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再遇險
樓承允才踏進鍾離宮，就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麽不對，進去便看見鍾離沫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
樓承允不由得皺了皺眉，以為是外頭說的話難聽了，才讓她興致不高。
那邊鍾離沫聽到了聲響，抬頭看見他，還未等樓承允反應過來，突然一把撲進了他懷裏。
樓承允一時有些僵硬地立在原地，可還未等他感受出什麽別樣的悸動來，已經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衫有些潮濕。
察覺到這是鍾離沫的眼淚，樓承允連忙將她的身子扶起來。果然，鍾離沫臉上還掛著水痕，眼眶已經紅了一圈，眼中水波盈盈，含著欲掉未掉的眼淚，看起來可憐極了。
樓承允當下就是一懵，他認識鍾離沫以來，幾乎都未曾見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怎麽自己才離開一會兒功夫，這就哭起來了？
樓承允忙著將鍾離沫摟在自己懷裏，心疼之色溢於言表：“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鍾離沫微微抽噎了幾聲，才像是已經平靜下來，帶著濃濃的哭腔開口：“沒有，隻是……我剛才知道了真相。”
半個時辰以後，樓承允安撫著因為回憶當年慘案而不時情緒失控的鍾離沫，麵目冷凝——
鍾旭在客棧在所說的條件便是當年鍾離家滅門的真相。
鍾離一家鍾鳴鼎食，簪纓世族，哪怕王朝更迭也顯赫依舊，卻不妨內裏生了暗鬼，與別有用心的人勾結，牽一發而動全身，等到有人察覺出不對，卻無力回天。
鍾管家當年知曉不少家族秘辛，害了鍾離家的人像是不死不休的模樣，這幾年一直在追殺鍾管家。
鍾旭沒有辦法，隻能對外宣稱父親已逝，如此輾轉了好幾個地方，卻還是被盯上了，無奈之下他才出此下策，卻沒想到被鍾離沫兩人搶先一步。
樓承允想著鍾離沫所說的話，鍾離家不是才興起不久的世家，要搬倒必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況這樣趕盡殺絕，更像是心虛。
又聯想到不久前禮部侍郎的事情，樓承允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看向了窗外。
窗外似乎有風掠過什麽的聲音，但鍾離沫正傷心，並沒有察覺。而樓承允已經回過頭來，附身在鍾離沫耳邊說著些什麽。
翌日。
早朝之上，樓承允突然毫無征兆地提出鍾離家當初的案子，說是其中另有隱情，要重新徹查。
原本死氣沉沉的大殿之上立時像壺中的水沸騰了一樣，大家各自都竊竊私語起來，隻是礙於樓承允在場，才算有所收斂。
樓承允冷眼看著底下突然sao動的氣氛，想起昨日和鍾離沫商議的事，心中已經有了些定奪。
昨日鍾離沫說完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樓承允就想出了個法子。鍾離家的案子當年鬧的人盡皆知，這麽多年過去，早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驟然提出，當年的始作俑者一定會亂了陣腳。
竟是不知不覺間和鍾離沫想到一處去了，都是用的打草驚蛇的計謀。
樓承允還在想著鍾離沫的樣子，底下突然有兩個老臣出列跪倒在地：“皇上，此事當初牽連甚廣，如今貿然翻案，隻怕是會讓人心動蕩，百姓不安呐皇上！”
另一個隨著他的話頭就接上去：“皇上還請三思啊！”
樓承允冷眼看著底下兩個算得上肱骨之臣的人，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讓底下站在一旁，稍年輕一些的大臣不由自主就噤了聲。
樓承允不接話，那兩位老臣隻能一直跪在下麵，殿內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逐漸小下聲去。
可底下跪著的兩個老臣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仍然慷慨激昂地行著勸說之事，越說越沒有章法起來。
“這沫妃正是鍾離家唯一存活下來的人，皇上突然做這樣的決定，莫不是有人在後宮幹政，妄圖對著皇上的江山指手畫腳。”
其中一人說到最後已然氣的臉頰漲紅，花白的胡子隨著說話的節奏上下跳動著，他隻覺得自己像是發現了真相。
“皇上，自古紅顏禍水，不得善終。皇上不能為了一人的一己私欲，任憑她妖言惑眾。此等心懷不軌的妖女，應當立時處決！”
一旁有人發現樓承允臉色不好，正想提醒他，不料樓承允突然起身，一旁的太監麵不改色地喊著“退朝”，生生將許多人的話哽在喉頭。
此事越演越烈，隨著樓承允煞有其事地指派了人去翻看當年的卷宗，鍾離沫雖然已經十分小心，也未能避免橫禍。
短短幾日時間，已經將鍾離沫的頭上冠上了“妖妃”的名號，不僅是在宮裏，連宮外都已經開始隱約有人討論。
鍾離沫於是自請去大理寺祈福，和樓承允在眾人麵前做了一場戲，便收拾了東西準備第二日啟程。
依然是由趙德一行人護送著鍾離沫，樓承允不想讓人詆毀她，將鍾離沫去大理寺的事宣揚的聲勢浩大，一路上的儀仗逶迤不斷。
出發這日天氣極好，鍾離沫一行人走了小半日，暖洋洋的日頭散散地照下來，將鍾離沫暖的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大理寺所在的地方山高穀深，一路上不乏險路，此時正是到了最難走的一段。
此處地勢狹窄，兩處都有山穀夾著，道路兩側俱是深叢密林，向上隻能看到一條極細的天，的確是“一線天”了。
初踏上小道時，周遭並沒有什麽異動，一直走到半路，一旁突然傳來撲簌簌的聲音。
馬車驟然停下。
趙德等人將馬車團團圍住，腰側的佩刀已然出鞘，牢牢地握在手裏。
直到這時，鍾離沫才突然反應過來，似乎自從踏上這條路開始，身邊就連偶然微風劃過樹葉的聲音都沒有了。
隻是之前一直不曾發現，如今停住不動，眾人才發覺已經靜的可怕。
空中不知哪裏飛來一隻烏鴉，嘶啞著嗓子極難聽的叫了一聲。
仿佛這是一個預警，隻聽得“轟隆隆”的一片巨響，一旁的樹叢中就竄出幾十個黑衣人來，為首的那人緊緊盯著趙德，眼神極為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