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三兄弟
“鄧萍萍。”
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份,竟赫然的記檔在鳳芝的身份文牒之上。
“她……她是鄧萍萍?”廖虞有些難以置信。
丁神婆隻掃了一眼,隨後淡淡的說:“十幾年前被賣進齊家的時候,是叫這個名字。”
一切仿佛被一條無形的線勾勒住了一般,將散亂的線索串聯在了一起。
廖虞猛然起身便往外跑,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
她轉過身,問了句。“除了這些,再也沒有鳳芝的信息了是嗎?”
丁神婆合上卷宗,“反正這昌安的人牙子手裏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廖虞得了肯定的回答,用盡全力跑回了馬車上,等她坐定之後,長青這才開口問道:“找到了。”
廖虞喘著粗氣點了點頭。“找到了。”說完她深吸了幾口氣,等呼吸平穩了這才繼續說:“鳳芝就是十幾年前的鄧萍萍。不出意外,我需要去大牢裏找朱旦問件事。”
長青麵色一凜。“是當日綁架欲求加害你和王爺的那個朱旦。”
廖虞點頭。“當日,我便覺得奇怪,明明王爺身邊高手雲集,可我們二人還是在你們幾個暗衛的眼皮底下被人綁走,朱旦不過是個賣豬的商人,按理來說,就算是綁架也不會輪到他。”
長青明白過廖虞的意思。“所以推官你是認為,朱旦背後的指使,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廖虞說:“不僅很有能力,應該還是個武功高強的人。”
有些事一次可以理解成意外,可兩次三番發生,絕不會是意外這個簡單的結果。
當日在懷城,此人已經在高手雲集的暗衛手裏得逞了一次,這一次張拐子的家中,允晟身邊的人仍舊沒有抓到他的蹤跡。
姑且不論長峰長青幾人的身手,可能從眾多習武之人的眼皮底下溜走的人,要麽是熟知暗衛的套路,要麽便是武功深不可測之人。
整個昌安城中不知道能有幾個這般厲害的人。
廖虞心裏想著這些無頭的線索,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係統之上,她將所有的可疑線索一一羅列出來,試圖將他們拚湊出本來的形狀。
注意力極度集中的時候,廖虞近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直到馬車卻緩緩的停了下來,她才從自己的思考中驚醒。
此刻街市上一陣喧鬧,圍堵住大量的行人駐足觀看。
長青打開車門朝外看了眼。隻見車夫邊用手呼扇著滿是汗水的領口,邊不耐煩的驅趕著車頭的行人。
“怎麽了?”長青有些不耐煩。
車夫苦著一張臉,解釋道:“前麵的興國寺舉行一年一度的放生大會,這不,昌安但凡能動彈的人都想來沾上點福氣嗎。”
廖虞聽著兩人的聲音,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現實中。她掀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隻見黑壓壓的全是人影,四排寬的車道硬生生的被前來討賞福氣的行人給賭了個結實。
廖虞有些無奈。“長青姐姐,我看這人/流一時片刻是散不去了,反正也沒有多遠了,要不我們就徒步走回去吧。”
長青看著擁擠的人潮,隻能無奈的點頭。
兩人下了車,隨著人/流的方向朝大理寺走,還沒走出一條街,廖虞便在街口的白老漢水飲攤子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關大人。”廖虞搖了搖手臂。
關山聞聲也在人群中看到了廖虞的身影,他伸手招呼兩人坐過去。
長青和廖虞正被人群擠得難受,見到有了位置,自然不會錯過。
廖虞緊挨這關山而坐,長青則坐在廖虞的身側。“老板來兩碗冰鎮酸梅汁。”
白老漢聞聲,盛了滿滿兩大碗冒著涼氣的酸梅汁,放在桌上。
“這兩碗算我老漢請兩位大人喝的。”
廖虞搖頭。“這怎麽行。”
白老漢一笑。“要不是大人,我那兄弟死了都沒人替他伸冤,還有那孩子……”
廖虞知道白老漢口中的孩子定然是餘家的那位餘念小姐。
他哽咽了半晌,還是說了出來。“那孩子怕是到死都不會知道她的父親是誰。”
“張拐子他辛苦一生,若是連死了都沒人說出這個真相,恐怕他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啊!”
