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對抗

  作為深度197區的領地主人，凱撒默許了大地領主“查”的突然來訪。或句話說，“查”出現在這裏，就是要給凱撒一個警告，不要亂來。


  麵對“查”的強勢，凱撒保持沉默。對於人類想要再度探索深度200區外的地方，凱撒並不感冒，甚至它覺得，“查”也不應該如此緊張才是。但是事實相反，“查”就是要攔下吾歌，至於圖什麽不得而知。


  和“查”站一起，凱撒的身型是要弱勢一些的。如果把陰埋地底的那部分也顯露出來，凱撒在它麵前也不過是吾歌和凱撒的差別。


  但是“查”是不會把自己徹底暴露的，因為“莫斯”也在等著它暴露自己的內核。


  這是一場耐心之間的較量，生命古樹在這場較量中率先下場，隻有圖萊和“查”還在維係平衡。而維係平衡最關鍵的手段，其實就是分攤和收攏。


  每當有一位王誕生，勢必要分走部分本源的力量，而“查”就可以借機隱藏自己，如果它集中的本源太多，就如同螢火中的皓月一般亮眼，在“莫斯”眼中無所遁形。


  但是王的數量又不可以太多，一旦分攤出去太多，就會導致“查”對身為大地領主權柄的失控，所以就有了獸潮，說好聽點是攻城掠地，搶奪資源，說難聽點是消滅人類這幫礙眼的螻蟻。


  說的直白點，那是送死的炮灰，平衡的砝碼。


  如今，帶著不明目的的“查”，越過深度197區，龐大如山體的上半身，靜靜趴伏在地麵。


  此時，天空上陣陣雷鳴轟響，閃過密密麻麻分裂的雷電枝叉，有些粗壯如井口般的天雷，毫不顧忌的砸落地麵，破壞了地表的同時，揚起風沙彌漫。


  麵對地麵上趴伏的大地領主都沒有絲毫收斂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查”對此也很淡定，先不說這雷動能不能打破它的防禦，就是它們兩位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身份，就不能真正的對立，也不會真正的合作。


  隻是出於某些利益關係，“查”需要和這位達成默契。


  能讓“查”認同的存在，還是天空的霸主，隻能有一個，青龍，蒼。


  “老朋友，不下來見一見嗎？”查抬目上呼。


  天空連片的陰雲撕裂，輻射的霧氣都不得不退散，露出了盤踞上空的霸主。


  一個碩大的龍頭鹿角探了出來，青金色的龍目映照著青色的鱗片，盡顯青龍的完全姿態。


  這是一位真正永遠以最強姿態存在的強者，即使和它同級的鳳和“查”，都不會一直保持著高調。原因無他，青龍從不屑於隱藏和心機，而且它也是第一個以神明的身份獨立的強大存在，戰勝了魘的侵蝕，它就再不會畏懼。


  也是因為青龍開了這個頭，其餘的神明才想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紛紛上岸。


  從這個角度上看，沒有誰能比青龍蒼更讓它們信服，對於這種高傲的態度也隻有認可。


  青龍蒼雖然居高臨下，但也不會蔑視大地領主。


  威嚴的聲音就如剛剛的雷聲轟鳴一般炸起：“倘若你願意上來，我倒也不介意歡迎歡迎你。”


  “查”趴伏的身姿終於有所動容，似是自己受到了挑釁，要怒火中燒了。


  蜷伏的四蹄伸展，猶如擎天之柱，而厚重的身體就是一座真正的山巒，也隻有這樣足夠強壯的四蹄才能支撐這樣的身軀。抬起的頭顱本身就是一塊岩石雕琢而成，隻是有著雙目和一道形似嘴巴的裂痕。


  眼睛算是“查”唯一的靈動之處，茶底色的眼睛內泛著亮光直視上方的青龍蒼。


  “我無意與你相爭這些口舌之俗，你和人類接觸的太多了，蒼！”


