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與我生死兮逢此時
四人就像無頭蒼蠅一般亂轉,可是根本毫無頭緒,單憑一個稻草人能夠看出什麽?蘇幕遮抱著稻草人,心灰意冷,看著日頭已經向西偏斜。
“蘇大哥,咱們這麽找,也不是辦法,何時才能找到酒祖和溫酒使?那邊有個茶寮,咱們過去小憩片刻,畢竟已經走了半天了。說不定,你能想出什麽頭緒呢!”林嫋嫋知道蘇幕遮心裏煩躁,推著他走向茶寮。
賣茶的老嫗迎了出來:“客官,裏邊快請,喝口涼茶,休息一下再趕路吧!”
四人落座,老嫗提了一隻茶壺上來,給每個人都倒了碗茶,另外還有一碟墊肚的點心。蘇幕遮望著麵前的茶碗,忽然笑出聲來,眉頭也跟著舒展開來。
蘇渾脫、林嫋嫋、流珠麵麵相覷,均想,蘇幕遮是不是壓力太大,瘋了?
林嫋嫋弱弱地問:“蘇大哥,你沒事吧?”
蘇幕遮一把抓住林嫋嫋的手,緊緊握住:“林姑娘,謝謝你,你真是我的福星。”
蘇渾脫更加聽不明白:“哥哥,有病吃藥,你別嚇我行嗎?”
“我已經明白這稻草人是什麽意思了!”
“什麽意思?”
“這是一個字謎。”
蘇渾脫拿起稻草人翻看:“稻草人身上又沒有字,哪來的字謎?”
流珠也說:“是呀,就連謎麵都沒有,哪有什麽字謎?”
林嫋嫋想起蘇幕遮剛才的舉動,豁然開朗:“這個稻草人就是謎麵。”
蘇幕遮微微一笑:“林姑娘,你已猜出來了嗎?”
“我也不知猜得對不對?”林嫋嫋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
蘇渾脫叫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
“這稻草人分明就是一個‘茶’字!”說罷望向蘇幕遮,想是征求他的意思。
蘇幕遮微微一笑:“不錯,正是一個‘茶’字!”
蘇渾脫叫道:“瘋了瘋了,流珠,他們都瘋了!”
流珠盯著稻草人,結合“茶”字想了一下,她本聰慧伶俐,一點就透:“可不就是一個‘茶’字嗎?”
蘇渾脫指著流珠:“流珠,你也瘋了?”
流珠輕輕將他的手拍落,笑道:“你個呆子,這都不明白嗎?”
“欸,你說話客氣一點,我怎麽說也是姽嫿山莊的二公子,皇親國戚,又兼大唐第一美男子的稱號,你一個小小的侍女,竟敢罵我呆子,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誰給你封的大唐第一美男子的稱號?也不怕閃了舌頭。”
“等我回去,我就讓皇舅舅給我封。”
“你這麽笨,封你大唐第一美男子,沒得辱沒大唐國威。”
蘇渾脫氣餒:“好啦,快告訴我,到底這稻草人怎麽就成了‘茶’字?”
“你想想,‘茶’字怎麽寫?”
“上麵一個草,中間一個人,下麵一個木。”蘇渾脫蘸了茶水,在桌麵一筆一畫地將“茶”字寫了出來,豁然開朗,“對呀,這稻草人是草做的人,底下還有一段木棍,不就是一個‘茶’字嗎?”
蘇幕遮轉向老嫗:“老婆婆,請問這附近有茶山嗎?”
老嫗笑道:“這是北地,茶山可不多見,不過這裏往東十餘裏,倒有一個破落的茶葉作坊,因為沒有生意,後來就關門了,現在成了廢宅。”
“多謝老婆婆,這是你的茶資。”蘇幕遮拿出一錠銀子交給老嫗。
老嫗忙道:“不須得這麽許多,不須得這麽許多。”
蘇幕遮笑道:“老婆婆不必客氣,你幫了我的大忙了。”
老嫗莫名其妙,心想這人多半是個瘋子,她什麽也沒做,怎麽就幫了他的大忙了呢!但見手中的銀子,又不由歡喜,這可頂得上她全家一年的收入了。也不知前世積的什麽陰德,出門遇到這麽一個出手闊綽的瘋子。
四人趕到老婆婆說的那個破落的茶葉作坊,想是廢棄已久,半邊已經坍塌,沒有修葺。裏麵光線暗淡,四處都是蜘蛛網,地麵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蘇渾脫叫道:“欸,有人嗎?”
“當然有人。”時不利從前方甬道緩緩走了出來,依舊穿著黑色的鬥篷衣。
蘇幕遮笑道:“時師兄,你在此處,我就放心了。”
“噢,此話怎講。”
“你在此處,就說明我找的地方不錯。”
“想不到,你還真能破了稻草人之謎,不過,你卻未必救得了酒祖和溫庭芳。”
“他們現在人在何處?”
時不利拍了拍手:“帶上來!”
