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浣花箋
蘇渾脫先扶林嫋嫋上馬,自己再躍上馬,抓住韁繩,將她環在兩臂之間。酒祖則是帶著蘇幕遮的輪椅一同上馬,輪椅是蘇幕遮的代步工具,異常重要。
眾人剛剛出了洛家集,蘇幕遮忽道:“慢著!”
溫庭芳勒住馬匹,問道:“賢侄,怎麽了?”
“不知為何,我心裏總覺得不安,可能這條線索是錯的。”
“‘來雨’二字不合詩的格律,而恰巧又有一個來雨軒,生產浣花箋,這條線索怎麽會錯呢?”
蘇幕遮將那首詩遞給溫庭芳:“世伯,你聞聞這紙浣花箋的味道。”
溫庭芳拿紙來聞,說道:“有股淡淡的香味,可是浣花箋本是以花瓣的顏色作為染料,有一點香味也不足為奇。”
“但是胭脂水粉也是以花瓣的顏色作為染料,我忽然猜想,這紙浣花箋會不會是某個姑娘之物?”
“如果真是這樣,天下用浣花箋的姑娘這麽多,我們該去何處尋找?”
蘇幕遮沉吟一會兒,忽地抬頭吐出兩個字:“青樓!”
林嫋嫋微微一怔:“蘇大哥,你要去青樓嗎?”
蘇幕遮怕她誤會,忙道:“我是去尋找線索。”
林嫋嫋笑道:“太好了,我從沒去過青樓呢!”
蘇渾脫無語,這是什麽人呀,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要是去過青樓,那才是怪事呢!何況,也不至於表現得那麽興奮呀,真不怕自己的男人被青樓的狐媚子勾引了嗎?
溫庭芳:“為什麽會是青樓?”
蘇幕遮:“剛才那個書生不是說,很多青樓的姑娘都去來雨軒買浣花箋,是以我想青樓應該會有我們想要的線索。再者,浣花箋又名薛濤箋,乃是昔時蜀中名妓薛濤所創,說不定這也是時不利給我的一個重要提示,這紙浣花箋就是一個妓女之物。”
“這麽一說,倒是有些門道,隻是……”
“世伯有話不妨直說。”
“賢侄,你看,現在已經過了正午,我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萬一你這條線索若是錯的,咱們可不是功虧一簣嗎?”
蘇幕遮點了點頭:“世伯說得有理,畢竟這條線索十分渺茫。”
酒祖老成持重,說了一句:“要不,咱們兵分兩路,我和庭芳前往來雨軒探個究竟,你們去找另外一條線索。這樣,雖然咱們力量分散,卻也不至於因為押錯了寶,滿盤皆輸。”
“如此,便依前輩之言,兵分兩路。”
“希望此番能夠大敗時不利。”
酒祖又將輪椅放了下來,溫庭芳將蘇幕遮扶到輪椅,抱拳:“賢侄,保重!”
“兩位前輩,保重!”
酒祖和溫庭芳策馬離去,林嫋嫋胳膊肘撞了一下身後蘇渾脫的胸膛:“快放我下來!”
蘇渾脫翻身下馬,扶下林嫋嫋,問道:“哥哥,我看洛家集這種破地方應該沒有幾家青樓,找起來也很容易。”
蘇幕遮搖了搖頭:“也不一定就是洛家集的青樓,這附近還有好幾個鎮子,一個個找過去,太陽早就下山了。”
“這浣花箋十分珍貴,賣的價錢也高,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所以我們先從門臉比較大的青樓開始尋找。”
“好,我先去打聽。”
蘇渾脫抓了一個老漢,問道:“老伯,你平日逛青樓嗎?”
蘇渾脫身穿女裝,但是胸前的兩個石榴已經被他和舒玲瓏吃掉,現在他就是一個說話聲音有點粗糙的平胸女人。
老漢以為她是上街拉皮條的,悻悻地說:“你這種貨色,倒貼我都不要!”
“你個死老頭,我堂堂大唐第一美男子,你竟敢鄙視我,信不信我揍你?”
林嫋嫋真受不了蘇渾脫,他都扮成這樣了,還敢說自己是大唐第一美男子,天下有長著柳葉眉的美男子嗎?
她無奈地走了過去,向老漢道:“老伯,他是想問你,這附近有沒有比較大的青樓。”
老漢盯了林嫋嫋半晌,歎息:“姑娘,我看你也是出身正經人家,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青樓。是不是家裏出了難事?那也沒有必要賣身。雖然你一個女兒家要想討口飯吃,確實有些不容易,但是天無絕人之路,門路還是有的。”
林嫋嫋心知這位老漢誤會了,以為她是生活艱辛,想要到青樓賣身,當下指著蘇渾脫笑道:“老伯,是這位朋友想要賣身,我幫他問問,附近有沒有待遇比較好的青樓。”
老漢鄙夷地瞟了蘇渾脫一眼:“這貨色,扔到大街上都沒人要!”
