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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遊湖

  想著想著,竟已走出了老遠。心思不在這裏,縱是有再多璀璨絕妙的花燈,也無法真正入了她的眼,進了她的心。歡聲笑語,販賣吆喝,好不熱鬧。隻是,這繁鬧終究在心之外,走馬觀花,卻顯得愈加寂寥。


  然而,又走了幾步,轉了個彎,眼前的景色忽變,終於讓她再不能離開了視線。


  眼前,不再是喧鬧的商業街,不再是迷人眼的各式花燈,而是一片安詳寧靜。波光瀲灩,璀璨如星。廣闊無垠的湖水之上,漂蕩著上百乃至上千盞蓮燈。


  搖曳的燭光從透明淡粉的蓮瓣照射而出,與精致小巧、滿盛而開的蓮花一起,奏響著夢幻交響曲。柔和的黃光,將整片湖水照亮,亦如照亮了人們的心靈。微風拂過,泛起層層漣漪,好似銀河靜靜流瀉,溫暖了整個夜晚。


  如此美妙絕倫之景,著實令人驚歎不已。就連林惜若也不例外。大自然好像總有這種神奇的力量,能將人心的空隙填滿。但那也隻是片刻,不過,片刻也是好的。


  看到如此美景,她不禁抬頭,隔著麵紗,去看他的臉。滿眼的燦爛,卻是她未曾見過的神情,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她不禁冒出這樣的疑問。


  就在這時,他卻忽然側頭,剛才她正琢磨著的雙眼,此刻已然望向了她。但見他微笑著說道:“不如我們上船一遊,如何?”


  遊湖,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一麵欣賞湖色,一麵還可細看那蓮燈,將剛才所見美景愈加拉近眼前,而坐在船上欣賞又別有一番風味。


  可她該是沒興致的,慕紫瑛有了妻女,她該是想著要如何下手的,仇人便在眼前。可不知怎的,心中似有一股暗潮在湧動,她終於還是敵不過心中聲音,輕輕點了點頭。


  果然,就連船上搖槳劃開水麵的叮咚聲音,也如此悅耳,襯得這月夜愈加溫柔美麗。可這靜寂的夜,皎皎的月,卻又最容易引起遐想,尤其是如水的思念。


  冶墨魂似是看出了什麽,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問道:“看姑娘望著湖麵出神,是有什麽心事嗎?不妨說與我聽聽,就算在下不會解,也可替姑娘分擔一二。”


  聽到他如此一言,林惜若托著下巴的手猛地一顫,立馬收回在湖水之中蕩漾的心。她緩緩扭過頭來,對上他溫潤如玉的笑容,心抖得更厲害了。她的麵色微僵,手中忽然一緊,而後慢慢鬆開。


  掙紮過後,她終於還是勉強的勾了勾唇角,道:“怎麽會呢?我很開心,能有紫瑛……哥哥陪在我的身邊,我求之不得,還能有什麽心事?”


  說到慕紫瑛的時候,她還是不由得頓了一下,麵對同樣的一張臉,不同的兩個人,心知肚明的她,終究不擅長……睜眼說瞎話。


  而對麵的那張臉也在她喚出那個名字的一刹那,霎時搐了搐。但也不過瞬間之事,麵前那人很快便又恢複到了原來的儒雅姿態,笑容熠熠,竟是絲毫不亞於那滿湖的燦光。


  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的,船家便在打量著他們二人。許是他們剛才聊得太過投入,明明是兩個法力高強之人,竟也絲毫沒有察覺。倘若不是在人間,他們怕已中了埋伏也未可知。


  湖光繽紛,蓮燈璀璨。不同於鬧市,遊船之上,分外靜寂。他們二人剛才也算不得聊天,不過是一個強顏歡笑的女子,與一個戴著麵具的男子,進行的撩人心扉的對話而已。


  船家也不生疏,見他們此刻僵在那兒,也就忍不住開了口:“我這船上還有一盞沒放的蓮燈,我看跟你們也挺有緣的,就送給你們了!”


  船家歡快的笑著,倒也豪爽。迎著叮咚的湖水聲,忽然有種撞開心門的感覺,林惜若的心裏暖暖的,似有什麽東西在五髒六腑間流淌開來。


  她兩眼忽的放光,好想跟船家道聲謝,剛要開口,卻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嗓子早已壞了,心中又不免黯淡下來。


  冶墨魂似是從她眉間覺出什麽,立即替她接過話來:“那就多謝船家了,我這有些碎銀,可能不夠蓮燈的錢,但算是我們的謝意,還請船家不要嫌棄。”


  林惜若的心驀地一震,他竟能讀懂她的心。雖說在那一次,在子清派,他也曾準確無誤的讀出了她的心思,她還曾一度以為他真會什麽讀心術呢,可他若真的會,那她要殺他的念頭,肯定也躲不過他的眼,但事實證明,他並不會。


  但他剛才的的確確僅從她神態動作的一個微小變化,便已如此準確的明白了她的心思。他,竟是比冷青空比慕紫瑛還要懂她。想到此,心中不禁大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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