  隻聽轟的一聲，蒼擺動身體，向天空扶搖直上，直到就快抵達到天幕的時候，才停下來，身軀盤繞著一根無形之柱一樣，四隻龍爪極盡張揚的向外刺探。


  青色的龍頭向下怒吼，聲浪穿過氣層衝撞在“查”身上。


  雖然表麵看著“查”的這具身體並沒有耳朵，但也是能從振動中捕捉信息的，其實這種音波攻擊對大地領主來說，確實是一種克製。隻是到了這一步，能克製它的音波還沒有誕生呢。


  要說真讓“查”憂慮什麽異獸會對它造成危脅，獨荒其實算得上是。不然當初“查”不會讓獨荒去做那個槍手，打掉一個明日之子，人類的希望，就等同於要和人類生死不休。


  明明可以讓它撿著漏順順利利的晉級，卻非要把它推到前來，自然也是想借刀殺人，一石二鳥。


  隻是獨荒不傻，保命也是毫不多貪，後來更是躲的徹底，讓“查”都找不出來。即使猜到了它可能會在黑暗禁區，“查”也不能因此和黑暗禁區開戰。


  這道音波，若是獨荒來，也許真的能有什麽作用，但是沒有。


  所以“查”毫無異色，任憑蒼的怒吼宣泄在身上，頂多就是掉落些配件罷了，很快就能拚湊回來。


  “你這個懦夫，有什麽資格對我評頭論足！”


  “查”冷哼一聲，不做理會。


  但是蒼是什麽，天空領主，真正說一不二的霸主，鳳不出，誰與爭鋒。怎麽可能對一個猥瑣的家夥忍耐脾氣。


  “如今的局麵，你自己都幹了什麽不清楚嗎？一個五檔代權者出現了，你當初幹什麽吃的！居然還給了他們勇氣去探索神明國度，你就該死，早早的把位置讓給貝隆！”


  倘若話隻諷刺到神明國度，“查”依然不會理會，但是一提到貝隆，事情就不一樣了。


  岩石的呆板麵容，僵硬的轉動著，扭向能和龍目四目相對的地步。這一刻，蒼才算是再一次見到了這位大地領主昔年的霸氣。


  “你過火了。”


  平平淡淡的聲音，仿佛一點都沒有因為剛剛的不快而生氣，但是蒼知道，“查”活了！

  因為貝隆，大地領主最有力的爭奪者，而且這種爭奪的優勢會隨著時間推移而加大。因為貝隆這種種族，就是需要時間去沉澱力量，才能獲取更多的本源。


  而當年，貝隆就可以和“查”爭奪，隨著這麽長時間過去，貝隆到底占據了多大一份本源，也隻有“查”清楚，從“查”認真不悅的態度，蒼就能知道，雖然“查”依然占據優勢，但那隻是因為他捷足先登的緣故罷了。


  對“查”的不悅，蒼沒什麽好抱歉的，因為它就需要這樣的“查”，要不然當初為什麽要選擇“查”而不是貝隆呢，要一個毫無鬥誌，甚至親近人類的大地領主，怎麽說都是錯。


  兩位至高存在，就這樣一上一下，保持著沉默。沒有再提及之前的不快，因為戰鬥的氛圍越來越濃重了。


  那股不同於世界本源的力量，在高速接近這裏。


  青龍蒼對此也說不出什麽滋味，第一次關注他，也還是如它所說，是“查”失職，漏掉了一個五檔代權者。但是蒼見過太多人類的傑出者了，都不夠格，五檔又如何，也隻是擁有能接近他們的資格罷了。


  但是無間出現了，來自地獄的真實力量，蒼感受到了，甚至深有體會。


  對於神秘到隻知恐怖的地獄，它們太缺乏了解了，它們生命裏烙印上的，就是世界本源對此的恐懼。而當時還是一種預兆罷了，蒼雖然忌憚，但也不至於要大張旗鼓的提防。


  但自從天地異象之後，屬於地獄的力量，一次又一次浮現在世界裏。


  先是地獄的看門狗，而後又是虛無閃現，無間貫通現實，再到不久前惡魔主神，小世界崩滅。前前後後的變化，讓蒼一度覺得，自己這些年一直在和凜冬較勁，好像……跟不上時代了。


  有太多未知的東西堆砌到一起，每一件都和人類有關，就好像分裂後的人類不僅沒有因為內鬥而元氣大傷，反倒因禍得福，解放了枷鎖。


  變化來的太突然。


  其實讀過書，蒼應該能從舊時代中找到共鳴，這是一種焦慮，麵對新事物，快節奏的脫節和不適應。要被拽下馬車的，從來不是它，但是被拖垮的，卻偏偏是它。


  蒼在和自己的高傲對抗，它覺得自己拉下麵子，找來大地領主就是突破。熟不知，它已在自我的深淵中，被凝望已久。


  在它失神的那一刻，仿佛看見了深淵。


  他來了。