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黑衣人
趙德眼力極好,雖然隔著好一段距離,他也已經看出對麵黑衣人的身影。
之前樓承允派人給鍾離沫送信時,不慎被監視他們的黑衣人察覺了蹤跡,趙德為了保護鍾離沫的風險,出手傷了其中一個人。
像趙德這樣的侍衛,眼光最是毒辣,雖然當初隻是短短交手了幾招,此時已經認出來了那人。
兩廂對峙著,似乎誰都不願先下手為強。然而不過片刻,對麵為首的黑衣人已經利落地打了個手勢,剩下的人便一股腦兒地往馬車這裏衝來。
“撤,快撤!”
趙德心頭微微一涼,連忙護著馬車想要往回退,可是那群黑衣人的動作異常迅速,幾乎是一個瞬息就到了眾人的麵前。
趙德知道已經無法回頭,加之“一線天”的地勢本就險要,偏偏黑衣人直在路程過半的時候才現身,已然是進退兩難的境地了。
這幾日那外使格外地安分,加之此次鍾離沫打著來大理寺祈福以平民憤的心思,樓承允並不放心,鍾離沫就略多帶了幾個侍衛,沒想到這就著了道。
趙德一麵揮舞著刀劍,將鍾離沫的馬車護得密不透風,一麵心中暗暗著急起來。
這次的黑衣人比起上一次似乎更加難纏,這樣的地形之下,他們這方又沒有足夠的人馬能夠與之抗衡,隻怕……凶多吉少。
鍾離沫端坐在馬車之中,麵上巋然不動,然而她心中已經飛快的盤算起來。她自然清楚敵我相差分明,恐怕這一次她並不能逃掉。
雖然沒能得知趙德的消息,但是她已經能大略猜出,這次埋伏的人應當是與外使脫不開關係的。
若是外使的人,那鍾離沫倒是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一來,強龍尚且壓不過地頭蛇,外使即使再厲害,也不會太過放肆。二來,他擺明看上了自己釣魚的能力,絕不會為了逞一時之快而傷害她。
然而,鍾離沫眼神微微暗了一瞬,大理寺遠在宮外,若是趙德不能及時回去報信,樓承允隻怕一時半會兒不會發現異常,那才是真的棘手。
鍾離沫正在心中思索著對策,突然聽到馬車外傳來一聲慘叫,正是趙德的聲音!
鍾離沫猛的一驚,等她反應過來,手已經自發地掀起了馬車車簾向外麵走去。
那頭的黑衣人果然如鍾離沫所料,看見她的身影,便立刻停了動作,隻是刀鋒依然緊緊指著趙德和鍾離沫的方向。
鍾離沫下意識地低頭,果然看見趙德已經躺在地上,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左手死死地抓著右手的手臂,佩刀掉落在地上,在鍾離沫走出馬車的一瞬間,被其中一個黑衣人踢到了一旁的深叢中。
鍾離沫明白大勢已去,當務之急是要保住趙德的性命,因此她微微上前兩步,麵不改色地看向正拿著刀指向她麵門的黑衣人。
“你們的目標是我,你們主子是要請我回去,又何必傷我身邊的人?”
那頭的黑衣人,看著她麵不改色在躺在地下的一眾死人和鮮血中走過,已經都是有些詫異,如今聽他說出這樣的話,更是覺得世間罕見,一時間也忘了有所反應。
鍾離沫倒是並不害怕的模樣,款款走到那些黑衣人麵前,神色泰然自若。
“本宮在途經一線天時偶然遭遇歹徒,身旁侍衛不幸全部身亡,無一幸免,皇上憐惜臣妾,另派了一隊侍衛,快馬加鞭來保護本宮前往大理寺祈福。”
領頭的黑衣人乍聽她開口,原本已經皺起了眉,然而等到鍾離沫的話音落下,他眼中卻閃過一絲興味。
難怪自己主子幾次三番,不惜耗費極大的代價,都要抓住鍾離沫,甚至再三告誡他們不得誤傷,如今看來,這位沫妃娘娘的確是有異於常人之處,想必能夠助主子一臂之力,為他完成大業。
不過這黑衣人跟在那外使身邊久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事,見過的數不勝數,他越覺得鍾離沫一般女子不同,心中的戒備也與欣賞同時增長。
因此他聽完了鍾離沫這一番話,率先將手中指著她的刀放了下來,他身後的黑衣人見他如此,也一言不發的依次照做。
然而,僅僅如此,黑衣人就不再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盯著鍾離沫不開口。
鍾離沫心下明了他這是等著自己表態,如今身家性命全都掌握在這些黑衣人手中,更何況,趙德的傷勢還在流血不止,鍾離沫並不十分通曉醫理,因此不知道他的傷勢輕是重,凡此種種,也由不得她在這裏端架子、爭輸贏了。
“我可以跟著你們上山,也能為你們打掩護,隻是,你們要放我侍衛一條生路。此處山勢險峻,隻要 我不說,樓承允並不會發現什麽異常。”
她說話時已經將眼前黑衣人的注意力全數吸引到她這裏,與此同時,鍾離沫不著痕跡地微微側過身,白皙修長的手掩在衣袖之中,不引人注目地背在身後,對著趙德做了一些手勢。
為首的黑衣人看著鍾離沫似乎極為誠懇的模樣,一時在心中猶疑不定起來。
“好!我答應你,隻是,他得跟著我們一起去大理寺,這一路上,倘若你耍什麽花招,你這侍衛的命,可就不保了。”
半晌,黑衣人終於點了點頭,答應了鍾離沫的要求。無論是依照他們殺手的做事方法,還是主子的意思,顯而易見,他是不想放過這個侍衛的。
隻是,鍾離沫今天帶給他們的震撼實在太多,黑衣人擔心若不此時殺了他,鍾離沫會與他們魚死網破,隻能暫且先答應下來。
鍾離沫自然知道黑衣人是打的緩兵之計的主意,隻是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不在意這些黑衣人心中所想,當下便轉身又進了馬車,一句話都不再多說。
黑衣人相互對視了一瞬間,而後,便有黑衣人換了裝束,為鍾離沫駕起馬車來。
鍾離沫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嘴角微微勾勒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果然什麽主子就有什麽奴才,外使此人自負高傲,連他的暗衛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