四五個江湖草莽推著五花大綁的酒祖和溫庭芳上來,時不利笑道:“蘇師弟,這一局算你贏了,若你還能見得到明天的太陽,我會派人給你送去下一輪遊戲的提示。”將手一揮,讓人放了酒祖和溫庭芳,接著頭也不回地離去。
蘇幕遮暗暗詫異,時不利怎麽會這麽輕易放了酒祖和溫庭芳?職業的敏感告訴他,事情決不會就這麽算了,特別是時不利臨走的時候留話,似乎是說,他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酒祖和溫庭芳朝著蘇幕遮等人作揖:“多謝諸位相救!”
蘇幕遮笑道:“兩位前輩客氣。”
酒祖望向蘇渾脫:“這位小兄弟器宇軒昂,不知如何稱呼?”
蘇幕遮笑道:“正是舍弟蘇渾脫。”
蘇渾脫知道酒祖和溫庭芳,一個是琬兒的祖父,一個是琬兒的父親,他與琬兒本有婚約在身,此刻不禁有些忸怩,拱手:“蘇渾脫見過兩位前輩。”
酒祖開懷大笑:“好啊,是個好孩子!”
流珠:“兩位前輩體內的化功散未解,咱們應該先去尋些熱水。”
蘇幕遮:“流珠說得在理,為今應該先讓兩位前輩恢複內功才是。”
眾人走出茶葉作坊,卻見杜橫聲帶領官兵呼嘯而至,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蘇幕遮早就料到時不利留有後招,卻不曾料到他會去和大周的官府聯係。
時不利朝著杜橫聲拱了拱手:“杜大人,下官這份禮物如何?”
杜橫聲笑道:“時大人,本官必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杜大人,你曾在恩師和凝和大人身邊受教多年,算來你我也是同門,何必客氣?”
“本官可不敢做你時大人的同門,這位蘇大公子不也是你的同門嗎?”杜橫聲已在時不利口中得知蘇幕遮的真實身份。
“杜大人又何必取笑呢!——這些人當中,有害死鄭將軍的大唐天女,還有違抗欽命的解憂門首腦,今日你可算是一網打盡,收獲頗多呀!不過,這蘇幕遮還請杜大人網開一麵,留他一條狗命。”
杜橫聲頗感意外:“噢,這是為何?時大人不是一心想置蘇幕遮於死地嗎?”
“杜大人知道貓抓老鼠嗎?貓總是玩夠了老鼠,才把他弄死。我還沒玩夠蘇幕遮呢!”
杜橫聲笑道:“既然時大人這麽說,本官就留蘇幕遮一個活口,他是和大人最得意的弟子,日後就算和大人問起來,也算有了交代了!”
時不利聽說杜橫聲將蘇幕遮稱為是和凝最得意的弟子,心中已經不悅,他與蘇幕遮瑜亮情結,本來就很忌諱別人認為蘇幕遮比自己強。
杜橫聲喝道:“眾將士聽令,先將這一幹人等先行帶回京兆府!”
官兵立即包圍過來,蘇渾脫叫道:“哥哥,現在怎麽辦?”
蘇幕遮歎息:“還能怎麽辦,殺出重圍!”
蘇渾脫柳葉飛刀已經出手,瞬間結果數名士兵性命。流珠抽出白骨九節鞭,啪啪兩聲,將兩名士兵掀倒在地。林嫋嫋一見場麵混亂,心驚不已,懷裏的幻影神貂已經躍了出去,逮誰咬誰。
蘇幕遮握住林嫋嫋的手,微微一笑:“不要害怕!”
卻見幾個士兵已將酒祖抓住,此刻酒祖和溫庭芳內功盡失,雖有一些拳腳功夫,但是沒了內功支持,就像花架子,出手也沒有從前的力量,如何敵得過訓練有素的士兵?
溫庭芳大叫:“父親!”撲身過去要救酒祖。
立即又被湧上的士兵圍住,蘇渾脫百忙之中,射出幾把飛刀,結果那些士兵,掠身來到溫庭芳的身邊:“世伯,你沒事吧!”
溫庭芳搖了搖頭,眼見酒祖被士兵拖了回去,酒祖喝道:“庭芳,速速逃命,不必管我,找到沫沫,回到大唐,再也不要踏入大周的土地!”
蘇渾脫手持一柄柳葉飛刀,抓過一個士兵,一刀紮入他的心窩。接著,縱身撲向酒祖,手起之處,割破兩個士兵咽喉。一把搶回酒祖,卻見杜橫聲手舉長劍,縱馬而來。
杜橫聲不是武將出身,雖為京兆尹,武功卻是有限。蘇幕遮見狀,手中折扇脫手而出,擒賊先擒王,直取杜橫聲項上人頭。杜橫聲不及抵擋,眼見就要斃命,旁邊閃出一員裨將,橫刀將蘇幕遮的折扇打了回去。
時不利冷眼旁觀,一直不曾出手,他見蘇幕遮鎮定自若,千軍萬馬之中竟不變色,越發覺得此人不簡單。他一直沒有對蘇幕遮動手,一來他想玩玩蘇幕遮,挫挫他的銳氣,二來他對蘇幕遮始終心存忌憚,他一定不敢肯定蘇幕遮真正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大,想借此機會探探底細。好在,他的手裏現在握有李弘冀等人的性命,這是對付蘇幕遮最好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