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哭泣聲漸遠,那婦人跟在官府的板車後麵,落寞的走著。
來這世間走了這麽一遭,一家人終究最後隻剩下她一個了。
衛雲鄰看著那越行越遠的身影,想想自己,現在的他與這婦人又有何區別,依然是孑然一身,孤獨一人。
這皇城又與他何幹,他的親人,從他母妃去世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了。
而那個人卻依然瀟灑自在,受著萬人敬仰。
因此他怎會甘心。
所以有朝一日,他定會覆了這皇城!
衛雲鄰是在半個時辰後離開的譚府,而韓雅然聽完他的話後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所以後來便有了絕食的鬧劇。
第二日,韓雅然到了大理寺後,卻發現自己是第一個到中樞令的,畢竟今日的她太過於激動些,心中的那個念頭,就想馬上把它說出來,一刻也不想等。
終於,在韓雅然百般無聊的時候,門口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大人。”韓雅然一看見門口的衛雲鄰,立馬跑過去。
而正在思考著等會兒給大理寺卿匯報工作的衛雲鄰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你做什麽。”此刻韓雅然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微微翹起,一臉的笑意,衛雲鄰看著她如此的表情,心裏咯噔一下 ,總有不好的預感。
畢竟在衛雲鄰對韓雅然為數不多的記憶裏,韓雅然隻要一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準有事要說。
果然,韓雅然毫不客氣的抓著衛雲鄰的手臂,一臉殷勤的說道:“那個大人,你會武的是吧。”雖然衛雲鄰沒講過自己會用武,但是韓雅然卻能肯定,衛雲鄰一定會武功。
“會一些,兒時學過。”衛雲鄰點點頭。
“你問這個幹什麽。”衛雲鄰不解了。
“是這樣的啊,大人,我們中樞令是吧,其他人都會武的,但是呢我卻不會,這樣不會顯的有些格格不入嗎。”韓雅然慢慢的說道。
“嗯,所以呢,你想學武。”衛雲鄰一語道中。
“對啊大人,我想學武,這樣的話不僅能更好的融入我們中樞令,而且以後還不會拖大家的後退是不是。”韓雅然驚喜的說道,她沒想到衛雲鄰一下就猜中了。
“你多大了?”衛雲鄰沒有回答她,反而問道。
“我?”韓雅然一愣,用手指了指自己,慢慢說道:“已經十六歲了。”
成年了,十六歲矣。
“不大不小的年齡。”衛雲鄰喃喃道。
“大人,你說什麽?”韓雅然沒有聽清他說什麽,便問道。
“沒什麽。”衛雲鄰搖搖頭,微微笑道:“學武一般都是幼時便開始學習的,你年齡不行,你這個年齡學武往往都沒有優勢,所以我勸你還是放棄比較好。”
“不行。”韓雅然一聽衛雲鄰要她放棄立馬拒絕道。
“我可是想了很久很久才下的決定,我知道我這個年紀學起來肯定會比較困難一些,但是我還是想學。”韓雅然的眼神裏有著不容改變的堅定。
衛雲鄰看著韓雅然的眼睛,他除了從她的眼裏看見了自己,還有一股不放棄。
衛雲鄰隨即搖搖頭,說道:“我可以教你,但是要看你真的能不能行,我出一個測試,你若是通過了,我便同意,可好。”衛雲鄰的語氣很柔和,一點也不急躁。
“好。”韓雅然滿口答應。
管它什麽測試,她一定會通過。
可是一炷香過後,韓雅然冒著汗,有些堅持不住了。
而屋裏的季聞陽看著門口的韓雅然一臉通紅的樣子,勸解道:“小雅然啊,我看你要不就放棄算了,兩炷香時間的馬步, 我看啊我們大人明顯就是不想讓你學。”
季聞陽想到,他兒時被他父親逼著學武的時候,入門就是紮馬步,但是第一次也隻是一炷香起步的,可是衛雲鄰卻讓韓雅然紮兩炷香的時間,這就是明顯拒絕的意思嘛。
要她知難而退嘛。
“不要。”韓雅然緩了緩氣,吐出了兩個字。
此刻中樞令隻有季聞陽和柴茂,唐樾三人。
而歐陽睿和高晨隨衛雲鄰去了大理寺卿處。
當然季聞陽被留下來的主要理由就是監督著韓雅然。
柴茂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走過去說道:“妹子啊,我看你就放棄吧,你一個女子家家的學什麽武啊,而且你現在的年齡學武也大了些,若真的要學,必須比別人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行,我想大人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出此下策的。”柴茂今日難得這麽通透。
“喲嗬,木頭兄,可以啊,有長進。”季聞陽打趣道。
“那是,要是沒長進,不然怎麽還在中樞令混下去了。”柴茂嘿嘿兩聲,一點也不因為季聞陽稱呼他為木頭而生氣。
畢竟他也知道,季聞陽這人吧,除了嘴巴損些,沒啥缺點。
“沒事。”
韓雅然咬著嘴唇,搖搖頭,他不讓她學,她偏要學。
韓雅然就是這樣,越不讓她做的事情,她反而興趣越濃。
“柴大哥,麻煩你幫我倒杯水可以嗎,我有些口渴了。”韓雅然有些無奈的說道,這老天爺也不幫她,剛才明明還很陰涼的地方,此刻卻已經曬著太陽了。
本來就很累,此刻又被太陽曬著,韓雅然便有些口幹舌燥了。
“好好,你等著。”柴茂一聽立馬進屋,唐樾已經倒好了一杯水,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遞給了柴茂。
柴茂趕緊就端著那杯水遞給韓雅然麵前,說道:“要不我來端著,你喝。”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韓雅然放下手,但是腿腳卻沒有移動,就那樣紮著馬步喝著水,而柴茂則在旁邊一臉的心痛。
沒錯就是心痛,因為中樞令所有人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韓雅然是大理寺裏唯一一名女子,所以大理寺其他的官員聽說中樞令來了一名女子官員,這幾日都往這邊跑,想看看到底長什麽樣,好在他們這幾日都不在大理寺,後來還是大理寺少卿周少彥周大人把人給轟了回去。
所以物以稀為貴,韓雅然就成了中樞令珍貴的成員了。
而且剛才又要一睹真容的那些人,便直接被他們堵了出去。
想看?
