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帶你走
蕭月兩人一驚,穿黑色鬥篷的男人立刻轉身麵對著她,聲音冷厲:“你出賣我?”
“不,我沒有。”蕭月心裏也很慌亂,為什麽會這樣?她這一路走過來都沒遇到人,是怎麽被發現的?
拿著火把的侍衛迅速將兩人包圍,竟有三四十人,男人做出抵禦的姿勢,蕭月卻怔怔的看著那個從侍衛讓開的道路中走出來的人影。
是趙陌。
他不是去宮裏赴宴了嗎?這個時候應該還沒到宴席散場的時候,他……怎麽就回來了?
他身上還穿著進宮時穿的銀色緙絲錦袍,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頭發用玉冠束起,越發顯得豐神俊逸。隻是此時他一臉震驚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身上的氣息冰冷而淩厲。
“離月……”他緩緩的開口,鳳眸中滿是傷痛,“你竟真的做出這種事?”
蕭月一直搖頭,她想開口解釋,可是又不知該說什麽,說她不是齊國細作?還是說她沒有偷圖?亦或是說她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此時她才發現,原來語言是如此蒼白。
趙陌的神色閃過失望,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臉色漸漸變得寒冷而漠然,他淡漠的看著蕭月,沒有說話,然而冰雪般淩厲的氣勢卻鋪天蓋地的壓過來。
蕭月無聲的和他對視,一瞬間她仿佛想了很多,卻又似乎什麽也沒想。
看著蕭月的眼睛,趙陌舉起的手竟遲遲不願落下,直到蕭月率先轉開了臉,他才深吸口氣,揮了揮手,沉聲道:“將這二人,拿下!”
蕭月沒有反擊,也沒有試圖逃跑,因為她知道沒用,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她不想和他正麵為敵。
她被兩個侍衛押著站在一邊,趙陌自下了命令之後就再也沒看她一眼,隻負手而立,冷漠的看著前麵的戰局。
那鬥篷男人最終還是敵不過這麽多人的攻擊,很快便被拿下,他鬥篷的帽子在打鬥中掉了下來,露出一張陰柔的臉,隻是左邊臉上從前額到耳後的一道醜陋的疤痕為他增添了幾分鐵血氣息。
他被侍衛扭斷了手腕,卻連哼都沒哼一聲,隻是恨恨的瞪著趙陌。
侍衛們等著趙陌下達下一步的命令,卻見趙陌仿佛失了神,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直到侍衛長過去請示他接下來該怎麽辦時,他才回過神來,掃了那鬥篷男人一眼,眼光略過蕭月,卻是極快的閃了過去。
他輕咳一聲,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到空中一聲巨響,眾人抬頭看去,就見東南方皇宮的方麵,半空中驟然燃放出一朵絢爛的白色的煙花。
趙陌臉色頓時大變,他來不及說別的,隻扔下一句“先將兩人分開關入地牢”,便帶著剩餘的侍衛們匆匆向皇宮的方向趕去。
看著他急速消失的身影,蕭月心裏升起擔憂,那麽急的樣子,會是出了什麽大事?
千萬不要有危險才好。
被侍衛粗暴的扯著,蕭月苦笑,這個時候她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現在趙陌應該已經完全認定自己以前是欺騙了他吧,不知道他會怎麽處置自己?
地牢裏倒不是很髒,但是非常潮濕,空氣潮的幾乎能滴下水來,透出一股陰寒的氣息,蕭月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雙手抱臂在一堆半幹的草上坐下。
那個鬥篷男人不知被關到哪裏去了,蕭月進到地牢後就沒看到他。
四周仿佛都是寒氣,蕭月冷的發抖,不禁後悔沒有多穿兩件衣服,早知道會被趙陌抓起來送到這裏,她應該收拾兩件衣服帶著的。
看著牢裏斑駁的牆壁,蕭月腦子裏一片混亂,一會兒想不知道趙陌會拿自己怎麽樣,一會兒想不知出了什麽事,讓他那麽臉色大變,神色匆忙的離開。
最後還想起了前世的事。若是沒有穿來這裏的話,她現在,應該是無憂無慮的過著大學生活吧……
不知過了多久,蕭月恍惚間快要失去意識時,地牢裏忽然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蕭月原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當那聲音越來越接近她時,她知道那不是錯覺。
腦子立刻變得清醒,難道是趙陌來了?
蕭月眼睛盯著地牢出口的方向,慢慢的,那裏顯現出一個人影,身形挺拔,蕭月卻一眼認出那不是趙陌。
到底是誰?
人影越來越近,終於來到跟前,蕭月眼睛越瞪越大,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立在牢門邊一臉莫測微笑看著她的男人。
那是——木羽軒。
這個男人,靖王府所有人以為是她表哥的男人,給離月下藥結果導致她穿來此地的男人,在她初來這個世界便送了她一頓鞭子的男人。
這個她極恨的,永遠都不想見到的男人。
蕭月收起驚訝的神色,看著他用鑰匙打開牢門的鎖,沉靜的問他:“你來幹什麽?”
