，顯然有人比她會應付的多。
鍾離沫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還未看清，就聽到聒噪的聲音響起。
“哇哇哇，你居然又拐了個小孩回來！啊呀，這小孩長得可真好看，可不像某些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哼。”
鍾離沫毫不在意地翻了個白眼，昨夜因為晚睡而有些昏沉的腦子。已經又開始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