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陳年舊情
“微臣不知何時得罪了沫妃娘娘,才讓沫妃娘娘這樣費勁心思地陷害微臣於死無葬身之地,皇上明鑒,微臣絕無動搖江山社稷之心啊皇上!”
王青伏在地上,已經有些花白的鬢發微微顫抖,臉上是情真意切的憤怒和不平,仿佛真是鍾離沫無中生有地陷害他一般。
“皇上,這件事畢竟已經過去許久,當年的人證、物證都已經不甚清楚,這樁案子還是要從長計議的好,更何況……娘娘畢竟是後宮嬪妃,這樣妄議朝政,實在是有些落人口舌了。”
樓承允自然看得出王青的計謀,才要開口,卻是柳宴先一步上前。
這話的確也算得上不無道理,隻是想以此為借口拖延時間,卻是萬萬不可能了。
樓承允因為柳宴對鍾離沫的針對而有些不悅,但也並未多說什麽,隻著人將案子交由在底下候著的大理寺卿。
鍾離沫卻上前一步看向柳宴,眼底盡是桀驁之色:“宰相大人這話可就錯了,不過,妄議朝政自古以來都是大罪,然而本宮此次所說卻是板上釘釘,除了能為皇上分憂解難,並沒有半點麻煩,這‘妄議朝政’四個字本宮卻是萬萬擔當不起。”
柳宴原本已經要退下,聽到這番話下意識地抬眸,卻是隻看到了鍾離沫的背影。
“皇上,臣妾要說的事已經結束了,就不打擾皇上和各位大臣議論政事,臣妾先告退了。”
鍾離沫草草 地行了個禮,便目不斜視的向著殿外走去。
之後大理寺卿給來的說法也如柳宴說的一般,鍾離沫雖然知道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卻還是忍不住的有些泄氣。
“不用擔心,咱們已經有了這麽多證據,這一次,朕不會再讓你蒙受不白之冤,沫兒,你要相信我。”
鍾離沫下意識轉身,樓承允已經站在她身前,眼中滿是堅定之色。
鍾離沫點了點頭,上前依偎在他懷中,感受著樓承允身上的熱量,一直糖糖不安的心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今日千麵來見我,給我提了一個好建議。”
樓承允緩緩開口,鍾離沫隻能感受到耳旁他胸膛處的微微震動,不由得抬頭看向他。
“我前幾日讓他去查了王青手下一派的幾個人發現其中有一個叫林宇的侍郎,平時最是膽小,尤其懼怕鬼神之說。”
樓承允將鍾離沫的臉又壓下去了一些,才開口。
“千麵向我毛遂自薦,用咱們先前的方法,想必這次也能馬到成功。”
鍾離沫一愣,而後想起了前幾日嚇唬鍾麗燕的法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一個笑來。
千麵做事一向高效,第二日便已經帶了好消息回來。
大約是得了樓承允的吩咐,千麵說起林宇見到“鬼”的模樣格外傳神,饒是一直繃緊了心神的鍾離沫也被他逗的發笑。
而林宇也果然不負眾望,將當年的事都抖得一幹二淨。
千麵已經退了下去,彼時鍾離宮中隻剩了鍾離沫和樓承允兩人。
鍾離沫想著千麵方才的話,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一般:“千麵方才說,我爹被他們害死是因為一場戰爭,是什麽意思?”
鍾離沫現在的確有些摸不著頭腦,雖說她在鍾離家出事前一年就已經被選入宮,卻也不是什麽隻知道窩在深宮中的婦人。
在她的記憶中,從未聽說過發生了什麽戰爭,因此這兩年才始終都一籌莫展。
樓承允卻是低了下頭,避開了鍾離沫的眼神,這讓她越發確信樓承允知道什麽隱情。
“沫兒,你別急,這所謂的戰爭,已經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
樓承允伸手握著鍾離沫的手心,無形中給她了些安慰。
“這場戰爭雖然當時鬧得沸沸揚揚,但並沒有真的打起來,因此事後兩家都諱莫如深,將此事壓下,知道的人也都不會再輕易提起……”
他頓了頓,才將實情娓娓道來。
……
小半個時辰後,樓承允停下了敘述,鍾離沫一時間隻覺得頭昏腦脹,她萬萬沒想到,這樣的飛來橫禍,竟隻是因為當年她爹的一時善心——
她父親鍾離樞年少時外出遊曆,曾隨手救下了一個性命垂危的歌女,替她贖了身。那歌女名叫柳沐晴,在傷好以後便執意跟在鍾離樞身邊,以報答恩情。
鍾離樞尚且年輕,因此並未多想,甚至帶著她回到盛京,帶進了鍾離家。彼時與鍾離家分庭抗禮的,是淮西蘇家。
蘇家的蘇時樾與鍾離樞同輩也是當時的個中翹楚,卻始終都被鍾離樞壓了一頭。在無意中發現了柳沐晴後便一見鍾情,求娶未果便想與之行周公之禮。
後來柳沐晴失了身子,一頭撞死在了鍾離家的大廳,臨死都未看蘇時樾一眼。
之後兩人各自接手家族,卻不想蘇時樾對當年這事始終懷恨在心,竟偷偷與別國將領做了交易。
以他國進犯為由,將鍾離家的財富剝奪,讓鍾離樞成為通敵的罪人。
隻是最後卻不知為何被人阻攔,蘇時樾懷恨在心,便又在三年前聯合了王青和鍾離隱,終於將鍾離樞害死……
樓承允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這其中的事情他也是邊回憶邊敘述,不禁有些吃力,卻更覺得沉重。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殿內驟然安靜下來,竟讓樓承允一時間有些許的不真實。
片刻後,鍾離沫像是已經收拾好了心情,率先開口:“今日的事情這樣多,你也累了吧,早些安歇吧。”
說罷,鍾離沫就起身向內殿走去。樓承允知道她心裏不好受,卻也沒什麽法子,隻能應下。
一晚上都睡得昏昏沉沉,第二日醒來時,鍾離沫還覺得有些恍惚。
直到意識回籠,想起了昨日發生的事情,鍾離沫仍然覺得有些反應不過來,似乎是腦海中下意識抵觸這樣的“真相”一般。
心不在焉地用過了早膳,鍾離沫正在發呆,卻突然聽到身後發出些異動來。
“你一個人在這黯然神傷什麽呢,這樣魂不守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