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啟發

  修善不敢問女兒為什麽會知道這些,怎麽會知道這些,怕女兒回答又疼痛起來,她不敢再問。她仔細看了看這個女兒,十六歲的年紀,眼神清澈明亮,眸子深邃。


  修善抬起她的胳膊,茜草的胎記還在,身體確實是女兒的。但是眼神一點也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裏麵有很多她描述不出來的東西。像是大難不死之後的愉悅與透徹。


  女兒的疼痛難忍絕對不是能造假的,修善相信女兒的話。


  “你們暫時別出去賺錢了,先想辦法把爸爸弄到醫院裏,讓醫生好好檢查一下,看看到底精神上、心理上,有沒有疾病。媽,如果你裝病,要去醫院檢查,爸爸會不會跟你一起去?”茜草能想到的方法就是讓媽媽裝病。


  “應該可以的,在外麵,我一般到哪裏他就會到哪裏,他有點怕生還有點膽小。”修善自信道,“我還是先去醫院跟醫生通個氣吧,這樣省的穿幫,如果他發現我騙他,估計又要發躁了。”


  “媽,你一向很明智,爸爸的這個問題才是重中之重。錢,什麽時候都可以賺,如果爸爸的病好了,說不定你們會賺的更多。如果錯過了這次時間,以後嚴重了,就不好治了。而且我們家會變得更艱難。”茜草還是要提醒媽媽。


  茜草深深地知道,人一旦身體出了問題,精神出了問題,是沒有辦法再好好工作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絕對是真理!可惜,很多人並不懂。就像茜草,也是後來才懂。隻有經曆過,才會更懂得。


  “好好好,快睡吧。我心裏有數,我知道怎麽做。”修善覺得自己的這個大女兒怎麽變得這麽愛嘮叨了,還一副大人的模樣勸說她。


  第二天修善告訴景和她要回一次娘家,景和斜看了一眼修善,吐了一口煙道:“去幹什麽?去了就早點回來。”說完就蹲下身子繼續吸起煙來。


  修善去鎮上坐了去彭州的大巴車,問了到第四人民醫院到哪裏下。這趟車正好經過四院門口,可以在不遠處的公交站台下車。修善快速地走到了醫院,找到了主任醫生魏醫生。魏醫生根據修善的描述基本能確定景和的精神狀況確實不太正常,但是最好還是要把本人帶過來做個詳細的檢查。


  “那我騙他來檢查身體,到時麻煩醫生幫忙圓個謊,行不行?”修善懇求道。


  “這個沒有問題,像你們這樣情況的,我們遇到過很多。我這幾天工作日都在的,盡快過來。”魏醫生希望這樣的病人能早點接受治療,他知道的悲劇真是太多了,哪怕聽說一件,他都覺得惋惜。


  很多人對精神這塊的疾病不重視,等到嚴重發病的時候悲劇可能已經造成了。想到這裏,魏醫生不禁對修善誇讚道:“你能發現你丈夫的情況並且知道來醫院谘詢情況,你是個厲害的人!”


  在村子裏,有很多人生病都是硬扛,扛不住了才會去醫院。


  “其實,是我女兒提醒我的,她同學就有這個情況,她提醒我讓我快點來醫院問問。”說完,修善站了起來,“謝謝魏醫生,我先回家了,下次再來麻煩您。”


  魏醫生又強調道:“一定要及時過來,不嚴重的時候好治!千萬不能拖。”


  “嗯!”修善知道了。


  精神病患者,修善親眼見到過。以前在村子裏,有一個婦女,披頭散發,不穿衣服,在村子裏遊蕩。別人與她說話,她就往後退,說有人要害她,見到有人來就往後躲或者靠著牆根躲避。


  沒有人認識她,也不知道她從哪裏來,看到她的人,總要議論幾句。作為女子不著衣服,實在是不成體統,村裏幾位好心人給她穿上衣服,但是沒多久她就將衣服扯掉了,似乎不願意被衣服束縛著。後來有人在她的腰上係了一圈布,勉強遮住私密部位。


  修善一直認為精神出了問題的人,應該是如此模樣。但是,她現在知道了,並不是,有的人會無法控製自己,傷害自己,更有甚者會使用暴力傷害他人。


  修善回到鎮上已經過了中午了,她中飯還沒來得及吃,就匆匆趕到娘家,平時騎自行車約莫二十分鍾,她今天十五分鍾就到了。六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她拚命地騎著自行車,已經汗流浹背了,不過這種日子,她都習慣了。


  一到娘家,她迅速停好自行車,舀起一瓢水就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對著坐在裏屋的娘喊:“娘,你這還有吃的嗎?我中午還沒來得及吃飯。”說著她熟門熟路地找到煎餅並卷了起來,隨手拿起一個青椒,用水衝了一下就開始吃了。


  “你這是‘餓死鬼投胎’嗎?”何金花看到小女兒這樣,沒好氣地說道,隨手將中午的剩菜給了女兒,“你先吃著,我再去給你炒一個,我這還有一塊羊肉。”說著起身就要去忙活。


  修善連忙攔住娘:“不要弄了,這就夠了。”


  “行,一會這塊羊肉給你帶回家。”何金花說著將肉裝進了袋子裏,“你今天怎麽了,火急火燎的?”


  “哦,對了,娘,如果景和問你我今天有沒有到你這裏來,你一定要跟他說我上午就過來了。”修善立刻抬起頭,麵色嚴肅。


  何金花很是疑惑,不過夫妻之間總會有點事不方便讓對方知道的,女兒這是有什麽事?但是何金花隻是眯著她那雙單眼皮的小眼睛看了看,爽快地答應了。


  何金花想到了一件事,就跟修善聊了起來:“前麵四大伯家的兒子,腦子好像出了問題,不能好好幹活,還打人,媳婦都受不了。我最近聽別人說的,四大伯夫妻兩個再加上兒媳婦趁他睡著時不注意,就把他給綁了起來關在家裏,把藥摻在飯裏,硬是把藥給喂下去了。”


  修善一聽,立刻不再吃了,急切地問道:“喂了多久了?現在怎麽樣了?”


  何金花想了一下,不太確定道:“有一陣子了吧,聽說最近已經能正常說話了,讓父母幫他把捆的繩子解開。但是聽說不是太穩定,總之比以前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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