想看自己招人去啊!
畢竟這次秋闈考試入選的女子就隻有那麽二十人,分散在帝都的各個地方,那是要多珍貴,就有多珍貴。
此刻韓雅然剛喝完水,就聽見門口說話的聲音,她一驚,趕緊把杯子遞給了旁邊的柴茂,然後抬起手,立馬恢複一副標準的馬步姿態。
柴茂也立刻進了屋,而季聞陽本來靠著門的,此刻也站直了身子。
當然一直在旁邊默默的吹著那根香的唐樾也停了下來,站到了不遠處。
隨後,衛雲鄰便帶著歐陽睿他們走了進來。
走到韓雅然身邊的時候,衛雲鄰看了她一眼,然後便轉身進了屋。
一句話也沒有和她說。
韓雅然也不管,她心裏想著,哼,要讓她放棄,不可能,門都沒有。
心裏想著,便又調整了姿態,更加規整的紮著馬步。
高晨走道季聞陽的身邊,小聲的問道:“還沒放棄啊,你說她這是何苦呢。”
季聞陽聳聳肩,表示他怎麽會知道,“或許是突然想開了呢。”
而歐陽睿站在韓雅然的不遠處看著她,著實有些吃驚,畢竟他沒想到韓雅然真的會堅持這麽久,他當時也以為她不過是頭腦發熱而已。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韓雅然為何會這麽做。
那一日,那人就在韓雅然的麵前,韓雅然因為注意了些,是看著他點燃了身上的衣物的。
後來,她無數次都在想她為什麽就沒能抓住他,她若是能快些,就能抓住他了,他就不用那麽痛苦的死去了。
可是她怎麽快的了呢。
當時的她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而已。
韓雅然記得,她兒時有一次差點摔了一跤,是她的哥哥韓逸風一把拉住了她,才讓她免受那碰撞之痛。
因為韓逸風當時離她有數米遠,但是卻依然快速的來到了她的身邊,抓住了正要倒下去的她。
所以後韓雅然想起這件事後,便有些固執的認為是自己不會武功,若是自己會武,或許當時就能救他吧。
韓雅然思來想去很久,韓逸風是不可能的,譚澤也沒有時間,所以隻有找一大部分時間都呆在一起的人,當然便是中樞令的人,首先就要找衛雲鄰。
畢竟人家是中樞令的老大。
雖然衛雲鄰給的這個測試很難,但是韓雅然卻不想放棄,因為若是以後還遇上了這種事,她或許就能救那人一次吧。
香已經燃完了,唐樾咳嗽了一聲。
眾人看了過來,唐樾指了指那桌子上隻剩最後一點木頭的香,然後又指了指上麵正在埋頭疾書的衛雲鄰。
還是季聞陽開了口,說道:“大人,香燃盡了。”
“嗯,讓她進來吧。”衛雲鄰沒有抬頭,剛從大理寺卿大人那裏回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剛才大理寺卿分析了那三人的死因,猜測死與立夏和小滿的兩人或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因為那兩日正好是有些離奇的快接近酷暑難耐的天氣,他們正好把那腰帶穿戴在了身上,而人體本身也是有溫度的,所以便有了後麵的事。
而芒種的那日是晚上,顧涵山推測是不是那人在房間裏碰到了火源,或者是離得有些近,便直接引火燒身。
一聽衛雲鄰的話,柴茂趕緊跑出去告訴韓雅然。
韓雅然進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走路都有些輕飄飄的了,進了屋,就往那空著的椅子直奔而去。
終於坐上了這把椅子了,韓雅然感歎道。
真的快累死她了。
“你們六人,從今日起,都教她一些你們擅長的招式,但是切記,一人隻能教一種,不能教多了,我怕教多了,她到時候反而混亂了。”衛雲鄰依然沒有抬頭的說道:“當然你們可以先讓她熟悉一下,哪種她容易上手,就學哪種。”
“大人,你是同意了。”韓雅然驚呼道。
“我若是再不同意,這大理寺就該傳我中樞史虐待下屬的話了。”衛雲鄰終於抬起頭,看著韓雅然,有些無奈的道。
韓雅然以為衛雲鄰不知道她專門選的紮馬步的地方是何用意,那裏隻要是路過中樞令的人,必定看的見她在做什麽。
韓雅然看著不遠處的衛雲鄰,此刻衛雲鄰眼神仿佛在告訴韓雅然,他已經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思一般。
確實是,她選那地方就是想逼衛雲鄰答應她,但是沒想到衛雲鄰真的讓她站夠了兩炷香的時間才叫的停。
也真的夠狠的。
但是無所謂了,隻要衛雲鄰同意了,就代表韓雅然可以在當值的空閑時間跟著他們六人學武了。
“謝謝大人。”韓雅然此刻一點也不覺得累了,立馬跑到衛雲鄰的案桌前一臉興奮的說道。
而後麵六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PS:不要疑惑,這不會是斷案的文,真的!
而且此案件純屬虛構,劇情需要,千萬不要告訴我化學實驗做不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