廖虞羨慕張拐子和白老漢之間深刻的友誼,心中免不得也被打動。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就怕是餘小姐到死也不會原諒我把真相找出來的這件事。”
想起餘念最後離開時的目光,廖虞的心中便有些不忍。
白老漢苦澀一笑。“兒時我曾怨恨自己的爹娘,將自己拋下不顧,可後來曾有人告訴過我。不管是哪家的父母他們都會盡最大的可能給自己孩子最好的生活,雖說在孩子看來可能難以接受,可站在父母的角度,也許他們真的盡了全力。”
廖虞聽著這幾句話,心中亦是一動。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也一一浮現在腦海,李家、鄧家還有餘家,初看去作為父母他們都有自己最自私的行為,他們買賣自己的孩子,拋棄自己的親生子嗣,可若考慮到他們的處境,的確不可否認他們做了最為理智的選擇。
想到這裏,廖虞眼前不禁浮現起父親臨死前將自己藏進垃圾箱的時的神情。
白老漢見廖虞臉色有些凝重,趕忙轉移了話題。
“你看我這嘴,竟說些不好聽的。”說著他盛了三碗牛乳膏放在桌上。“三位大人嚐嚐,這可是我白老漢獨門手藝。”
廖虞取了瓷匙舀了一塊放入嘴中,濃厚的奶香配上香甜的桂花/蜜,竟絲毫不膩。軟彈的口感在舌尖上跳動,像死前父親帶她去香港時吃過的雙皮奶一樣,十分可口。
廖虞忍不住誇獎,“白老漢的手藝真是一絕。”
沒想到白老漢卻搖搖頭。“若論手藝,我們兄弟三個中,老三李田才是最好的,他做出來的果脯那可是甜膩適中,爽脆可口。”
“李田?”廖虞想了想。
白老漢解釋道:“就是前不久去世的李白氏的亡夫。”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白老漢、李田和死去的張拐子他們三人竟然是從同一個地方逃荒出來的。
廖虞立馬捕捉到其中的線索線索。“李老漢也有夜盲症嗎?”
白老漢點頭。“我們三人是同一個村子出來的,我們村子裏的人幾乎都有這個病。”
難道說.……廖虞心中漸漸出現了一個不好的想法。
就在廖虞沉思之際,身後傳來了薛辰熟悉的聲音。“小虞。”廖虞轉身回頭,隻見薛辰的身後跟著提著瓷罐的金蓮。
薛辰含著笑,走到廖虞身邊。“小虞也來參加興國寺的放生大會嗎?”
廖虞搖搖頭。“我是湊巧路過。”
說話間,金蓮已然捧著裝有小金魚的瓷罐走到廖虞身邊。
“廖姐姐。”金蓮低聲喚了句。
廖虞先是一愣,隨後釋然一笑。她借故和金蓮搭茬。“你是來放生的嗎?”
金蓮溫婉的笑著,麵帶紅暈的瞟像靜立在旁的薛辰。“辰哥哥他一早答應陪我過來看看。”
一副郎情妾意的好場麵,讓廖虞實在不知道該繼續說點什麽。
薛辰看著廖虞問:“小虞要不和我們一起去湊湊熱鬧吧,人多會有趣一些。”
他的話說的真誠,讓從未見過這般場麵的廖虞也有些心動。隻不過還沒等廖虞回答,倒是站在一旁的金蓮麵有難色的插嘴說道:“這樣不好吧,廖姐姐還有事情要做,再說了若是廖姐姐陪我們去了,王爺知道了恐怕會不高興的吧。”
金蓮這話說得廖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加入他們的行列,一旁的薛辰聽後更是臉色不悅。
在座的幾人除了關山,誰都沒有注意到,當金蓮說出王爺這兩個字的時候,薛辰藏在袖中的手漸漸握成拳頭。
關山一口喝光碗中的酸梅湯,不陰不陽的說:“廖推官,我勸你還是趕緊該哪去哪去吧,人家擺明了不想帶你,嫌你礙眼,還非要裝作大方,講你的是非。和這樣的人一起,放生了也得不到福報的。”
關上的這句話說的極重,金蓮的臉色頓時紅一陣白一陣。
廖虞回味著剛剛的那句話,這才明白其中的深意,心中雖有些膈應,卻看在薛辰的麵子上忍了下去。
廖虞故意放低了聲音,湊到薛辰的耳邊。“薛哥哥,今日就不去了。等到晚上我找你去看河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