木羽軒走到蕭月麵前,伸手想摸蕭月的臉,卻被蕭月側臉躲開,他輕輕一笑,執著的將手放到蕭月的臉上,低沉的聲音響起:“來帶你走,我的公主。”
蕭月被那手一碰,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她一把拍開他的手,冷冷道:“不需要。”
“難道你要留在這裏?”木羽軒訝異的挑眉,毫不在意蕭月對他的排斥,再次將手放到她的頭發上輕捋,就像撫摸一隻寵物,那動作竟充滿了寵溺,“趙陌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蕭月嫌惡的站起身離開他身邊,怒視他:“不要碰我!那不關你的事,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木羽軒麵色不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看著蕭月仿佛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靜靜的說道:“月月,雖然我把看守的弄昏了,可也禁不住你這麽大聲,好了,時間不多,我們趕快走吧,再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蕭月扭過頭去,一聲不吭。
木羽軒眉頭微蹙,走到蕭月麵前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向外走去。
蕭月猛的將手抽回來:“你幹什麽!”
“離月!”木羽軒臉色微沉:“你如果不走的話,知道等著你的是什麽?你以為憑你和趙陌的那一點感情,他會放過你?”
蕭月神情僵住。
是,她不敢說趙陌會放過她,她也沒想過,被欺騙的滋味不好受,況且兩人還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上,哪怕隻為了趙國的利益,趙陌恐怕也會好好思量怎麽處置她。她心裏也忐忑,也害怕。可是,比起這些來,她更不願意跟木羽軒走。
這個男人性情暴虐,陰晴不定,她遭受過他那麽恐怖的對待,怎麽可能跟他走?
況且他還是靖王的侍衛,她怎麽知道他會不會為了什麽忠心,再把她交給靖王?那結果還不是一樣?
“你別費力氣了,讓我跟你走,不可能。”蕭月的聲音不含一絲感情。
“月月,”木羽軒站到蕭月身前,臉上竟有一絲溫和,“以前的事是我做錯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你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做強迫你的事情,這裏不安全,我們先離開這裏好嗎?”
他居然也會認錯,蕭月抬起頭來,正視他:“跟你走,就安全嗎?”
“當然,月月,我說了,以後絕不做強迫你的事,我會保護你。”木羽軒臉上露出喜悅。
蕭月踟躕,相信他?可以相信他嗎?這個人,雖然手段不怎麽樣,可是喜歡離月的心倒是真的。
留在這裏……就要麵對趙陌,麵對他失望痛恨的目光,麵對他無情的審判……想到這裏,蕭月的心畏縮了。
她抬起頭,問:“你不會把我交給靖王?”
木羽軒搖搖頭:“當然不會,月月,你不相信我麽?”
“不相信,”蕭月幹脆的說,木羽軒一僵,就聽蕭月道:“你曾經對我做出那種事,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木羽軒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上前一步猛的把蕭月抱在懷裏,緩慢低沉的說:“對不起,月月,對不起,請你相信我,我以後絕不會再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他的聲音沉緩傷痛,倒讓蕭月聽的一怔,她沒有動,輕輕說道:“那好,我便相信你這一次。”
“真的?”木羽軒抬起頭來,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月月……”
“我們走吧,”蕭月打斷他,“先離開這裏再說。”
“好。”木羽軒拉著蕭月的手,一路穿過陰暗的通道,出了地牢。
秋日夜晚清冷的風吹來,蕭月打了個哆嗦。
“冷嗎?”木羽軒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蕭月身上。
蕭月原想說不用,可木羽軒已經將係帶係好,也不再多說。
兩人借著月光,木羽軒帶著蕭月沿著一條極為偏僻的小路,左轉右轉,穿過一道門,竟然已經出了靖王府。
此時已半夜,早已宵禁,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蕭月攏了攏披風,問道:“現在去哪?”
木羽軒握住蕭月的手,蕭月手指動了動,沒有掙脫,粗糙寬厚的大掌將她柔軟小巧的手握住手心,木羽軒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心裏有什麽滿的就要溢出來。
他低頭看著蕭月,笑道:“我在城北有一座宅子,暫時先去那裏好不好?”
蕭月點頭,被木羽軒牽著手向前走去,寬闊的大街上寂靜無聲,一時隻聽得到兩人輕微的腳步聲,蕭月微低著頭跟著木羽軒的腳步,心裏卻快速的盤算著今後的打算。
兩人走得不快,轉過一條街道,剛走出沒多遠,木羽軒的腳步忽然一滯,停在原地。蕭月詫異抬頭:“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