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交鋒2

  “欽差大人，這賬冊、庫銀，明明白白的擺在這兒，不知大人可還有什麽疑問？”府衙內，王治方一手捋著下顎上為數不多的胡子，一邊流露出得意之色看著趙陌。


  趙陌凝眉看向院子裏的官銀，又翻了翻旁邊的賬冊，不語。


  “來人哪，將這官銀封好，暫時放到府衙後院的倉庫裏找人看好，待庫房修好再行安置。”王治方負手而立，吩咐道。


  “是，大人。”眾人領命而去，王治方又分派好了輪流看守官銀的護衛。


  “欽差大人，不知您還有什麽要問的？這賬冊官銀，下官可是已破例讓您查過了！”


  趙陌看看院裏忙碌的官員，因為這場火，揚州府大半的官員都聚集在了這裏，且多數是王家一派，雖然事情沒按他預計好的發展，卻也達成了他一半的目的。


  就是這場火來的蹊蹺了些，不知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卻被他撿了個便宜。隻是這官銀數目……派人暗中查來的消息以及根據流民所供，都能充分說明揚州府和淮安府的庫銀存在很大問題，可看現在的賬目，筆筆都對的上，難道之前調查的信息有誤？

  要說是造假賬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這院子裏白花花的銀子可是實實在在的，這個數目倒也說得過去……


  他淡淡一笑，話音一轉問道：“王大人，本官尚有一事想不明白，這淮河大堤因暴雨而決堤，淮河下遊千畝良田受災，發生這麽大的事，這周邊官員為何不上奏朝廷，請求撥款救災，卻將消息掩蓋呢？”


  王治方尚未回答，院裏另一名官員搶先說道：“自然是不想因為這等小事煩擾皇上，想為皇上分憂。”


  趙陌冷冷一笑，向說話的人看去，隻見是一個身材臃腫的四十多歲的男人，他負手在院中走了兩步，冷哼道：“小事？事關我趙國數萬百姓，在你看來竟是小事？而你們為皇上分憂的結果，就是流民暴亂，禍及金陵，讓皇上受到更大的驚擾，這就是你所謂的為皇上分憂？！”


  那人麵紅耳赤，一時說不出話來。


  “若是本官沒記錯的話，在今年雨季來臨之前，朝廷就撥了二十萬兩白銀用於修築淮河工事，為何僅僅一場暴雨，這二十萬兩銀子修起來的河堤，就如此不堪一擊輕易就被衝垮了呢？”趙陌繼續問道。


  “這……”那名官員囁喏道：“這……大人應該去淮安府查個明白。”


  “是，這跟你們揚州府無關，”趙陌麵容上浮起一個輕蔑的笑：“可是這流民亂起的時候，你們揚州府為何不上報朝廷？”


  “這是因為流民來勢凶猛，我等未及上奏朝廷。”王治方道。


  “未及？”趙陌仿佛聽到了什麽好聽的笑話，低笑了兩聲，掃視了眾人一眼：“讓我來告訴你們為什麽吧，隻因某些官員將修築河堤的銀子中飽私囊，河堤工事草草了事，這才受不住區區一場暴雨的衝擊，而這些官員怕聖上知道他們的罪行問罪於他們，因此便將消息隱瞞了下來，卻為了將稅糧湊齊，不顧千畝良田被淹的事實，將百姓逼得沒有活路，這才導致流民亂起。”


  他看了看勃然色變的眾人，暗中向清平點了點頭，繼續道：“如此一來，這些官員更是不能將消息讓朝廷知道，便聯合你揚州府把住了通往京城之路，想來個甕中捉鱉，將這些流民暗中處理掉，誰知流民勢大，你們一時控製不住，讓部分流民逃到了金陵轄內。”


  看看王治方慘白的臉色，他悠悠的問：“王大人，不知我說的可對？”


  不待王治方回話，他又轉身麵對眾人，發現有幾人已麵露凶狠之色，心裏暗嗤一聲，方又接著道：“當然，本官知道諸位對此事是不知情的，是無辜的，隻是受了王治方的誤導，聽信了他的胡言，以為那些流民是危害社稷的反賊。本官相信你們，皇上也會理解你們的忠心，你們對朝廷、對皇上的忠心是好的，隻是卻不該識人不清，受到王治方的蠱惑！”


  他這樣一說，倒仿佛為眾人的過錯找到了開解，那麵露凶色的幾人，神色便變得有些遲疑。


  “黃口小兒，一派妖言惑眾！”王治方手指著趙陌，氣得渾身發顫，“就算你是聖上親封的欽差，也容不得你對朝廷命官如此詆毀！”又轉向眾人：“難道你們就相信一個稚子的滿嘴胡言？”


  “王治方，你不必多說，這裏誰不知道你所犯下的赤|裸|裸的罪行？你中飽私囊，貪墨巨款，黨派勾結，把持地方政務，暗殺我大趙百姓，條條件件，證據確鑿！哪一項都是殺頭的重罪！現在你已是窮途末路，難道還想把別人拉下水？”趙陌眼中閃過一道冷厲的光芒，看向眾人：“各位也都是我大趙的棟梁，難道任人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這話一出，立刻有一人站出來憤懣的指向王治方：“王大人，我等敬你是這揚州府的父母官，卻不想你竟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現在還想拉大家抵罪！我們不過是受了你的蠱惑，聖上會明白這一點的！”


  “你，你們……”王治方麵現狠戾，喝道：“來人，來人！”


  “王大人難道想殺人滅口？”唇角勾起諷刺的笑，趙陌冷冷問道。


  其餘眾人一陣騷亂，原本臉上仍還猶豫不決的幾人霎時不敢相信的看向王治方。


  “你身為欽差，奉旨查辦流民之案，卻不做正事，反而在這裏誣陷朝廷命官，妖言惑眾聳人聽聞，本官隻好越權先行將你拿下，再向聖上請罪！來人！”


  他喊了幾聲，卻沒有一個人進來，心下頓時慌了，看向趙陌，隻見他神情冰冷，麵色冷峻，不由再次大喊道：“來人，快來人！”


  “王大人不必白費力氣了！”趙陌拍了拍手，從外麵進來一隊侍衛，正是此次跟隨趙陌出來的那些人，他對其餘眾人道：“諸位不必驚慌，本官知道所有罪行均是王治方一人之命，你們不過是奉命行事，本官自會奏明皇上。”


  說完揮了揮手：“將犯官王治方拿下，先行關押，明日押送回京，再行審判！”


  “你敢！”王治方大喊，聲音發顫：“本官是朝廷命官，你無權如此對待本官！來人哪，來人！”


  任他如何喊叫，卻沒有人回應。


  眼看著王治方被綁起來關押下去，趙陌滿意的勾起嘴角，看向剛剛隨侍衛進來的監察官李樞和書記官張文正，笑道：“這裏，就勞煩兩位大人主持了，關於王治方的罪證，兩位大人可要注意，不要有絲毫遺漏啊。”


  兩人擦擦額角的汗珠，連聲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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