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了然的微微頷首,“也是,不過下半身也得擦擦,而且穿著衣服也不利於發汗。”
“啊,是,應該……應該擦擦的。”
路念笙點頭附和醫生的話,卻遲遲沒有動靜。
醫生疑惑的看了看,心想,難道自己沒說明白?
還是……哦!
突然間,醫生恍然大悟的笑道:“哎呀,我明白了,是我疏忽了,我留在這裏夫人肯定不好意思。好好好,那我先走,我出去等著,半個小時後再過來看看情況。”
路念笙扯了扯嘴角,尷尬的笑了笑,目送醫生離開。
哢噠。
休息室的門被一下子關上。
“啊”
路念笙在關門的瞬間氣惱的哼了聲,忍不住握起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後悔惱火。
她剛剛編的什麽爛理由啊!
可以請醫生幫忙啊!也可以說傅尊太沉,自己弄不了啊!
怎麽就偏偏說還沒來得及?
“唔。”
她正在懊惱不已的時候,床上的傅尊卻難受的哼了哼,她連忙奔過去,洗了洗毛巾,拿起溫毛巾放在了傅尊的額頭之上。
“你真是會給人添麻煩,跟五年前一模一樣。”
路念笙看著傅尊,半是無奈的嘀咕道:“看來我是上輩子欠你的,照顧了你那麽久,都成了習慣,現在還得照顧你。唉。”
她歎了口氣,心中默念三次‘非禮勿視’,一橫心,手摸到了傅尊的腰帶扣上。
不就是給他擦身子嘛!
他們是夫妻,光明正大,沒什麽好害羞的!
路念笙,加油!
可是,這腰帶扣怎麽解開啊?
路念笙皺著眉,手足無措的擺弄著傅尊的腰帶扣,本就慌張,這下子更覺得羞赧,手指幾次不聽使喚的戳在傅尊的腰腹上。
“你在幹嘛?”
不知過了多久,路念笙還在埋頭跟腰帶扣作鬥爭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傅尊沙啞的聲音,她心裏咯噔一聲,手一下子縮回來。
路念笙抬眼,猛然對上傅尊虛弱卻帶著試探的目光,慌亂的解釋:“我,我……醫生說你要脫了衣服,給你擦擦身上。”
傅尊好像反應了一會兒,問:“你給我擦?”
路念笙嘴唇翕動,“嗯。”
然後,傅尊似乎是似笑非笑的哼了聲,重新閉上眼,手放在腰帶處,隻聽哢噠一聲,腰帶扣應聲打開,而傅尊,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
“傅尊?你睡著了?”路念笙無語的看著男人。
“……”
她並未得到回應,更加氣惱了,幹脆閉上眼、憋著氣,摸索著給傅尊解開扣子、拉開拉鏈,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傅尊的褲子脫下來了。
傅尊的雙腿筆直修長,隱隱的肌肉線條分明。
路念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睜開眼,隻掃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她忙到洗手間換水去了,隻是心髒還砰砰直跳,像是在偷偷宣告她的小心思。
五年前她隻是個懵懂的孩子,現在可不一樣。
很快,傅尊就出汗了。
醫生來看了看情況,點點頭:“總裁的身體素質蠻好,出了汗退了燒就沒什麽問題了,我留下些退燒藥,以防病情反複。再留下點感冒藥,等明天總裁醒來再吃。”
“好的,謝謝醫生。”
“不客氣的,拿著工資,就得替人好好看病。”醫生笑著把藥留下,又問了句:“那今晚夫人就和總裁一起留在這裏?”
路念笙微微頷首,“留在這裏吧,來回折騰,他也受累。”
醫生點點頭,又囑咐了幾句才離開。
此時,天色已經漆黑一片,幸好城市的霓虹,讓人看到一絲光明。
路念笙坐在了床邊,替傅尊擦著汗,也不知過了多久,累得趴在床邊,握著傅尊的手,緩緩睡了過去。
……
這一夜,傅尊睡得極好。
他依稀以為自己回到了人生中那斷最難,卻又最開心的日子。
好像,他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病房。
他什麽都看不見,窗外的鳥叫、花香,一切跟感官有關係的事物,都讓他感到厭煩。
“你是誰?又是我爸媽派來的護工嗎?我說過了,我不需要!滾,給我滾!”
某天,他又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努力睜開眼睛,卻什麽都看不到,隻能憤怒的大喊著,將能摔能打的東西全都扔了。
護士衝進來,驚奇的喊:“你的病房裏什麽時候來了個小姑娘?”
原來是個小姑娘。
是其他病房跑出來的小病號嗎?
“你是小病號嗎?”他問。
“……”然而,小姑娘卻隻是在收拾東西,根本不回答他。
“你怎麽不說話?你叫什麽名字?你從哪裏來?你來做什麽?”
他的問題,通通石沉大海,可是他卻並不氣惱,因為小姑娘除了不愛說話,其他所有事情都做得十分妥帖,讓他很受用。
他一抬手,她就知道他要喝水還是吃飯;
他一下床,她就知道他要去洗手間還是鍛煉身體。
漸漸地,他習慣了有小姑娘沉默的陪伴,脾氣也不那麽暴躁了。
“你不會是個小啞巴吧?”
直到某天,他好奇的說出自己內心最大的疑問,他等了等,還沒等到回應。
“看來,真的是個小啞巴。”他心裏產生惺惺相惜的感覺,“你是啞巴,我是瞎子,果然很般配。”
可是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甜甜的聲音響起:“我,不是小啞巴。以後,我做你的眼睛。”
我做你的眼睛。
天知道這句話對他來說,有多動聽!他幾乎奉為神祗!
鈴鈴鈴——
耳邊突然響起手機鈴聲。
傅尊一時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恍然間看到病房裏的小姑娘朝著一道光跑去。
“別走!”傅尊焦急的大喊,睜了睜眼,拚命想看清小姑娘的模樣。
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纖細身影,緩緩轉過身。
路念笙?
怎麽會是路念笙呢?
他的小啞巴呢?
“傅尊,你醒了?”
路念笙掛斷了騷擾電話,聽到聲音,立刻折回來,問道:“感覺怎麽樣啊?”
傅尊還閉著眼睛,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似乎在夢魘之中,眉頭緊緊鎖著,嘴裏嘟囔著什麽,讓人聽不清。
“傅尊,你說什麽?”路念笙彎下腰去。
“琳琅……”
一個熟悉的名字,從傅尊的嘴裏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