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滑魚
她方才以退為進，又把話說的半真半假，甚至刻意拉開和樓承允的距離，直呼其名，沒想到如此容易就騙過了這些暗衛。
的確，她是不會揭穿這些黑衣人，但卻不代表樓承允不會另外派人來查探，更何況，趙德私下本就每日都有固定匯報情況。
至於趙德，黑衣人，以為將他抓在身邊，就不會有泄露行蹤的嫌疑，可是他們不知道，趙德與其他暗衛溝通，從來都是用的特殊法子，哪怕是身不由己的情況下，也一樣能夠傳達消息。
一路無話，兩邊人馬各自心中藏著無限算計，待到日暮西垂，終於來到了大理寺中。
這幾日鍾離沫過的很是逍遙快活，每日都在廟中聽人講經，吃齋念佛——竟是在認認真真地祈福了。
黑衣人自從進了大理寺，便隻有每次輪班的人會在鍾離沫的院子中 出現，其餘時候消失的很是徹底。
一連三日，來的黑衣人越來越少，走時卻越發匆忙，鍾離沫在房中看著他們仿佛心急如焚的模樣，唇角上揚，露出一個了如指掌的笑容來。
等到了第五日，日頭極好的午後，已經養好了傷的趙德突然帶著一隊人馬衝進了鍾離沫住的院子裏。
在黑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起刀落，那兩個人就已經沒了氣息，倒在地上，眼睛還死死的盯著趙德，似乎至死都沒有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鍾離沫走出院子，趙德帶著身後的侍衛跪下行禮，遮住了兩個黑衣人的屍體：“屬下來遲，娘娘受苦了。”
“你做的很好，退下吧，將事情處理幹淨，佛祖腳下，沒的髒了他們的眼睛。”
趙德躬身上前呈給了鍾離沫一封書信，而後依言退下。
信自然是樓承允送來的，他將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趙德那日在還未進大理寺時就已經傳出消息，樓承允按兵不動，一麵等著趙德恢複傷勢，一麵將外使結黨營私之類的陰私事放在了他們國君的案頭。
終於，今日早上那國君傳來消息，派人處死了外使，又做了一番表麵功夫以示對鍾離沫的補償。
外使的事情已經處理結束，然而鍾離沫來大理寺祈福這一行，卻不能草草了事，好在趙德已經能夠辦事，鍾離沫沒了需要擔心的是，就權當是出行郊遊。
大理寺中人員簡單，不像宮中小人眾多，每天的日子雖然過得有些乏善可陳，倒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祈福雖然是做做樣子，隻是經過冷宮一事後，鍾離沫倒是不知不覺信起鬼神的事來。
因此，每日前去佛院之中，聽寺僧講經，鍾離沫很是認真。其餘的日子，自然是窩在自己的院子中，釣魚打發時間。
大約是樓承允特意為她準備的院子，院子一角上種著一棵桃樹，經年累月下來已然十分茁壯，便有一個小池塘，樹陰恰好能將鍾離沫所坐的位置掩蓋完全。
雖然午後的日頭毒辣，但層層疊疊的樹葉削弱了熱量，偶然吹過絲絲涼風，很是愜意。
鍾離沫一手握著魚竿，有些昏昏欲睡起來，恰好此時魚竿動了動，將鍾離沫的注意力重新吸引過來。
她手腕稍稍一動，幾乎不需要怎麽施加力氣，便將上鉤的魚兒提了起來。
“好漂亮的女人，你好漂亮，你好漂亮。”
魚兒方才離開水麵，突然傳來一陣人聲，鍾離沫一時沒有防備，已經要將魚竿扔出去。
她定了定心神，將魚竿拿近，那聲音還在繼續，鍾離沫見魚嘴正在一張一合的翕動，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它的嘴，那聲音霎時變得含糊起來。
——竟是真是這魚在說話！
鍾離沫立刻便斷定這魚名叫滑魚。她在翻看圖鑒之時，因為滑魚的描寫太過怪異，讓她印象十分深刻。
隻是她當時隻以為是口耳相傳下的故事，卻沒想到這滑魚真的能夠口吐人言。
她將手鬆開，那聲音又出現了，這次鍾離沫細細聽了聽，發現有些像鸚鵡學舌的聲音，且語調平緩，有些機械。
鍾離沫在獲得這個係統到如今，已經許久未曾震驚過，今天卻是被這滑魚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她隨手將滑魚放進一旁準備好的清水之中，頗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也未曾注意手下的動靜。
她本想將魚竿再次甩下去，卻突然聽到清水之中傳來兩聲酷似鴛鴦的叫聲。
鍾離沫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轉頭，卻發現原本滿滿一桶的清水沒有了，而那滑魚則正在上下亂蹦著口中時不時發出鴛鴦的叫聲。
鍾離沫一時傻了眼，這清水是她日日都要準備的，明明她將魚放下去的時候還有許多，怎麽這麽一會的功夫……
魚？
鍾離沫看向桶中的滑魚，這魚在短短幾柱香的時間裏就已經讓她大為震撼，這樣的事似乎出現在它身上也並不奇怪。
這樣想著，鍾離沫試探性地又端來了一盆水，將仍在活蹦亂跳的滑魚放了進去。
……鍾離沫屏息等待了片刻，那水盆之中卻沒有絲毫異常，她一刻不離地盯著，盆中自然也沒有少過水。
方才離了水有些時候的滑魚，才被鍾離沫放進盆中，已經歡快地遊了起來。
鍾離沫一時不能確定，但試探不出也別無他法，想起後院似乎還有一條天然的小溪，她便端著那滑魚朝後院去。
才剛剛靠近那條小溪，鍾離沫一個晃眼，小溪中原本潺潺流動的水突然消失殆盡，不僅如此，那河床上殘存的水也迅速蒸發，而後幹裂開來。
鍾離沫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因為太過震驚，連趙德走過來的聲音也沒有察覺，一直到他請安的聲音傳來，鍾離沫才勉強回過神來。
趙德一向最是恭敬，眼觀鼻鼻觀心的鍾離沫也無暇顧及，隻是聽著他說完事情。
等趙德走後，鍾離沫自然再也沒有了釣魚的心思，將滑魚拿到了自己的房中，把自己方才所見都詳詳細細的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