蘇渾脫自尊大損,擼起袖管就要跟老漢拚命,林嫋嫋急忙把他攔住,又向老漢笑道:“老伯,我隻是想把他送進青樓做些粗重活,不賣身的。”
“賣身也沒人要呀!”老漢嗤之以鼻,“我看他人高馬大,似乎有些力氣,做粗重活嘛,倒是一把好手!”
林嫋嫋笑道:“是呀是呀,他有的是力氣,隻是要到大的青樓,才能多掙一點。”
“洛家集最大的青樓就是綺夢樓了。”
“請問怎麽走?”
老漢一指大街:“這條街一直走過去,你就能看到了!”
林嫋嫋謝過老漢,立即推著蘇幕遮的輪椅,往綺夢樓而去,蘇渾脫牽著馬匹,走在一旁。
不久,到了綺夢樓的門口,幾個穿著十分清涼的姑娘正在招攬客人。本來風月場所,大多都是做的晚上生意,但是洛家集是個商品交換之地,類似男方的趕集,北方的赴墟,隻有白天熱鬧,晚上來做小買賣的人都散去了,也沒什麽客人。是以這個地方的青樓姑娘,與別處不同,都是白天忙碌,晚上反倒清閑。
蘇渾脫一看綺夢樓的門臉,笑道:“這就是附近最大的青樓呢,比起揚州可就差得多了,揚州最差的青樓,都比這大。”
林嫋嫋乜斜了他一眼:“你經常去青樓嗎?說得自己像個風月老手!”
蘇渾脫叫道:“我很純潔的好嗎?”
幾個姑娘並沒有招呼蘇幕遮等人,因為他們這個組合實在有些怪異,一個殘廢的男人,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還有一個不男不女的東西,怎麽看也不像是來逛青樓的,哪個男人會帶著女人來逛青樓?
三人走進綺夢樓,一個姑娘立即攔了上來:“喲,你們這是有何貴幹呢?”
蘇渾脫翻了一個白眼:“來這種地方能幹什麽?自然是爽乎哉了!”
姑娘一聽他的聲音,笑道:“原來是位公子呀,我說怎麽沒有胸部呢!”
“本來是有的,後來被我吃了。”
“吃了?”姑娘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蘇渾脫賤兮兮地盯著那位姑娘傲人的雙峰:“待會兒,本公子還要吃你的胸部呢!”
姑娘咯咯一笑,拍了蘇渾脫一下:“公子,你好壞噢,調戲人家!”
林嫋嫋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小渾蛋真是無恥至極,拿肉麻當有趣,一把擰過他的耳朵:“你惡不惡心?”
那位姑娘不悅:“喲,你這話說的,我們憑本事掙錢,怎麽就惡心了?”
林嫋嫋忙道:“姐姐,我不是說你,我是說這小渾蛋。”
另外一個姑娘插嘴:“自己沒本事管住自己男人,還敢跑到這裏丟人現眼。”
又一姑娘搭話:“就是。男人為什麽要跑到我們這裏,就是因為我們伺候得比你好,好好回去檢討檢討。”
又又一個姑娘:“哼,長得倒有幾分姿色,可惜呀,不懂得伺候男人,跟個母夜叉似的,哪個男人會喜歡?”
又又又一個姑娘:“竟敢當眾擰自己丈夫的耳朵,要我是男人,早就休了她了!”
又又又又一個姑娘:“喲,小妹妹,不如你也到我們這兒混兩年,讓姐姐調教調教你,教你怎麽伺候男人,怎麽討男人的歡心,這樣你們夫妻的感情才能融洽,你的男人也不會老往我們這兒跑了!”
林嫋嫋忍無可忍,不想這青樓裏都是一群長舌婦,吼了一聲:“停!”
眾位姑娘立即閉嘴,隻是消停一會兒,又七嘴八舌地圍攻上來。
林嫋嫋叫道:“我們不是夫妻,他不是我的男人!”
一個姑娘:“噢,他是別人的男人。看來,你是一個專門勾引別人男人的女人。哼,我道多麽清高呢,原來比我們還賤。”
林嫋嫋急得滿臉通紅:“你才賤呢,你們全家都賤!”
蘇幕遮看著幾個姑娘鬥嘴,好笑地搖了搖頭,他終於看到林嫋嫋的另外一麵,原來她也會生氣,生氣起來的模樣還挺可愛。
林嫋嫋說不過那些長期經過鍛煉的姑娘,被她們的刻薄話壓得喘不過氣,正想回頭去向蘇幕遮求助,卻見他一副看戲的姿態,滿臉微笑。
林嫋嫋實在委屈至極:“蘇大哥,連你也笑我!”憤憤跺了下腳。
蘇幕遮拿出一錠金子到了姑娘麵前:“都給我閉嘴,讓這位姑娘好好罵你們一回,不許還嘴!”
那些姑娘拿了金子,歡天喜地,一個個堆起笑臉,迎接林嫋嫋的辱罵,並且做好決不還嘴的準備。
這樣反倒讓林嫋嫋不能開口了,笑著打了蘇幕遮一下:“蘇大哥,你好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